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角的暴雨沖刷著毒梟木屋的血跡。陸云崢的軍靴碾過碎裂的翡翠佛像，彈孔密布的密碼箱彈開時，一沓病歷單被血浸透的茉莉花瓣托出——「蘇婉清，急性淋巴細胞白血病，HLA配型成功：陸云崢，2003.7.16」。
他踉蹌著跪倒在地，緬北的月光從彈孔漏進來，照亮病歷上葉父的篡改批注：「建議放棄治療」。記憶碎片突然割裂神經：兩年前蘇婉清吞下的涂改液診斷書、機場玻璃上的血雪人、她腕間監(jiān)測儀的瀕死警報...
“直升機！“他嘶吼著扯開染毒的繃帶，槍管抵住飛行員太陽穴，“改航線昆明軍區(qū)總院，晚一分鐘老子斃了你！“
無菌艙的玻璃映出蘇婉清凋零的輪廓，她枯瘦的指尖在窗上畫著雪人，每一筆都帶出血絲。艙外突然傳來槍托砸門的巨響，陸云崢的指紋鎖在警報聲中炸出火花。
“蘇婉清！“他隔著玻璃貼上她畫雪人的手掌，“你敢死，我就把漠河的極光全燒成灰！“
她睫毛顫動如垂死的蝶，用化療后僅剩的力氣咬破指尖，在玻璃上寫：「下輩子...不做雪人...要做你肩章上的星...」血珠順著「星」字蜿蜒成淚痕。
陸云崢一拳砸碎消防栓，在軍醫(yī)的尖叫聲中抽出骨髓采集針：“現(xiàn)在就抽！老子要她的血管里淌著我的血！“針頭刺入脊椎的剎那，他笑著貼上玻璃窗，用唇語說：「我們終于骨血相融了」
西湖的雪落在蘇婉清輪椅扶手上，她裹著陸云崢的舊軍裝，發(fā)間簪著修補過的白玉木蘭花。遠處斷橋上，退役的陸云崢正與賣茉莉花的老嫗爭執(zhí)：“說了要九朵，您多給了一朵！“
“老先生，并蒂蓮都是成雙的...“老嫗笑著走遠。
他嘟囔著將花環(huán)戴在她鬢邊，雪花落進她頸間的彈殼項鏈：“當年你吞了我的婚戒，現(xiàn)在要賠我一輩子。“
蘇婉清忽然指向湖心亭：“你看，像不像那年軍區(qū)大院堆的雪人？“她袖口滑落的疤痕在雪光中泛著珍珠色，“其實...密碼箱里的病歷是葉蓁蓁換的...“
他俯身吻住她顫抖的唇，將輪椅推進亭中。石桌上放著他手抄的《長恨歌》，「天長地久有時盡」被朱筆劃去，添了行小楷：「此恨綿綿是成全」
終章補記（玻璃窗上的永恒）
移植艙的監(jiān)控儀發(fā)出平穩(wěn)滴答。陸云崢的骨髓細胞在蘇婉清體內蘇醒那夜，她在玻璃上發(fā)現(xiàn)一行小字：「陸云崢與蘇婉清 2005.3.14手術艙完婚」。署名處壓著枚帶血的彈殼戒指，內壁刻著經緯度——正是當年她堆第一個雪人的坐標。
窗外暮雪紛揚，恍若大結局的句點化作蝴蝶，落在十八歲夏天她遺落的手帕上。手帕邊緣的「平生不會相思」早已褪色，而夾層里他補繡的「便害相思」依然鮮紅如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