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她錯了
再次醒來,安諾躺在醫(yī)院病床上。
她收到判決書——
安諾,因過失殺人被判入獄五年,病好之后開始服刑,表現(xiàn)良好的話可以減刑。
安諾瞪大了雙眼,渾身顫抖。
“不!我沒有殺人!沒有證據(jù)你們不能這么做!我要見傅鈞霆!”
她聲嘶力竭地辯駁,卻無人應(yīng)答,一針鎮(zhèn)靜劑便讓她失去了所有的力氣。
過了一周,在安諾即將被送進監(jiān)獄前,她只等來了沈鶴言。
沈鶴言站在病床前,看著雙手被拷在欄桿上,憔悴蒼白的安諾微笑,“安小姐,傅總并不想見你?!?p> 安諾的唇瓣干裂,嗓音嘶啞難聽,她固執(zhí)地重復著,“我沒有殺害傅欣云,是她自己跳下去的。”
沈鶴言看著曾經(jīng)意氣風發(fā)的女人,眼眸中劃過一絲同情。
“欣云小姐和傅總從小青梅竹馬一起長大,你再愛傅總,也不該傷害他此生最愛的女人?!?p> 青梅竹馬,此生最愛。
安諾閉了閉眼睛,再次重復。
“我再說一次,我沒有!”
“可在場的人都證明是你在爭吵中將欣云小姐推下海。”
安諾瞅著沈鶴言。
“那就說明他們聯(lián)合起來撒謊……”
或許是沒料到安諾會這么說,沈鶴言愣了半秒,隨后道,“安小姐,真實情況到底怎么樣,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傅總相信什么。”
沈鶴言臨走前,向安諾轉(zhuǎn)達了傅鈞霆向她說的最后一句話。
“傅總說,希望下次見面,是在安小姐的葬禮上。”
安諾臉色煞白,心臟處傳來的劇烈的疼痛讓她一個字也說不出了。
十幾年的追逐,無數(shù)次的告白,換不來傅鈞霆一絲一毫的信任。
安諾第一次認識到,原來她愛了這么多年的男人,這么冷漠狠心。
“砰!”
深夜,監(jiān)獄深處的一間牢房中傳出一聲沉悶的響聲。
安諾捂著額頭,鮮血順著她的指縫流進眼睛中,視線之內(nèi)一片血紅。
她靠著墻,緊盯著面前的幾個女人。
“你們別太過分!我會找律師……”
“噗!律師?哈哈哈!”
安諾的話引來女囚犯們的一陣爆笑。
“你以為你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安大小姐嗎?還要找律師?”
手臂上刻著刺青的壯碩女人蹲在安諾面前,一把抓住她的頭發(fā)往下拽。
安諾的頭皮被扯得生疼,她忍不住發(fā)出一聲痛呼。
“看來你還是沒挨夠打,現(xiàn)在都還沒認清你的身份!”
女囚犯惡狠狠地拉扯著她的頭發(fā),將她生生從地上拽了起來,拖著摁在了窗戶邊。
“不如你再試試,連獄警都叫不來,你還想叫律師?”
安諾咬緊牙關(guān),沒發(fā)出任何聲響。
從來這里的第一天開始,她就在求救,可是沒有任何用。
一到深夜,這間牢房就如同被隔絕一般,埋葬一切罪惡和骯臟,不會有一個人來救她。
獄警的漠視,牢頭獄霸的瘋狂,每天都能想出不一樣的花招來對付他。
“你叫?。 ?p> 女囚犯見安諾不說話,抓著她的腦袋就要往窗戶上撞。
安諾眼眸一厲,不顧幾乎要被扯掉的頭皮,使勁撞向女囚犯的懷中。
“砰”的一聲,兩人雙雙倒在地上!
安諾壓在女囚犯的身上,死死咬上她的耳朵!
“??!”
凄厲的慘叫聲終于讓其余人從震驚中驚醒,手忙腳亂地將安諾拉開。
安諾被人壓在地上,嘴唇上滿是鮮血,她的眼神兇狠,和弱不禁風的外表形成鮮明反差,看起來就像是一只惡鬼。
她動彈不得,嗓音里卻滿是桀驁不遜,
“想要加刑的,不怕死的,都來!我等著!”
“賤人,你這個賤人!”
