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妙廚

第八章 精巧

妙廚 須彌普普 2027 2025-03-09 00:01:00

  孫妻是家中老幺,娘家京城人氏,姓朱,世代都是屠戶。

  屠戶這行當只是說出去粗了些,好像沒那么體面,日子其實挺豐足,也算是有些見識。

  即便如此,聽得八百九十貫這個數(shù)字,她拿著紙的手也有些發(fā)顫起來,忙道:“怎么欠這么多?什么時候欠的?”

  此時最講究同氣連枝,況且丈夫又是叔叔嬸嬸養(yǎng)大的,感情深厚,怎么可能不管?

  可這么大一筆錢,誰又能管得動?

  孫里正道:“我知道個屁!早上回來,我遇到廖傾腳手下的人,特特送來這兩張欠條,又跟我問好,說前幾日酸棗巷宋家的事情多有我在里頭出力,是來道謝的?!?p>  朱氏聽得奇怪,問道:“宋家的事情,同那廖傾腳有什么關系?”

  孫里正冷笑道:“我也是才知道,宋家對面那個書鋪原是他買下來的,只是掛在旁人頭上?!?p>  “今次宋大郎賭輸了鋪子,那買家自己雖沒露頭,我托人去問了,又是掛在廖傾腳小妾的弟弟名頭下?!?p>  又道:“那廖傾腳叫人來說,城西有個吳員外——他娘奶了貴人那個,看上了那宋家小娘子,只是姑娘家面皮薄,一時想不明白,叫我得了機會,也幫著勸說幾句……”

  朱氏臉都黑了,罵道:“什么一時想不明白,這個廖傾腳,宋家也沒得罪他,怎么就要把人往死里逼!那吳員外都五十好幾了,左一房右一房的小妾,還日日在小甜水巷里頭找新人,聽說他喝了酒就打人,府上都橫著抬出來好幾個了,若不是仗著他親娘奶過貴人,但凡京都府衙正經(jīng)追究起來,早夠他喝一壺的!”

  又問道:“他爹,那你怎么辦?”

  她說到此處,指了指桌上擺的一個食盒,道:“說起宋家,方才他家那小娘子還來了,長得跟朵花兒似的,人又知禮,說是身上戴孝不好進門,給你送了自己做的點心過來道謝?!?p>  又道:“早間隔壁婆子來同我說閑話,說是天還沒亮,就見那宋小娘子推了車出去賣吃食,小小年紀,怪可憐的?!?p>  孫里正聽得煩躁,道:“天下可憐人還少了?我一個里正,又不是當官的,廖傾腳手下恁許多人,個個挑糞擔尿的,真得罪了他,一人一桶糞水都能把我給澆死,只有他拿捏我的份,我能怎么著!”

  他摸了摸肚子,道:“一大早的就出門給老二收拾爛攤子,連早飯都沒吃一口——鍋里有什么剩的?先拿來給我?!?p>  朱氏哪里看不出來丈夫這是在借故撒氣,卻也只好道:“還有早間買的肉饅頭同豆?jié){飲子,我給你熱熱去?!?p>  說著就往后頭去了。

  孫里正一人留在屋中,坐著坐著,煩悶之余,因一上午來來回回,只覺肚子餓得難受,抬頭一看,就見桌上放著那宋小娘子送來的食盒。

  他隨手打開,暗想:我也不愛吃什么點啊心啊的,拿來先墊吧墊吧算了。

  但那食盒蓋子一開,他才掃了一眼,手就頓住了,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又湊近了去看。

  只見里頭那糕點不過寸許見方,外頭極薄的一層,幾乎透明,當中黃底紅心,棗紅色被黃色簇擁其中,居然湊出了一個“福”字。

  孫里正也頗識得幾個字,只覺得這個福字平日里所見更為順眼。

  他本以為這字是用什么顏色印上去的,但拈起來一個掰開一看,竟是就整個嵌在里頭,當真不知如何做到的。

  見得這東西如此精致,孫里正動作都放輕了。

  他小心送進嘴里,嚼了兩口,吃出那外頭一層薄皮極柔軟,帶著一點糯的口感,里頭黃色底子竟不明白什么味道,淡淡甜香,帶著一點奶香。

  其中那紅色的“?!弊治兜雷詈裰?,但也并不膩人,吃著有些像紅豆沙,又不只是紅豆沙,豆子磨得十分細膩,偏又不至于黏住上牙膛,里頭不知添了什么進去,更為順、柔、香、甜。

  往日在外頭買的紅豆糕也好,紅豆沙也罷,抑或是紅豆粥,若是加多了飴糖,就容易膩喉,要是沒加夠糖,又總有一股子豆腥味,可面前這紅豆餡調得竟無一點豆腥氣。

  或者說哪怕有,單憑孫里正的舌頭,也實在吃不出來。

  在他看來,這糕點半點也不膩口,外頭皮不帶甜味,黃色餡只有淡淡甜味,里頭紅色餡最甜,但又甜得剛剛好。

  哪怕孫里正從來不愛點心,不知不覺,一塊接一塊——他自覺是在認真研究,好弄明白這東西如何能嵌進一個“?!弊衷诶镱^的,可捏起來一個,沒怎么研究一會,便下了肚,復又捏起來另一個……

  等到朱氏進屋的時候,就見那食盒已經(jīng)空了大半。

  她忙把豆?jié){同一碗饅頭端到桌上,道:“你也是的,一路大把的食肆食攤,肚子餓了不曉得吃了再回來?”

  又道:“從前叫你吃點心你總說不喜歡,看來只是不餓,眼下真餓了,竟比我吃得還多——不嫌膩么?”

  聽得妻子這么說,孫里正也有點不好意思,把手里最后一塊糕點吃完,就去拿了個饅頭。

  那饅頭一看就是巷子頭鋪子里買的,味道只是尋常,勝在舍得放料。

  他這一回拿的不巧也是紅豆餡,一口下去,油膩的甜味就齁了他一嗓子,不得已只好灌了幾口豆?jié){飲子——又是甜的,雖然舍得下豆子,喝著并不寡淡,可那一股子豆腥氣著實有點明顯。

  奇了怪了,往日里喝得也好好的,沒覺得有什么啊!

  孫里正只好又尋了個滲油的鵝鴨饅頭,勉強送了幾口。

  他其實剛才吃點心都已經(jīng)吃飽了,此刻只好拿著饅頭,向妻子道:“這宋小娘子手藝不錯啊,我吃著同外頭點心鋪子賣的全不是一個東西,也不知叫什么,難為她做得這么精細——你也嘗一個?”

  朱氏隨口應了一聲,拿了一塊,見得上頭“福”字,也笑了笑,道:“好彩頭,這是印上去的吧?”

  可等她一口咬下去,忍不住就“咦”了一聲。

須彌普普

這么說福糕,大家可能比較難有畫面感。   不過北方肯定有不少吃過福字餃或者福字饅頭的朋友,一般是用紅曲米染色,跟拼積木一樣把不同色塊的面團拼在一起,顏色拼接,切出來橫截面上的就是福字啦。   福字餃更難一點,一般會拼兩個福字,這樣包出來的餃子兩邊肚子都有福字。   這些主要還是吃個好兆頭,做起來挺費事的,要說味道,其實跟普通的差別不太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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