第11章 借溫老師一用

　　塵煙散盡后，露出下方三米見方的青銅密門，門環(huán)上盤踞的睚眥獸首銜著鎏金鎖孔，正是博山爐底座缺失的蓮瓣形狀。

　　“看來要借溫老師的胎記一用?！?p>　　沈延舟的拇指按上她后頸，溫念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胎記在月光下泛著淡淡的金粉。

　　當皮膚觸到冰涼的青銅獸首時，密門內(nèi)部傳來齒輪轉(zhuǎn)動的軋軋聲，塵封八十年的地宮甬道在他們面前緩緩展開。

　　陰冷的風裹著霉味撲面而來，溫念的防護口罩瞬間結(jié)滿水珠。

　　沈延舟突然將她拽到身后，戰(zhàn)術(shù)手電照亮前方十米處——青磚地面上散落著新鮮煙蒂，濾嘴上的唇印還泛著嫣紅。

　　“伊麗莎白的余黨。”

　　溫念的紫外線筆掃過墻磚，暗綠色的熒光手印順著甬道延伸，“他們比我們早到兩個小時。”

　　沈延舟解開西裝扣子，露出腰間纏繞的軟鋼索：“跟緊我，這里的機關(guān)是按照《魯班經(jīng)》布置的。”他的指尖撫過墻面凸起的磚塊，突然發(fā)力按下。兩側(cè)磚墻猛地彈出數(shù)十個弩箭孔，淬毒的箭矢擦著溫念的發(fā)梢釘入地面。

　　暗室盡頭傳來瓷器碎裂的脆響——這是永樂青花獨有的開片聲。她顧不上警告，朝著聲源疾奔而去。沈延舟的咒罵混著機關(guān)啟動的轟鳴在身后炸響，當溫念撞開最后一道暗門時，眼前的景象讓她血液凝固。

　　三百尊復制的博山爐在幽藍的防爆燈下森然排列，每尊爐口都插著正在倒計時的電子管。

　　伊麗莎白的助手安娜正將最后一管毒劑注入爐身，腕間的青金石手串缺失了第三顆珠子。

　　“溫小姐來得正好?！卑材绒D(zhuǎn)身露出甜美的笑容，手中的注射器針尖閃著寒光，“這些改良過的炭疽桿菌，可比當年的鼠疫浪漫多了?！?p>　　溫念的鑷子已脫手飛出，卻在半空被鋼索纏住。

　　沈延舟的軟鞭卷著安娜的腳踝將人甩向墻壁，毒劑試管在空中劃出瑩綠的弧線。

　　溫念飛撲接住的瞬間，聽到承重墻傳來不祥的斷裂聲。

　　“躲開！”

　　沈延舟的吼聲與墻體崩塌的巨響同時炸開。

　　溫念抱著試管滾向角落時，看見沈延舟被氣浪掀向毒爐堆。他的后背重重撞上青銅爐身，鎖骨處的刺青突然迸出熾烈的金光，所有倒計時裝置竟同時停滯。

　　安娜掙扎著爬向暗門，腕間手串的青金石珠子滾落一地。

　　溫念的魚鰾膠槍射中她的高跟鞋跟，粘稠的膠體將人死死固定在地面?！澳銈兩蚣胰恕欢际枪治铩卑材瓤戎?，眼神癲狂，“伊麗莎白小姐說得對，抗體基因就該做成標本……”

　　“你們把林夏怎么了？”