捂著耳朵的女囚犯幾乎氣瘋了,“給我打!都上!只要人不死,出了什么事都算我的!”
她瘋狂地命令著,但其他人被安諾的氣勢震住,有些猶豫。
女囚犯冷冷地掃視著所有人。
“這個女人害死了傅先生的愛人,傅先生說了,誰能讓這個女人認錯,他就賞誰一百萬!”
傅先生,傅鈞霆!
安諾渾身一顫,心臟如同被利刃千刀萬剮,尖銳的疼痛充斥著全身,讓她的臉色瞬間慘白。
女囚犯捂著耳朵站了起來,從柜子深處拿出一把刀片,她獰笑著靠近安諾。
“聽傅先生說,安大小姐畫得一手好畫,就是不知道這手廢了,能不能換來你的一句認錯?”
安諾一瞬間睜大了雙眼,她開始拼了命的掙扎。
“放開我!你們這是故意傷害!不——”
她的呼喊意料之中得沒人搭理。
“唔!”
刀片沒入掌心,安諾疼得幾乎咬碎了一口牙,額頭青筋爆出,渾身冒出冷汗。
一百萬,巨額的賞金足以讓監(jiān)獄中的犯人失去理智。
哪怕安諾的右手鮮血淋漓,所有人還是都沖了過來,接著是如雨點般落下的拳打腳踢。
安諾只能用一只手護著頭,努力縮起身體。
疼,太疼了。
有液體從眼眶中流出,安諾分不清那是血,還是眼淚。
這場暴力持續(xù)了很久,久到安諾幾乎以為自己死了。
恍惚中,她聽到女囚犯不屑的聲音。
“對了,傅先生還讓我告訴你,你想死很容易,但你爹安繼山因貪污賄賂罪入獄,在獄中兩天就自殺了,你娘受不了刺激瘋了,現(xiàn)在不知所蹤。如果你死了,安家可就一個人都沒了!”
緊接著是整個牢房的嬉笑聲。
“哎呀,真可憐啊,昔日風光的安總竟然慘死在獄中,沒人送終,沒人收尸啊,哈哈哈……“
“嘖嘖嘖,安夫人也是,曾今的總裁夫人,據(jù)說美得不可方物,現(xiàn)在走失了,說不定,便宜了路邊哪個流浪漢了,哈哈哈!“
安諾渾身冰涼,驚恐和絕望霎時席卷了全身。
她從頭到腳都開始不受控制地顫抖著,連牙關(guān)都跟著打顫。
“我殺了你們!“
安諾跟瘋了一樣,不顧手上的鮮血,抓著一個人的頭發(fā)就想暴打。
卻寡不敵眾,反被更多犯人圍毆。
無數(shù)的拳頭巴掌如雨點般朝她攻擊而來,但她似乎察覺不到疼痛。
不!
說謊!
她們說謊!
傅鈞霆答應(yīng)過的,會放過她的家人的!她跪了三天,磕了三百個響頭,她已經(jīng)完成了他交代的。
他會放過她的家人的。
爸爸不會死,媽媽不會走丟。
只要她磕頭,只要她好好坐牢,安家一切都會好好的!
安諾抗拒相信,但眼眶中的熱淚卻源源不斷地滾落下來。
不知道是被打哭的,還是內(nèi)心難過的。
傅鈞霆讓她認錯,可她錯在哪里呢?
她沒有推傅欣云,哪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指認她,哪怕她在大雨中跪了三天,哪怕她進了監(jiān)獄受盡折磨,她沒有推就是沒有推。
她堅信自己沒錯。
但現(xiàn)在,安諾是真的后悔了。
她愛了一個男人許多許多年,到最后卻害得家人瘋的瘋,死的死,害得自己家破人亡,身陷囹圄。
她錯了,她真的錯了!
她就不應(yīng)該愛上傅鈞霆,那樣傅欣云就不會恨她,也不會約她見面。
傅欣云就不會死,她不死,爸爸就不會出事,媽媽也還在家里等著她回家……
她錯了,她后悔了,她就不應(yīng)該愛上傅鈞霆。
她就應(yīng)該離傅鈞霆遠遠的……
監(jiān)獄終于陷入了寂靜,牢房中的囚犯打累了,沉沉睡去,沒人在乎一份痛徹心扉的哽咽和悔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