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滴滴墜落的淚珠,蔣宗廷無奈闔眸,微不可聞地喟嘆一聲,“別哭了。”
黎婉笙轉頭,避開他遞過來的手帕,誰料動作幅度太大,頃刻間,她上半身探出欄桿外,外面就是四百米的高空。
不斷的下墜感,引得她嚇的花容失色,淚水停留在眼眶之中。
蔣宗廷眼疾手快,大手一身,抓著她的手腕,用力地將她拉回。
鼻尖撞到堅實的臂膀,一瞬間,又一波滿滿的眼淚流出,黎婉笙順勢伏在他肩頭,哭泣起來。
剛才還是假的淚,現(xiàn)下真是被疼到哭了。
一滴滴從眼角滑落的滾燙淚珠被襯衣吸收,肩頭一片熱意的濕漉,蔣宗廷直直地站在原地,兩只手依舊搭在欄桿上,任由著黎婉笙在懷中哭泣。
不過片刻,黎婉笙見好就收,哭過后,嗓音仍帶著悶悶感,嘶啞開口:“那我還是您的秘書好不好?”
她仰著哭紅的小臉,滿眼希冀地望著蔣宗廷,等待著他的答案。
“好?!?p> 蔣宗廷一邊將手帕按到她臉上,一邊用眼神示意她接過。
看著被淚水打濕了的手帕,黎婉笙臉上帶著不好意思的羞澀,柔聲道:“我洗干凈后再還您。”
“不用?!毖院喴赓W地回她一句,隨后蔣宗廷轉身,邁開腿離開。
是想把空間留給她,讓她整理情緒。
黎婉笙將手中帕子揉成團,盯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蔣宗廷消失在天臺上,她將裙擺往上扯了扯,挑了塊干凈點的地方,席地而坐。
不過幾分鐘后電話鈴聲響起,她看了眼手機屏幕上跳出的人名,毫不猶豫地掛斷。
再打,再掛……
一連三次,第四次電話再次打入,黎婉笙才慢慢悠悠地接通。
“黎小姐,脾氣可真大?!?p> “哪兒能跟蔣少比,戲唱的這么好,戲院的粵劇名伶都比不過您?!?p> 她還以為蔣兆風怎么突然變了樣,直到他抓住自己的手腕的那一刻,小拇指勾了勾她的掌心,一回頭,對上蔣兆風的眼睛,黎婉笙這才反應過來。
“蔣宗廷信了嗎?”
黎婉笙低頭看了眼手中的帕子,繼而往空中一拋,伸手又接住,漫不經心地開口:“半信不信吧?!?p> 她可不認為自己掉幾滴眼淚,就能糊弄過這位港城大佬。
蔣兆風也沒抱多大的信心,畢竟蔣宗廷疑心大,要是就這一出把戲能騙過他,那也真是神了。
不過事兒還是要攬在自己身上的。
“我?guī)湍惆堰M程推進了這么一大段,黎小姐,不謝謝我嗎?”
黎婉笙也想不到怎么會有這么不要臉的人。
她挽唇輕嗤,“謝你老母?!?p> 這回,是蔣兆風先掛的電話。
黎婉笙看著漆黑的屏幕,翻了個白眼,隨手將手機往地面上一放,自己仰著頭望天空。
這才第三天,就發(fā)生了這么多事情,黎婉笙心力交瘁,轉而又想起明晚,普安達酒店開業(yè),Selena的暗示,她不禁嘆氣,又是一場惡戰(zhàn)。
六十八樓,總裁辦公室。
蔣宗廷坐在辦公椅上,闔眸假寐,長指捏著眉心,只感到頭疼。
適逢林卓文把需要簽字的文件送入,他提筆的同時,開口詢問:“Kelvin有冇女朋友?”
林卓文手一頓,搖頭否認,“冇?!?p> “你覺得一個女人會騙人的幾率有多大?”
“sorry蔣生,我冇傾過拍拖?!绷肿课臒o奈攤手。
言外之意就是他不懂女人。
兩人是校友,林卓文和蔣宗廷說話自然沒有那么拘束。
聞言,蔣宗廷一點頭,簽好名后,放下筆,兩手交扣掩著口鼻,“也對。”
林卓文看著隱約有幾分猜測,蔣宗廷口中的女人應該是黎婉笙。
在財務部的時候,蔣宗廷先支開黎婉笙,不失于是一種變相的‘保護’。
這才過了多久,就從不屑一顧的細路女(小女孩)變?yōu)榱诵枰蓱劦呐恕?p> 美色誤人。
看著面容平靜的蔣宗廷,林卓文心中有大段大段的感嘆,卻也無法訴說。
忽而耳中傳來一句,“前幾天,讓你查的事情查清楚了嗎?”
“問了好幾個中大的學生還有黎秘書的同學,都說黎秘書言辭明確地拒絕蔣少,并且黎秘書為躲蔣少,常常乘東鐵線,在大學站入校。”
畢竟大少爺不會去做地鐵。
“那為什么追了三個月后就不追了?”
“當紅小花是在兩個月前出道?!?p> 喜新厭舊是大少爺?shù)谋旧?,有了新人自然不會還流連舊人。
“銀行進出賬面都無異常?”
“兩個人的都沒有?!?p> 明明問了多次,蔣宗廷依舊不死心,一切都合乎常理,可他偏偏就覺得太過于合理了。
“你先出去吧,今天上午,讓他們不要亂說話。”
林卓文低頭整理好文件,“是?!?p> 一出門,就看見徐曼懷中抱著一大堆的文件正往柜子里放。
“需要幫忙嗎?”
“不用,我可以。”徐曼說著踮起腳尖,將文件往頂格的柜子里面塞。
“有些過了保管期限的文件可以銷毀,就不用藏了?”
雖說徐曼不需要幫忙,可林卓文還是走了過來,站在徐曼的身邊,幫著她一起放。
“全都是還需要保管三五年的,都在計劃中,指不定哪天蔣先生就要看。”
“……”
兩人交談中,徐曼腳尖發(fā)酸,一下失了力,大堆的文件堪堪只碰到柜子邊緣,沒有支撐力,一瞬間全都往下墜。
眼看著徐曼要被砸到,林卓文伸手。
正巧黎婉笙也從天臺下來,看見這一幕,連忙小跑上前,伸手去扶,剛觸碰到徐曼的肩膀,眼看著就要碰到她。
電光火石間,“啪——”的一聲,干脆又響亮,傳遍整個辦公室。
黎婉笙:“……”
她看著通紅的手背,甩了甩手,又抬眸瞥了眼已經穩(wěn)穩(wěn)扶住徐曼的林卓文,心中無聲嘆氣,著急就著急,打她手干嘛。
回過神,林卓文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身邊的黎婉笙,他不好意思地開口道歉,“抱歉黎秘書,我……”太著急了。
“沒事,我都懂。”黎婉笙擺手,示意他無需多言。
懂什么?
自然是懂暗戀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