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天氣秋高氣爽,樹木有幾許蕭瑟的感覺。傍晚時分,一匹白馬飛過張家莊旁的官道。一晃神的功夫,快馬進到了張家莊。
快馬來到一個土墻圍著的小院門前,騎馬之人勒住韁繩,跳下馬來。院門沒關,騎馬之人牽著馬快步進來,邊著邊喊:“小原他娘!小原他娘!”那漢子看起來二十八九歲,風塵仆仆,飛身下馬,將馬拴好。
一名少婦從東屋廚房匆匆走了出來,對那年輕漢子嗔怪道:“張凱,你看看你,渾身的塵土,快去洗洗。”
張凱憨厚的笑笑,拍了拍他的白馬,“不忙,我有急事要找江先生,你等會把馬先喂上,多喂點好料?!闭f完,張凱已走出院門,向東面走去。少婦笑了笑,也返身回廚房了。
張凱家東面不遠處,有所宅院,土墻不高,看到院子里幾顆大樹,順著秋風飄落幾許黃葉。張凱來到院子里,高聲喊道:“江先生!江先生!”。
一個書生模樣的短發(fā)年輕人從屋里走了出來,微微一笑道“張大哥何事?”
張凱壓低聲音,湊到那個書生耳朵邊說:“江先生出事了,有人要圖謀你的寶物,明天人就到這了?!?p> 江先生滿臉的困惑跟不解,不過他沒詳細問,只是淡淡地說道:“我知道了,張大哥先去西屋歇息片刻,我稍后就來?!?p> 江先生轉(zhuǎn)身進了屋子,一會的工夫,一群孩子從里面跑了出來。孩子們都走完了,江先生也到了西屋。
江先生剛進屋,就被張凱一把抓住?!敖壬?,還是早點做準備吧,真的是有人圖謀你的寶物?!睆垊P有些急不可耐,希望江先生能重視起來。
“張大哥啊,我沒什么寶物啊”江先生越發(fā)迷茫起來,兩眼呆呆的盯著張凱。
“自來火,就是你帶的自來火,你剛來的時候很多村里人都看到你用了。不知道是誰把消息說出去了,明天縣令就來,來看看這個寶物?!睆垊P說的越發(fā)神秘起來,眉頭緊鎖,他也是為他的朋友擔心。
江先生忍不住大笑起來,“你說的寶物就是那個自來火???”
“是啊這個還不算寶物,那世上那還有寶物了?”張凱奇怪江先生的態(tài)度,不過他看起來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連帶著自己也輕松了很多。
“張大哥,坐下來慢慢說?!苯壬鴱垊P,坐在了地上。
張凱今天陽原縣城辦事,很多認識他的朋友都問他關于那個寶物的事情,他嚇了一跳,沒想到傳的這么遠,居然這么多人知道了。后來一個衙門里辦事的偷偷告訴他,縣令劉慶明天來張家莊,來看看這個自來火。如果相中的話,估計難以保住此寶物了。張凱一聽,馬上就著急了,騎著快馬跑回來,把這個消息告訴江先生。如果江先生要跑的話,現(xiàn)在他就準備。
江先生聽完,沉思了一會,感激說道:“張大哥,謝謝你。不過此事不是壞事,相反也許還能成為好事呢,我們明天就等縣令過來好了。你放心,我不會有什么事,大不了把自來火給他們就是了,這個也不算什么。你看我明天如何做就好了,一切不必擔心?!?p> 張凱大吃一驚,沒想到江先生這么不把寶物當回事。那個自來火可是他見過的最神奇的寶貝了,東西不大,放手里剛好抓住,渾身透明的呈現(xiàn)淡黃色,上面一按,啪的一聲,黃色火苗就竄起來了。最神奇的這寶貝著的不是火絨之類的,而是水啊。張凱相信這必是神水,不然這水怎么著了呢。
張凱不想多說什么了,拉著江先生回家一起吃飯去了。
吃過飯,江先生一個人回到東面的院子里。他在院子里緩緩的散步,一邊在理清自己的思緒。
江先生本名叫江河行,來到這里半個月了,他是一名初中歷史老師。因工資太低,簡直難以維持生活,不得不暑假打工。打工快結(jié)束時,他來到廣靈游玩,在拜廟的時候也許心不誠,心里腹誹,這個世道沒有天理。結(jié)果呢,出了廟就迷路了。后來順著一條小溪走下來,后面是捆扎一個木筏順流而下。結(jié)果在河里救了張凱的兒子張原,他就被張凱帶到這里。這時候他才明白到他來到古代,應該是漢末,具體什么年份他就不清楚了。他知道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無處可去了,身無分文,也沒有任何身份,還是短發(fā),連自己都不能養(yǎng)活了。
現(xiàn)在他是住張凱家,順便教村上幾個孩子認字和算術(shù)。時間長了,自己也感覺挺別扭的。自己以前還能自力更生,現(xiàn)在還要別人養(yǎng)活,看來書生真是一無是處啊。
想來想去,江河行覺的這個打火機也許能給他帶來轉(zhuǎn)機。他以前抽煙,現(xiàn)在煙也沒了,就剩帆布背包和兩個打火機了。他的習慣是背包里放一個,口袋里有一個?,F(xiàn)在看來良好的習慣也是有好處的。
想起張凱第一次見到打火機吃驚的樣子,江河行嘴角笑了笑。他知道這個東西在這個
時代絕無僅有,仿制也不可能,只是好像用處也不是特別大。畢竟現(xiàn)在人也能生火,雖然麻煩,但也還是能用的。他給打火機取名自來火,這樣顯得更是神奇。
第二天,江河行將自己收拾了一下,顯得更是書生氣十足??斓轿鐣r,有三匹馬朝這里走來。不久,張凱帶著三人來到江河行住的院子。一陣寒暄,相互見禮之后,按劉縣令的意思,縣令和江河行兩個人在江河行的堂屋里單獨聊,其余的人和張凱呆在院子中。
進屋安坐之后,劉縣令直接發(fā)問:“江先生,哪里人氏???貴庚幾何???”
