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又見面了
“又是你?”陶錦書脫口而出。
一次兩次的,也太巧了吧。
不知是不是見多了的緣故,她的心臟也沒了初見時的那種痛感。
“我們又見面了?!辟R之珩假意垂眸,實則視線落在了她白皙脖頸上,衣領之下隱約能看見紅痕。
那里,都是他的痕跡。賀之珩捏緊扇柄,輕輕將扇面打開。
“既然見了這么多面,那不如先讓小女自我介紹一番?!碧斟\書快速反應過來,笑道,“我叫陶錦書,這香云間是我們陶家商行的產業(yè),您若有任何需要,盡可問我。”
“你叫我賀二就好?!?p> “賀二?”陶錦書驚訝一瞬,“公子也姓賀?”
“與龍溪賀氏無關?!辟R之珩輕擰劍眉,淡淡解釋道。
陶錦書恍然大悟,“公子莫怪,只是我有個哥哥也姓賀,他是龍溪賀氏之人,見公子氣宇軒昂,我便理所應當以為公子和我那位哥哥是同宗?!?p> “不會?!辟R之珩目光微爍,他視線逐步移向陶錦書的發(fā)髻:“姑娘不喜歡那支金釵?”
陶錦書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后,雙頰微紅:“說起來,我還未曾謝過公子,那釵子我很喜歡,一直好好在家里放著呢?!?p> “喜歡就好?!辟R之珩說著,面上出現(xiàn)幾分悲戚之色:“我有個妹妹,前不久被人牙子拐走了,這支金釵原本是要送給她的,后來也只能睹物思人,她長得很像陶小姐,所以那日,我情難自抑,還望小姐莫怪?!?p> 陶錦書沒想到這金釵背后還藏著這樣的故事,心中不禁一陣酸楚。
“不知公子今歲幾何?”
話音剛落,賀之珩徐徐道:“四月初八,是我的生辰,我如今二九之年?!?p> 四月初八?這不是她賀哥哥的生辰么?
陶錦書暗暗驚嘆,她跟這個賀二也忒有緣了些。
思及此,更是考慮到了自家生意,她揚唇道:“小女如今十七,比公子小些,若公子不嫌棄,大可將我當做妹妹?!?p> 果然,賀之珩聽到她的話后,臉上浮現(xiàn)出欣喜:“多謝小姐成全之意?!?p> “哪里哪里,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碧斟\書擺了擺手,“這樣吧,我看我與公子實在有緣,今日這檀香,無論最后價錢幾何,我都做主為公子減價一成,如何?”
賀之珩驚喜道:“陶小姐真是玲瓏剔透,此番收貨后,賀某人定會為這香云間宣傳宣傳?!?p> 陶錦書同張笙對視一眼,齊聲道:“多謝賀公子!”
檀香本就價高,這人還要的多,這次賣完,香云間能直接活六成!
陶錦書旁邊放著訂金,手里撥弄算盤。
一兩,二兩…三十兩…一百兩…兩百二十四!
這就是她這次能得到的利息!
要知道,揚州普通人家,一年也才花費三十兩。
她這簡直是踩了狗屎運。
顧清和剛回府就瞧見了先她一步邁入府門的陶錦書。
他長腿邁了幾步,便追上了正哼著小曲兒的陶錦書。
“諾諾?!彼谏砗蠼辛艘宦?。
陶錦書正好嫌領子勒得慌,看向四周無人,往下拽的功夫,忽然聽見顧清和叫她。
她心一跳,慌忙放下手。
猥瑣,太猥瑣了!
她嘿嘿一笑,轉頭回看向顧清和:“哇,賀哥哥,好巧。”
當看見她正面的那一刻,扎眼的紅映入眼簾,顧清和瞳孔猛然一縮,他罕見冷聲質問:“你脖子上是什么?”
陶錦書一愣,伸手摸向脖子,奇怪道:“睡了一覺就起來了,許是接觸了什么東西導致的,怎么了?”
顧清和深呼吸了一口氣。他雖然未經房事,但平日與人應酬時,難免出入煙花之地,這痕跡分明是!
顧清和不愿多想,指甲嵌入掌心,刺痛勉強讓他冷靜,他緩聲問:“可問過醫(yī)女了?”
“問過了,只是醫(yī)女也沒看出所以然來,先讓我拿祛紅的藥試試,我已經涂了?!碧斟\書誠懇道。
隨著她的回答,顧清和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他差點就要站不穩(wěn)了。
看出了他的異樣,陶錦書上前靠近一步:“賀哥哥,你怎么了?”
