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看向門口,來人背光站在門口,手臂臂彎里搭著一件紺色的羊毛呢大衣,合體剪裁的鉛灰色西裝,布料挺括有型,身長玉立,一絲不茍。
那大概是成熟男人的魅力,帶著上位者的壓迫,謝淮州偶爾會出現(xiàn)在財經(jīng)雜志上,他當封面,銷量一定很好,吸引很多未婚已婚女性,因為他長相過于出眾,眉眼深邃,面部立體,又有獨一無二的氣場。
“之揚,這就是你的家教嗎?”
“誰教你的,為難一個小姑娘。”
謝淮州朝這邊看過來,李意下意識的眼神躲閃,謝可盈好奇的問,“淮州?你怎么這個點回家了,不是明天的飛機嗎?”
他解釋道,“今天回來處理點事情,所以就改簽了?!?p> 李意十八歲那年,謝淮州二十三歲,他比她大五歲,初中住進謝家,謝淮州還在讀高中。
可是那一年,眾人都不知道謝淮州怎么想的,本可以直接繼承公司本部的他,選擇了去英國倫敦謝氏的分公司,一去就是好多年。
李意上大學之后就從謝家搬出去了,之后再也沒有見到過謝淮州,只是偶爾看到他的名字出現(xiàn)在財經(jīng)新聞上,猛然心悸一下。
他離開跟她沒有關(guān)系,謝淮州后來道歉過,那天晚上是他喝多了,把她誤認成了他喜歡的女孩。
這得多喜歡啊,對謝淮州刺激這么大,經(jīng)年想起來,李意都覺得可怕,唇邊似乎還殘留著麻麻的感覺。
謝之揚見到謝淮州回來,趕緊走過去,“哥,你可算來了,快幫幫我吧,我真的不想現(xiàn)在結(jié)婚?!?p> 謝淮州今天為什么來這里?原因是因為謝之揚向他連續(xù)打了很多的電話,包括不限于發(fā)消息,發(fā)短信,發(fā)郵件,微博私信等形式求助,他不想娶李意,求他哥哥幫幫他。
兩人其實并不是親兄弟,是堂兄弟,謝淮州的父母早逝,謝之揚是他二叔的兒子。
他看了看弟弟發(fā)來的一大堆求助,言語中不乏被逼瘋的無助,甚至一些對李意的貶低,在他弟弟看來,李意似乎是一個為了嫁入豪門不擇手段的女人。
那么多求助,謝淮州只回復了一句。
【我盡力?!?p> 拆散你的婚姻。
謝淮州把胳膊從謝之揚手里抽出來,看著他語氣加重,“先給人家道歉。”
謝之揚抿了抿唇,不大愿意,小時候他哥就老這樣,讓自己給李意去道歉,胳膊肘往外拐。
他慢吞吞走過去,支支吾吾的開口,“那個,對不起,我說錯話了?!?p> 李意已經(jīng)習慣了謝之揚這個樣子,無所謂聳聳肩,謝之揚才抬起頭來,“你大人不計小人過,你不當我妻子,咱們還能當朋友?!?p> 她不知道該怎么接謝之揚這句話,謝淮州走過來,他臂彎里的大衣已經(jīng)被劉媽掛起來了,此刻邊往這邊走邊解開西裝的扣子脫下來,里面還有一件馬甲,顯得腰身比例特別好。
“叔叔阿姨好,嫂嫂您好?!?p> 他先像李意的父母打招呼,夫妻二人局促不安,訕訕笑著,只說了,“誒誒,好,淮州好?!?p> “意兒,好久不見?!?p> 李意的心一顫,莫名其妙的,她沒想到謝淮州依舊這么稱呼她,意兒。
她定了定心神,彎彎唇角,向他打招呼,“淮州哥?!?p> 謝淮州好似微微挑眉,笑了笑,叫人猜不透他的心思,對著謝可盈道,“奶奶,我覺得您不要逼之揚了,他現(xiàn)在還是個小孩,沒有一點給人當丈夫的責任感和覺悟,倘若您真的現(xiàn)在亂配鴛鴦,豈不是對兩人都不好?!?p> 謝可盈原本沒有想這么快,無奈親家老上門來問,她就想問問謝之揚的意思,沒想到這崽子一身反骨,死活不愿意,她就不明白了,意兒有什么不好的?他遲早要后悔。
“之揚和意兒年紀都小,其實不著急,您這樣逼迫她們,反而適得其反。”
“意兒工作雖然穩(wěn)定,但之揚畢業(yè)后游手好閑,整個除了玩兒車就是打球,連個正經(jīng)工作都不找,業(yè)都沒立起來,怎么結(jié)婚啊。”
沒有人注意到,謝淮州居然知道李意工作穩(wěn)定,但轉(zhuǎn)念一想,她那個工作,別人一看應(yīng)該都覺得穩(wěn)定。
謝可盈嘆了口氣,謝淮州再加碼,“您不是也覺得之揚沒事干,想讓他進公司,正好我現(xiàn)在回來了,可以幫您帶帶他。”
