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林小婷失蹤
這位老太太身形有些佝僂，歲月如同一把無情的刻刀，在她臉上刻下了深深淺淺的皺紋，那皺紋仿佛訴說著過往幾十年的風雨滄桑。
一頭銀絲被整齊地梳在腦后，挽成一個老式的發(fā)髻，幾縷碎發(fā)松散地垂落在耳邊。
她衣著儉樸，上衣穿著灰色的祅子，下身穿著大花褲，總是微微低著頭，收斂著眉眼，奇怪的是你這一刻明明記住了她的五官，下一秒?yún)s容易模糊了對她五官的記憶。
她的步伐緩慢而沉穩(wěn)，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著走過的漫長歲月，她的手習慣性地背在身后，手指微微彎曲，偶爾輕輕擺動一下。
她提著個小小的包裹，孤身一人，周身彌漫著說不清的孤寂。
“奶奶，您是要租房嗎？”說話的是一名年輕人，他是房東的兒子，寒假替父母管理租房的事務(wù)。
“是的呀，小伙子?！彼纳ひ粲行┥硢?，卻并不刺耳，反而像是被砂紙細細打磨過的木質(zhì)品，透著質(zhì)樸與醇厚，帶著一種獨屬于歲月的韻味。
“奶奶，您怎么一個人租房，你的兒女呢?”小伙子熱情開朗，邊輸入陳素的信息，邊問道。
“唉，”陳素嘆了口氣，聲音便如同老舊留聲機里傳出的曲調(diào)，“不提了，都是些不肖子孫，嫌我老婆子沒用了，就將我給趕了出來，都說多子多福，都是一群討債鬼。”
“那也太過份了，奶奶，其實您可以去向他們提起訴訟，在法律上他們有贍養(yǎng)您的義務(wù)?！?p> “算了算了，一家人鬧到對簿公堂多難看啊，老婆子我也沒幾年好活了?！?p> 老奶奶這么說，人家一家人的事，小伙子也不好多說什么，便閉上了嘴。
“奶奶，這邊需要您的身份證登記一下。”
“好的好的，”陳素作勢在身上搜索半天，忽的臉色大變，張皇失措地驚叫：“我的錢包呢，我的錢包怎么不見了，天殺的，該死的小偷偷誰不好，偏偷我一個老婆子的，這可讓我怎么活啊，我不如死了算了，留在這個世界也是拖累人，嗚嗚……”
倒地，錘地，撕心裂肺，那叫一個痛不欲生，將一個凄慘孤苦的老人形象演繹得淋漓盡致。
“奶奶，奶奶，您先別這樣，您先起來……”小房東嚇壞了，趕緊去扶她，這老人要是磕著碰著了，他可賠不起。
“我還是去死吧，與其露宿街頭，凍死餓死，我還不如在這里一頭撞死了算了……”說著，頭就往桌子上撞去，手墊上額頭上，那是半點皮都沒破。
想她陳素常年混跡于各種跑龍?zhí)?，時不時就被叫去當各種替身，這種怎么演既真實，實則又不會讓自己受半點傷的方法多的是。
“沒事沒事，奶奶，您在這邊先住著，身份證過兩天去公安局補上就好?！?p> 多么純真善良的大男孩??！
這樣欺騙如此天真無邪的孩子，她真是造孽啊。
“真的？可是我沒錢。”
“不收您錢，您盡管住著，以后有錢再還就好了?！?p> “那多不好意思啊，我住哪一間？我不要一樓哈，你知道的，一樓容易潮濕，對老人家腿腳不好?！?p> “？”這情緒轉(zhuǎn)換得讓小房東應(yīng)接不暇。
小房東怕被自家父母知道他租房沒收錢，把陳素安排在二樓最偏僻的拐角處，那間房只有七八平大小，光線又不好，很多租客都不愿意租，常年沒人，安排給陳素再適合不過了。
此時，墻上掛著的大液晶電視正在播放一條緊急新聞：
近日一名年輕女子當街搶劫豪車，對車主進行猥褻未遂，而后搶車而逃，現(xiàn)不知去向，該嫌疑人陳某，涉及猥褻，搶劫，嚴重危害社會治安及市民人身安全，逃脫警方追捕后，一直隱匿行蹤，給案件偵破及社會安定帶來極大挑戰(zhàn)。
在此，警方鄭重敦促嫌疑人：主動投案自首，爭取寬大處理，是唯一的明智選擇。同時，也提醒廣大市民，若發(fā)現(xiàn)任何可疑人員或線索，請立即撥打報警電話。
陳素大大的頭像就這么明晃晃出現(xiàn)在電視里。
……
猥褻？誰想出來的這個詞？
陳素表示很難表。
“這年頭真是啥怪事都有，這女孩年紀輕輕的，又長得挺漂亮的，怎么會做出這種事？女的猥褻男的，活久見?！毙》繓|嘖嘖地感嘆道。
“新聞?wù)嬲婕偌俚?，說不定是車主將小姑娘逼迫得沒辦法，小姑娘才搶車而逃的，車主倒打一耙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你看這小姑娘長得靈氣又好看，一看就不是壞人。”陳素很自然地和小房東邊嘮邊磕起瓜子。
順帶夸夸自己。
“說得是，現(xiàn)在的新聞一天沒有實錘，就有可能有反轉(zhuǎn)，奶奶，你要喝茶嗎？”
“喝，瓜子和茶是絕配，紅茶有嗎？老人家睡輕，喝其他茶容易睡不著?！?p> “有，我這邊啥茶都有，剛好偷了點我爸珍藏的九曲紅梅，咱試試？”
“好啊……”
……
陳素難得過了兩天舒心的日子，不用擔心隨時有被挖腎的危險，坐在太師椅上搖得那叫一個舒服，微風習習，帶著絲絲涼爽輕輕拂過臉頰，身旁的小桌上放著一杯冒著熱氣的香茗，茶香裊裊升騰，讓人沉醉在這冬日獨有的悠然氛圍里，閉上眼睛，仿佛所有的煩惱都被這秋風給帶走了，只愿時光就停留在這一刻，享受這份寧靜與愜意。
電視里又開始播放新聞，一個熟悉的名字悄然躥進她的耳里。
現(xiàn)在插播一條緊急新聞，近日海市發(fā)生一起人口失蹤案件，據(jù)本臺消息，林小婷于回家路上的廣祥街失蹤，至今下落不明。林小婷，今年 25歲，失蹤時身穿粉色上衣，牛仔褲，警方已經(jīng)展開全面調(diào)查，我們將持續(xù)關(guān)注事件進展，也希望廣大觀眾朋友們，如果有任何線索，請及時與警方聯(lián)系。
林小婷啊……
陳素搖晃的椅子停了下來。
“陳奶奶，我剛吃過小吃街，給你買了份章魚小丸子?！毙》繓|大大咧咧的聲音傳來，帶著張揚熱烈的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