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教訓(xùn)毒婦
楊芝衿擠出兩滴淚。
“兄長與同行的獵戶抓野雞，路上起了爭執(zhí)，那獵戶拿刀帶箭的，他正氣頭上，就用刀往兄長身上砍，我不說是因為我怕大夫您誤會我兄長，不敢跟我上山，您瞧我兄長眉清目秀，哪是兇神惡煞之人？”
大夫摸著胡須點(diǎn)頭，“也是，我開個方子給你，喝上半個月就好了。”
“那他身體還有其他問題嗎？”
“沒有。”大夫給秦玄瞻重新敷上藥，“幸好你給他一早就用了止血草，傷口沒有化膿?！?p> “可他半夜發(fā)熱，我喂給他喝了一些退熱藥，他吐了黑血?！?p> 大夫重新把脈，“沒問題啊，許是他五臟有濕毒，喝了藥以后吐出來?！?p> 楊芝衿無言以對，這大夫不會是庸醫(yī)吧？
秦玄瞻身體既然沒事，為何法介天天叫人煮藥給他喝？
望著大夫白花花的頭發(fā)，婓鎮(zhèn)上的大夫基本上都是這位老大夫的徒弟，她只要在婓鎮(zhèn)一天，就不能得罪老大夫，不然治病受傷有的是苦頭給她吃。
楊芝衿含笑咽下“庸醫(yī)”兩個字，“感恩戴德”送人下山。
她回來的時候，秦玄瞻依舊像個破布躺在床上。
楊芝衿摸了摸兜里的錢，頓時一個頭兩個大，多了一個傷者在身邊，她這些錢很快就花完。
門外驟然響起聲音。
楊芝衿心弦立即提起來。
難道秦玄瞻的仇家找上門了？
楊芝衿快步回屋用籮筐背一堆野獸夾子，打算全鋪在地上。
“死丫頭，我知道你回來了！快給我開門！”
楊芝衿放野獸夾子的手停頓，緊繃的心弦松了松。
原來是吃她絕戶的親戚來占她便宜。
她回頭看一眼屋里，無視老婆子尖酸刻薄的聲音，繼續(xù)往地上放一排野獸夾子。
張氏看四周沒人，肆無忌憚道。
“楊芝衿！我是你親奶奶，你敢不給我開門？我明天就把你賣給別人做妾！開門啊?！?p> 張氏喊到嗓子痛，楊芝衿仍沒有給她開門。
她貪婪的眼眸閃動，掂了掂衣袖里沉甸甸的荷包。
娘家人想要楊芝衿嫁給大侄子沖喜，還不要家里出嫁妝。
這天大的好事擱她面前，她心癢癢想應(yīng)下，可楊芝衿與方渡悟有婚約，她沒立馬答應(yīng)。
換作從前，張氏顧及方渡悟讀書之身，沒敢在楊芝衿的親事上動手腳。
今時不同往日，方渡悟他娘想退親，撮合方渡悟和她家大房的姑娘楊柔華。
張氏立刻回娘家收下聘禮，馬不停歇趕來深山老林里，想將楊芝衿騙回家里關(guān)起來，到時候花轎一來，捆著楊芝衿丟進(jìn)花轎。
“芝衿，你爹娘忌日馬上就到了，我昨夜還夢見你爹娘，他們讓我接你回家?！?p> 張氏找了一個門縫，趴在上面往里看。
里面靜悄悄的，好像真沒人在家。
張氏尋思著楊芝衿自從被她趕出去，到現(xiàn)在都沒有回去一次，身上不會帶著銀錢吧？不然怎么在外面活下去？
她撩起衣擺，尋個矮的墻爬。
“張奶奶，您干嘛？”
方渡悟站在張氏身后，滿臉不贊同張氏沒經(jīng)過楊芝衿允許，私自爬墻進(jìn)宅。
這不就是小偷行徑嗎？
張氏被方渡悟抓住爬墻，不但沒覺得丟臉，反倒高興向方渡悟招手。
“渡悟，你背著我，我踩著你肩膀，這樣我好爬進(jìn)去。”
“不行，且不說這種行為不是君子所為，我堂堂男子漢，怎能讓婦人踩肩膀上？”
張氏無賴瞅方渡悟道，“我爬自己家的墻怎么了？你還想不想娶我家大孫女？”
方渡悟張嘴正要回答“想”，聽到張氏下一句提起楊柔華，方渡悟瞬間改口。
“張奶奶，你弄錯人了，與我定親之人是芝衿?！?p> “你讀書讀傻了嗎？我大孫女哪里不好？要身段有身段，膚白貌美，配你綽綽有余！你還沒你娘聰明呢?！?p> 方渡悟不悅緊鎖眉頭，“我和芝衿的婚事由雙方父母定下，即便你是芝衿的奶奶，也不能插手。”
“呵呵……”張氏叉腰大笑。
“你娘已經(jīng)告訴我，她要退親！重新給你定下我家大孫女，至于楊芝衿，她爹娘死了，婚事自然由我做主，我把楊芝衿許配給我娘家大侄子?！?p> “什么！”方渡悟難以置信，幾天前，娘親明明答應(yīng)他會幫他娶楊芝衿進(jìn)門，怎么轉(zhuǎn)眼間就變卦？
“張氏！休要胡言亂語，我娘不是那種心口不一之人?！?p> “你不信我？那你就去問你娘啊?！?p> 張氏白一眼方渡悟，轉(zhuǎn)身攀爬墻，墻里突然潑出冷水，驚得張氏大叫，她措手不及下，里頭又潑出冷水。
“楊芝衿！你個不孝女！敢潑我，等會我進(jìn)去打死你！啊……”
方渡悟傻乎乎站在原地瞧墻里不斷潑出冷水，嘴角緩緩扯開，一種大快人心的喜悅彌漫心間。
他笑了一會后，感覺自己不該嘲笑張氏，她畢竟是上年紀(jì)的老婆婆，于是收回嘴角。
張氏低頭看身上濕答答的襖子，暴跳如雷。
“你看看你要娶的媳婦，簡直就是潑婦！我大孫女性情溫婉，比楊芝衿那潑猴強(qiáng)太多！”
楊芝衿在墻里抓著木盆得意道。
“張氏，我勸你快點(diǎn)回家吧！要是病了，得花錢看病呦～嘖，不對，你花我爹娘的錢，我心疼，要不你就在這多待會，多吹點(diǎn)風(fēng)，病死了一了百了！”
話畢，方渡悟神情復(fù)雜。
曾幾何時，楊芝衿一直克己守禮，縱使張氏行事過分，也不會口出狂言。
張氏上了年紀(jì)，很害怕有一天醒不來，楊芝衿的話無疑是戳她心窩，她氣得手腳發(fā)抖。
“死丫頭，你給我等著！”
方渡悟見張氏放下狠話離開，他抬腳走到門口。
“芝衿，她好歹是你奶奶，今日只有我在此，尚且可以當(dāng)做沒聽到你說那些咒罵人的話，可若是旁人聽到，會影響到你的名聲，孝字可將人壓死。”
楊芝衿無語撇嘴，孝順也要看對誰。
張氏恨不得飲她的血，榨干她的一切，她沒把那些野獸夾子丟出去砸張氏就已經(jīng)算是手下留情了！
“方渡悟，你來找我干嘛？為了說教我？”
“我……我并不是在教訓(xùn)你?！?p> 方渡悟心口苦澀，有那么一瞬間感覺他從來就不了解楊芝衿。
他勉強(qiáng)翹起嘴角，“芝衿，我聽說你雇主舉家離開婓鎮(zhèn)，我便過來瞧瞧你回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