“回稟縣令,學生今年二十六歲,家離此地應有幾萬里之遠。只是祖上也是周朝人氏,前些時候和眾人一起來探視祖上之地。無奈中途遇到颶風,就剩我一人來到這里。”江河行知道自己的事情沒辦法解釋清楚,只有編了假話來回答縣令的盤問。
這樣說來,先生不是我大漢之人了,可知貴國改怎么稱呼?
“是,我非大漢國之人,我國乃號稱共和國。”
“共和國,共和,共和”縣令拈著山羊胡,沉吟了一會,眼光猛地亮起來,“敢問先生,貴國之人,可是由周朝共和之年流落在外之后人?可問貴國如何?”
看著縣令的自作聰明,江河行當然不去糾正,而是直接答到:“縣令,果然一聽就知我國號之由來,縣令之學問果然了得,學生佩服。我國大多為周之后裔,后因戰(zhàn)亂,乘船出海,漂泊良久,到一大陸地,乃命名為共和國,以安眾多飽受流離之苦之民。現(xiàn)立國已久,國強民富,民安于國?!?p> 劉縣令滿臉的得意之色,仿佛他的博學得到證實。他接著說道:“道不行,乘桴桴于海。周厲公害民良苦啊,以致道路以目,民多逃亡,苦不堪言。實未知竟有人去萬里之處,可見真如孔子所言,“苛政猛于虎也”。好在貴國現(xiàn)在國泰民安,不然實在令人心里難安啊?!?p> “多謝縣令牽掛,我國一切安好??h令仁心良善,心之所系民之安危,實乃陽原百姓之福啊。學生有幸暫居此地,以后還蒙大人多多照顧?!?p> “不敢當,不敢當,江先生來此多天,我也是剛剛聽聞,故特來探視,不知先生現(xiàn)在過得可好?”
“承蒙此地張凱義士照料,一切安好。如實有難處,學生必去打擾縣令?!?p> “哈哈,哈哈,好說,好說”,劉縣令高興的眼睛瞇成一條縫,“早該如此啊,江先生,不過我聽聞先生還有一件寶物,可否容本縣一觀?!?p> 江河行從八仙桌上取下已經(jīng)準備好的打火機,恭恭敬敬的雙手交給劉縣令?!翱h令,客氣了,此物在此,此乃自來火,請縣令仔細看看?!?p> 劉縣令小心翼翼的接過打火機,上下打量,然后把打火機顛倒過來,又仔細觀察,對著里面的水看來看去。
過了良久,劉縣令抬起頭,問道:“此物自來火,可火怎能自來,先生可演示一下嗎?”
江河行雙手接過打火機,打了兩下,看著火苗猛地竄起,劉縣令本有心里準備,還是被嚇到了,因為江河行專門把火調(diào)到最大,吸引劉縣令注意。后江河行又把火調(diào)小,打了兩次。
劉縣令徹底震驚了,不是親眼看到,他實在不敢相信這個東西燒的是水,看來非是一般水,必是天上的圣水,火還可大可小,造物之驚奇,絕非人力所為。劉縣令心里狂喜,沒想到此偏僻之地,有此寶物。
劉縣令盯著火機許久,問道:“不知江先生此物可出售否?本縣愿出高價購此寶物。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江河行輕輕搖搖頭:“縣令,此物學生不賣?!?p> 還沒等江河行繼續(xù)說下去,劉縣令的臉色已是鐵青,心里已有怒意:“實不相瞞,江先生,不止是本縣,就連本郡太守蘇郡守也是此意。先生需要仔細考慮一下啊。”
江河行輕輕一笑:“縣令誤會了,學生不賣是真,學生想送此物于劉大人?!?p> 劉縣令緊皺的眉頭這才舒緩,眉角眼梢都帶著笑意。“哈哈,誤會,誤會,實在是誤會江先生一番美意了。不過江先生如此慷慨,倒讓本縣為難,不知可有需要本縣幫忙之處啊?”
“縣令,學生現(xiàn)在離開父母之邦,流落大漢之地?;厝タ磥聿豢赡芰耍恢茉诖寺鋺舴??另外,學生以前以教職為生,現(xiàn)想辦一校,以教我之所學,不知可否?”
“落戶好說,畢竟先生祖上從此地遠去,現(xiàn)回歸舊邦,可做我大漢之民。辦學之事,也是良舉,不過要請示太守,再做決斷?!眲⒖h令回答道,“不過本縣尚有一事不明,江先生可賜教否?”
“縣令請講?!?p> “此寶物何處所得?。俊?p> 總不能告訴他們是買香煙的時候贈送品吧,不值什么錢的東西。江河行繼續(xù)他的口頭逃生之旅。
“大人,此寶物乃我在大船遇颶風之時,流落一荒島之際,也許上天可憐我無處生火取暖,乃降此物于島上。我在荒島采摘野果充饑,發(fā)現(xiàn)此物。共有兩個,都被我所取。”
“哦,明白了。江先生進獻寶物之舉,本縣會告知太守大人,必會報于朝廷知曉。安漢公若知先生之意,必有重賞,江先生靜候佳音便是。今日之事,暫且不可傳于外人,你可明白?!?p> “多謝劉大人提點,學生知道了?!?p> 會談了很久,天已過午時才結(jié)束。劉縣令等幾人在張凱家匆匆吃過飯就走了,連酒都沒喝,看的出劉縣令很著急,張凱和江河行也不在挽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