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仇(2)
當日沈墨安下了朝又與幾位同僚去了山海樓吃酒,暮色時分方才回了府,方入府內,便聽得幾個廝兒搶上來請安,且個個皆道,“主君大喜?!鄙蚰卜絾柶鹪?,一個素日伶俐的廝兒方細說原委,沈墨安聽了便前往壽寧堂給沈老夫人叩頭請安,回來見江氏,未免臉上有些愧色。然而一進院子便見江氏攜著玉凝一同出來迎他,幾人寒暄了一番。江氏一面命幾個丫頭媳婦在清秋閣擺了一桌珍饈美饌,一面又親自將二人送到了清秋閣道,“今夜權當是主君與玉娘子的洞房花燭了,愿妹妹早日為咱們沈家誕下男丁,好叫咱們家子嗣興旺。”說罷便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那日已是臘月十八日。
當日夜里,沈墨安一見玉凝便覺眼熟,又聽了她的名字,心中不由疑惑起來,便想等玉凝更衣回來后便細細的問問她。
沈墨安才抿了幾口茶,便見玉凝踏入屋內,他抬眼一瞧,便難掩眼中的驚艷,只見她她發(fā)間零星點綴著幾朵茉莉花,身上玉色蓮紋素裙,軟煙輕羅云紋衫,嬌俏如花間之蝶,清雅若新浴之蓮。
“我且問你,玉蘭是你的什么人?”沈墨安抿了抿手中的茶道。
玉凝怯怯的開口道,“回主君,玉蘭是妾身的姐姐。”說罷暗暗抬眼看著沈墨安的神色。
“我當年很疼你的姐姐,只可惜她福薄,為我產子時胎位不正,府醫(yī)又……”沈墨安臉上是懷著幾分悲憫的,也許他曾經對玉蘭是有幾分真情的,但他的真情卻成了玉蘭的催命符。
“妾身知道,主君從前待姐姐很好,如若不然,妾身也不會……”玉凝只怯怯的開口說了兩句,語未畢,便一臉嬌羞。
沈墨安對此十分受用,短短兩句話句話讓沈墨安原本的幾分心虛蕩然無存,還極大的滿足了他的虛榮心,畢竟她雖是玉蘭的妹子,卻也知道自己一向待她姐姐很好,那玉蘭的死又怎么能怪在他身上呢?
接下來玉凝便服侍沈墨安用晚飯,沈墨安舉著酒杯道,“燈下看美人,果然別有一番風情。”這一桌菜沈墨安并沒有用多少,便叫底下人收了去。
沈墨安抬手等著玉凝為他更衣,玉凝卻羞羞怯怯地不敢抬頭看他,“怎么?不會么?”沈墨安低頭淺笑,“回主君,妾身還從未…從未給男子更衣,是以……”話還沒說完,沈墨安的手便覆上了玉凝的手,“來,我教你?!?p> 隨后沈墨安吹了燈,攔腰抱起玉凝。
“酒力漸濃春思蕩,鴛鴦繡被翻紅浪?!?p> 她是專門做過功課的,很清楚男人都是什么德性,于是她面上不顯,只在與沈墨安耳鬢廝磨時顫著聲喊道,“姐夫……”
?。?p> 次日,沈墨安早起去上朝,賞了許多東西到清秋閣,特意吩咐了下人不許吵著她,讓她多睡一會兒。
柳氏一早就來給江氏請安,卻在院子外面站了半個時辰才進了院子,柳氏沒話找話賴在江氏這里不走,終于,玉凝前來請安,柳氏簡直嫉妒的要發(fā)瘋,后來三人尷尬寒暄,柳氏旁敲側擊地打聽關于玉凝的事,到了中午江氏強行將柳氏趕了出去,回了流霜院的柳氏神色呆滯,恐懼逐漸將她籠罩,玉凝既然是玉蘭的妹子,那她若是知道玉蘭母女就斷送在她手上,那……后果不堪設想。
柳氏不知不覺掰斷了手中的一支桃木簪,這還是當年在玉蘭的妝奩里拿出來的,柳氏目光逐漸陰狠,“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啊……”
解下來一連幾天沈墨安一下朝便往清秋閣鉆,柳婉兒幾次說自己頭疼請他到流霜院來都沒成功,沈墨安只叫她頭疼就去找府醫(yī)來看,他又不會看病,縱然去她院子里瞧了又能如何?柳氏雖然受寵,卻也不再年輕了,怨不得沈墨安只往清秋閣跑,于是柳氏一計不成又生一計,只要她懷上了孩子,主君定然會常來看她,當務之急是要把沈墨安請來流霜院,于是次日柳氏天不亮就起來梳妝打扮,又在腕上涂了些依蘭花香膏,當日正逢沈墨安休沐,她便捧著一盞參湯來了沈墨安的書房找他,進門后沈墨安寫字,她就只在一旁磨墨,時不時抬手為沈墨安更換紙張,沈墨安聞著她身上的暗香,很快就有些情動,不顧外面還有人,便將柳氏按在躺椅上一翻云雨,心滿意足后便著人送柳氏回了流霜院。
柳氏明白只這一次很難讓她懷上孩子,于是夜里她便讓劉媽媽請府醫(yī)來為她診脈,“姨娘身體康健,并無不妥,在下先行告退?!备t(yī)說完邊準備把搭在柳婉兒手腕上的手收回來,柳婉兒卻反手將他的手拉住,同時叫了一聲,“寧哥哥,你與我是同鄉(xiāng),自從入府為妾,這么多年來我遭了多少白眼,受了多少折辱,這些你都是知道的呀,我何嘗不想與你做一對尋常夫妻,你當年入府來當府醫(yī)不也是為了我嗎?”
聲聲入耳,寧旭此刻還是有些踟躇,她與他是指腹為婚,青梅竹馬的情誼,兩家父母都交好,本來打算等他們都長大了就成親,可后來卻遭了瘟疫,他們村也未能幸免,她的父母兄弟都死在了那場瘟疫,她只能跟著他一路逃難到了汴京,因著她模樣生得好,被人牙子強綁了去,又賣進了杏影樓,那時的沈墨安被幾個公子哥兒強拉著來吃花酒,一眼就相中了她,后來為她脫了奴籍,不顧沈老夫人和江氏的意見納她為妾,過了兩年府里原本的府醫(yī)告老還鄉(xiāng),寧旭憑著自己精湛的醫(yī)術入了沈府來做府醫(yī),這么多年了,哪怕他知道她利用他害死了玉姨娘,在他心里,她也始終只是那個愿意陪他到山上采藥,夜里又趴在他背上下山的小姑娘罷了。
“當年的事彼此各有難處,如今我只要看到你過得好,我便心滿意足了?!睂幮窨嘈χ獙⑺氖址飨?。
“寧哥哥,給我個孩子吧,屬于我們的孩子?!?p> “你瘋了?被發(fā)現了你就只有死路一條了?!?p> “寧哥哥,你愛我嗎?”
愛?
不愛?
寧旭嗅到了她身上散發(fā)出的暗香,他行醫(yī)多年,怎么會不知道這就是依蘭花香?她想與他有個孩子,何須用這種東西?
劉媽媽早早地給院子里伺候的丫頭媳婦都賞了銀子,此刻他們早都在外面吃酒賭錢了。
終于,寧旭什么都顧不上了。
“也罷,婉兒,在這世上,唯有你,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會幫著你,護著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