　　沈延舟的軍刀擦著安娜的耳際釘入墻磚，刀柄的青金石映出他眼底猩紅的血絲。

　　溫念的心臟猛地揪緊。她這才注意到，安娜的工裝口袋里露出一角熟悉的淺藍色發(fā)帶——那是林夏今天早上新?lián)Q的。

　　密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涌來，溫念反手將最后兩管魚鰾膠砸向地面。

　　粘性極強的膠體瞬間形成屏障，為她爭取到撲向控制臺的十秒。當她的胎記貼上主控屏的瞬間，所有博山爐的爐蓋自動彈開，中和劑如暴雨傾瀉而下。

　　沈延舟拽著她沖向通風口時，溫念回頭望見安娜被凝固在中和劑里的驚恐表情。這個畫面與七十年前溫雪難產(chǎn)的場景重疊，讓她胃部陣陣抽搐。

　　晨霧漫進云棲巷的青石板路時，溫念在沈家老宅的祠堂里找到了林夏。女孩被反綁在供奉沈念生靈位的紫檀案幾旁，嘴里塞著繡有溫家族徽的帕子。當溫念用沈延舟的軍刀割斷麻繩時，林夏撲進她懷里嚎啕大哭：“他們逼我改了超聲波參數(shù)……說否則就炸了民國門樓……”

　　沈延舟倚著祠堂的門框，沾血的白襯衫被風吹得獵獵作響。他望著溫念顫抖的肩背，忽然想起二十年前那個雪夜——十歲的他蜷縮在這張案幾下，偷聽到老爺子與溫月的對話。那時他便知道，沈溫兩家的糾葛早就像這祠堂的榫卯，看似分立實則骨血交融。

　　溫念安撫好林夏，轉(zhuǎn)身時撞進沈延舟晦暗不明的眸光里。

　　晨曦穿過祠堂的雕花窗欞，在他輪廓分明的側(cè)臉上投下鎏金般的暖色。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觸到他鎖骨處結(jié)痂的傷口：“還疼嗎？”

　　“這里更疼?！?p>　　沈延舟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心口，掌下跳動震得她指尖發(fā)麻。

　　他的呼吸掃過她腕間的舊傷疤。

　　“每次見你不要命地往前沖，這里就像被火法鑒寶的酒精燈烤著?！?p>　　祠堂外忽然傳來早班電車的叮鈴聲，驚飛檐角棲息的鴿子。溫念的視線落在供桌的青銅香爐上，爐身纏枝紋間嵌著的青金石，正與她手中那半顆缺失的珠子嚴絲合縫。

　　命運像個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榫卯，將七十年前的相思與硝煙，牢牢扣進此刻的心跳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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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光穿過祠堂雕花窗欞的縫隙，在青銅香爐上投下細碎的光斑。

　　溫念的指尖懸在爐身纏枝紋間那顆青金石上方，沈延舟掌心的溫度還殘留在她腕間，心跳的余震順著血脈一路燙到耳尖。

　　“咔嗒——”

　　林夏整理供桌時碰倒了紫檀木匣，泛黃的地契散落一地。溫念彎腰去撿，忽然瞥見最底層壓著半張燒焦的電報稿，1937年的日期旁潦草地寫著“江心島”三個字。

　　“溫老師！”林夏舉著沾灰的紫外線燈湊過來，“您看這個！”

　　燈管掃過地契背面，焦痕處浮現(xiàn)出放射性涂料的熒光，蓮花符號的第九瓣裂痕與沈延舟鎖骨處的刺青如出一轍。溫念猛地抬頭，正撞進沈延舟晦暗不明的目光里。他倚著朱漆立柱，沾血的白襯衫領(lǐng)口微敞，喉結(jié)隨著吞咽輕輕滾動：“當年老爺子臨終前，確實提過江心島的軍用倉庫?！?p>　　祠堂外忽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施工隊隊長老陳撞開槅門，安全帽上還沾著新鮮的混凝土渣：“溫工！云棲巷 27號的后院墻突然塌了，我們在廢墟里發(fā)現(xiàn)了……”他咽了下口水，“像是抗戰(zhàn)時期的防空洞?！?p>　　溫念的鑷子尖在筆記本上劃出深刻的痕跡。她記得外婆臨終前攥著她的手，說云棲巷每塊磚下都埋著不能見光的故事。沈延舟已經(jīng)抓起工具箱，金絲眼鏡后的眸光鋒利如刀：“通知警方封鎖現(xiàn)場，所有施工人員退到警戒線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