“除了…”他雙目微閉,頓了頓,接著說:“除了那些紅點,你可還有什么異樣?”
他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
這事兒是誰干出來的,壓根沒有疑問。
想到他能悄無聲息在他的房間放紙扎人挑釁,自然也能夜?jié)撎斟\書的閨房。
他在這一刻,真正對賀之珩起了殺心。
見陶錦書認真搖頭,顧清和緊繃的弦才逐漸松懈。
突然想起自己剛剛的反應有些過激,顧清和快速調整情緒,轉移了話題,平緩問道:“你今日遇見什么喜事兒了?身后尾巴都翹起來了?!?p> 陶錦書聞言,鼓起腮幫子,不服氣地哼了一聲,得瑟道:“今日我可是接了樁大單子?!?p> “什么單子?”顧清和見她眉飛色舞,眸中也漸漸泛起笑意。
二人并肩行走,金光西移,將他倆的影子拉得老長。
“到時候賀哥哥就知道了,不過…”陶錦書快步走到顧清和面前,轉身朝向他,倒退走路,“我可以告訴先告訴賀哥哥一件事情,一件非常巧合的事情?!?p> “哦?那你倒是說說看?!鳖櫱搴秃?。
“我今日又遇見了一位賀哥哥,和你同姓也倒罷了,可他的生辰也同你一樣!你說神奇不神奇!”
陶錦書笑著回味今日的情景,完全沒注意到周圍氣壓逐漸低沉。
她依舊在自娛自樂道:“這下我就有兩個賀哥哥了,那我該如何區(qū)分你們?我叫你賀哥哥,叫他賀二哥哥?”
“小心?!鳖櫱搴蜕焓址鲎∷暮竽X,動作止住了陶錦書的喋喋不休,視線不可避免掃視到了那些紅痕,他心頭又涌現(xiàn)出殺意。
陶錦書好奇向后看去,她剛剛竟差點撞上廊柱。
“多謝賀哥哥?!彼龔氐坠粤?,老老實實回到顧清和右側。
顧清和收回停滯在半空的手,負手,狀似漫不經心問起那個賀二哥哥:“你和他很投緣?”
陶錦書幾乎沒有猶豫,點頭稱是,“他很可憐的,妹妹被人牙子拐走了,只能睹物思人?!?p> 顧清和幾乎要被氣笑了,雙手緊緊握拳,指節(jié)發(fā)白,“陌生人的話,你就這樣隨便信了?”
“賀二哥哥人很好的,”陶錦書反駁道,“雖然接觸不多,但我能感覺出來,他沒壞心眼?!?p> “好好好?!鳖櫱搴鸵а肋B說幾個好字。
一旁的春桃從未見過他情緒如此外泄之時,悄悄咽了咽口水,低頭降低存在感。
“春桃,你去催催晚膳?!鳖櫱搴偷穆曇敉蝗蛔兊酶裢馄届o。
春桃看了眼陶錦書,見陶錦書點頭,她才離開了風雨欲來之地。
“陶錦書?!鳖櫱搴秃鋈粏玖寺曀拿?。
陶錦書難得聽見這全頭全尾的稱呼,她下意識抬頭看他,下一秒,她只感覺眼前景色一晃,有溫熱的唇覆在了她的嘴側。
陶錦書瞪大了眼睛。
顧清和的吻就像從烈火中跳躍出的火星,看似猛烈,卻還不如燭火灼人。
只敢毫不用力,笨拙輕蹭上去。
顧清和轉瞬抽離,明明不是什么費力氣的行為,卻讓他小喘著氣。
陶錦書仍愣在原地。
“今夜多派些人手去你院中守著吧,我最近處理公務,瞧見有不少采花賊的告狀?!?p> 顧清和雙頰泛起一層薄紅,他語氣冷靜,卻不敢看她。
陶錦書木愣眨了眨眼。
顧清和也像意識到了什么,自己才剛做完那件事,忽然這樣說,是在自投羅網(wǎng)么?
他有些懊惱,但更多的是羞澀。
“我今夜不去膳堂用膳了,先走一步?!?p> 陶錦書面前起了一陣微風,風里裹挾著皂角的清香。
賀哥哥,親了她?
這場景難道不是她少女懷春時,時?;孟氲那榫懊矗?p> 可為什么真正發(fā)生的時候,她只有震驚,沒有半點喜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