謝之揚拼命的點頭表示認可,李意的父母卻著急了,“淮州啊,我們意兒拖不得,她都二十三歲了,是大姑娘了?!?p> 謝淮州也有說法應(yīng)對,“您二位盡可放心,我們謝家不是言而無信之人,從前答應(yīng)的婚約說了作數(shù)就一定作數(shù)?!?p> 夫婦二人啞口無言,她們知道謝淮州現(xiàn)在是謝家的掌門人,雖然年紀輕氣勢可不弱,再這樣下去吃虧的只是她們。
婚約暫時擱置了,謝之揚高興的很,吃飯的時候都很積極,左一個哥哥又一個哥哥的,看著挺親熱,卻沒注意到自家哥哥拿了公筷夾了塊雪綿豆沙放到李意的碟子里。
李意受寵若驚,看向謝淮州,后者仿佛只是照例關(guān)照一下妹妹,對她微微笑了笑。
她小聲的,“謝謝?!?p> “不客氣?!?p> 一頓飯吃完,謝之揚才拿起手機來看,他哥不讓在吃飯的時候看手機,這是規(guī)矩。
有很多條消息需要他去處理,謝之揚看了看對家人道,“我出去了啊,走了走了?!?p> 謝淮州瞪他,“不許去,一會兒把意兒送回去?!?p> 謝之揚哀怨一聲,“憑什么,不是,她自己也能回去啊,再說了,她爸媽還在呢?!?p> “謝之揚,你現(xiàn)在怎么這個樣子。”
察覺到謝淮州隱隱有些怒容,李意趕緊勸和,“好了好了,淮州哥,我爸媽開車來的,我坐她們車就好啦,你叫他走吧?!?p> 謝之揚轉(zhuǎn)了一圈車鑰匙,“嗯哼,走了?!?p> 謝可盈也對他很不滿意,全是慣出來的,還是長孫更讓她滿意,進退得體,不任性不妄為。
吃完飯又坐了片刻,父母帶著嫂子,孩子打算告辭了,李意跟著向謝淮州和謝可盈告辭,“別送了,外面很冷的。”
李意跟著父母出來,父母看著她道,“真是的,這個謝之揚可真任性?!?p> “誰說不是,想毀約就毀約,把我們意兒當成什么了?!?p> 王巧珍捏捏李意的胳膊,“意兒你也是,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連謝之揚的心都拿不下呢?!?p> “就是啊意兒,要不嫂子給你支點兒招。”
天空此刻飄起了雪花,李意已經(jīng)感覺不到痛了,反正她家里人一直如此,要么也不會把她送到謝家。
李偉開出車來,邊抱怨油價邊道,“誒呀,意兒,這坐不下啊,后座上擱東西了,你看你要么打車回去吧?!?p> 她在外工作,租的房子跟李意父母的家簡直是南轅北轍,送了她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油錢呢。
李意本來也只是堵謝淮州的借口,她沒想坐她親爹的車,也費不起他的油,“沒事,我自己能回去。”
“注意安全啊,大晚上你一個姑娘家?!?p> “好,知道了?!?p> 直到車尾燈消失,李意才從龍華區(qū)慢慢離開,雪越下越大,她感受到寒冷,搓了搓手,路燈下,雪花下降的速度極快。
父母的愛是什么?
她從來不知道。
在李偉和王巧珍眼中,她不過是個賠錢貨,是家里往上躋身的鋪路石,是免費帶侄子侄女的保姆。
呸,壞種!
等她們以后老了死了,她一眼也不去看,弄個最差的骨灰盒,碑都不給立,妝也不給化,對,骨灰都揚了!
“滴滴——”
車燈閃了兩下,李意轉(zhuǎn)過頭來,漫天大雪中停著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謝淮州開車門下去,將什么戴到了李意的頭上,她霎時間覺得暖和住了,這是她的小貓帽子,忘記拿了。
“怎么了小貓,凍傻了?”
謝淮州的雙手隔著帽子捧住她的臉,李意近距離看到他的眼睛,嗅到他身上的香根草的味道,他手指的溫度和力度似乎隔著帽子傳遞過來。
見她沒反應(yīng),謝淮州輕笑,“傻小貓,看來真是凍壞了,快上車?!?p> 李意就這樣暈乎乎的被謝淮州拉上了車,車里開著空調(diào),很暖和,她的體溫漸漸回暖。
“淮州哥,你……”
是要回家嗎?李意知道,謝淮州并不住在這里。
謝淮州搖頭,“我說是專程出來送你的,你相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