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不得離宮

　　葉婉禾道：“寧王世子成親之事所知人并不多，至于那幾位千金是否知曉寧王世子已然成親，此事我倒也不知?！?p>　　云緗葉想起昨日里那四個丫鬟所說的，世子不過是因為沖喜娶了她而已，必定會休了她，另娶高門女兒為妻，原來真不是她們胡說。

　　方才表姐口中那五個貴女，各個都是出身天潢貴胄，與顧彥門當戶對又是親近得很。

　　云緗葉心中隱隱作痛，三年的夫妻情分，原來都只是笑話。

　　“禾姐姐，這是你在宮中的住處嗎？真不愧是皇宮，宮女都可以住這般奢華的屋子。”

　　葉婉禾輕笑道：“此乃是殿下的寢宮，宮女哪里配住得這么好的住處？”

　　云緗葉略驚：“既然是殿下的寢殿，你怎在殿下的寢宮之中熬藥喝呢？”

　　葉婉禾一笑道：“我乃是殿下身邊的大宮女，需時刻隨在殿下邊上，夜里也要給殿下守夜，是以沒有別的住處，幸得殿下寬宥，讓我在此處熬藥。”

　　云緗葉望向葉婉禾，道：“姐姐，你患病了？”

　　葉婉禾稍愣，遮掩下眼底的情緒，朝著云緗葉無奈一笑道：“沒什么病，調(diào)養(yǎng)身子的藥物罷了。”

　　云緗葉輕笑道，“殿下對你挺好的，我方才已經(jīng)求了殿下，殿下已經(jīng)應(yīng)許可以讓你提前出宮，家中舅舅舅母都等著您回去團圓呢?！?p>　　葉婉禾忙問道：“我爹娘可還好？還有我阿弟妹妹們？”

　　云緗葉道：“一切都好，只是你一直沒往家中寫信，他們甚是擔憂你，給你寄的信也一直都沒有回信。”

　　葉婉禾嘆氣道：“宮中往宮外通信實在是不易，沒個三五十兩銀子是沒法寄信的，后來到了東宮里邊，宮規(guī)森嚴，更是無法通信。

　　東宮書房內(nèi)。

　　顧彥望向趙珵道：“未曾想，葉姑姑竟然就是云緗葉的親表姐，多謝殿下愿意放葉姑姑離宮?！?p>　　趙珵端起，茶盞看向顧彥道：“孤沒打算放婉禾離開宮中。”

　　顧彥：“你方才還答應(yīng)了云緗葉，準許她表姐可提前離宮的，君無戲言……”

　　趙珵緩緩道：“孤還不是君?！?p>　　顧彥看著趙珵一本正經(jīng)地耍無賴道：“殿下……您不愿放葉姑姑走？莫非你想要立她為側(cè)妃？”

　　顧彥倒是無數(shù)不多得知趙珵與東宮大宮女葉姑姑之間情事之人。

　　趙珵如今已是年滿二十三歲，早在五年前，他十八歲時就定下了太子妃傅倩然。

　　可是還傅倩然福薄，十六歲定下太子妃后未過多久，娘親去世，守孝三年后，為她小姨的繼母去世，如今還有一年孝期。

　　太子妃未曾入東宮，趙珵也未曾在東宮之中添些側(cè)妃良娣，身邊唯有的女子便是葉姑姑。

　　趙珵道：“孤也并不打算立側(cè)妃，婉禾這年紀了，出宮的日子未必會比在宮中好過，她留在東宮乃是東宮掌事大宮女……”

　　顧彥道：“她家爹娘我見過幾回，如今在永興城之中做點布匹生意，家中也屬富裕，她回去日子未必不會好過?！?p>　　趙珵緩緩道：“孤不會放她離去的?！?p>　　顧彥道：“你若真要留下葉姑姑，多少也得給她一個名分，就算不是側(cè)妃，也給個良娣的身份，你只讓她留在宮中為宮女，我都不知如何與緗葉說……”

　　趙珵道：“東宮之中的大宮女，又何曾虧待了她？比起讓她在東宮后院里做一個良娣，倒不如還是做孤身邊的大宮女，哪怕日后太子妃進了東宮，照樣也都苛待不了婉華?！?p>　　顧彥略蹙眉，這話他都不知如何與云緗葉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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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子寢殿之中。

　　云緗葉與葉婉禾聊著在江南的事情。

　　葉婉禾聽到云緗葉父母去世，她紅了眼眶道：“姑姑姑父命薄，你也是個可憐的，當時一定很難捱吧？”

　　云緗葉淡聲道：“好在舅舅舅母還有表兄幫襯我良多，再難捱的日子也過來了，霜白前年的時候也嫁了人，她孩兒也都滿一歲了?！?p>　　葉婉禾不禁感慨道：“霜妹妹都嫁人了？我走的時候她就是一個小孩子呢?！?p>　　云緗葉笑著道：“你這次回江南，便能與家人團聚了?！?p>　　葉婉禾望向門外，心中也有了期許。

　　兩人聊了許久，直到外邊有宮女來傳話寧王世子要回去了，葉婉禾才知與云緗葉聊得太多了。

　　葉婉禾對著云緗葉道：“外邊都到黃昏了，你快些回去吧?！?p>　　云緗葉握著葉婉禾的手道：“姐姐，你隨我一起走，方才殿下都答應(yīng)我了，你可以提前離開宮中的，我們一起回江南……”

　　葉婉禾笑了笑道：“你說什么傻話呢？怎么就一起回江南了，你可是顧彥的夫人，還回江南呢？”

　　云緗葉略嘆一聲道：“也是。”

　　葉婉禾輕笑道：“你快些回去吧，我就算要出宮也得先收拾下行囊，等我出宮了便來長公主府中找你。”

　　云緗葉道：“那姐姐，我等著你出宮?！?p>　　云緗葉離開了太子寢宮，就在宮門外見著顧彥。

　　顧彥望向云緗葉眼中有些愧疚，“走吧，回去了?！?p>　　云緗葉抬眸看向顧彥，顧彥這廝長得的確是極為俊美。

　　三年前，家中父母已亡故，她立了女戶，本都想好今生不嫁了的，卻還是嫁給了顧彥。

　　一來是為了救命之恩，二來便是因為他的長得實在是俊美無雙。

　　也難怪表姐會說那些貴女都對顧彥許了芳心。

　　上了馬車之后，云緗葉對顧彥道：“這還是真是巧得很，沒想到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尋到我表姐。來長安也不盡是壞事，起碼見到了表姐，能讓表姐年前出宮?！?p>　　顧彥道：“葉姑姑也就是你表姐乃是東宮的掌事大宮女，乃是一品女官，日后倘若太子登基之后，她便是御前大宮女，是以不能年滿二十五出宮了?！?p>　　云緗葉惱道：“可是方才殿下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了，會讓表姐在年前離開宮中的，殿下他豈能說話不算數(shù)？”

　　顧彥伸手捂住了云緗葉的嘴道：“噓，可不能對殿下不敬?！?p>　　云緗葉眨眼眸望向了顧彥，“可是是殿下無信在前?！?p>　　顧彥緩緩道：“先前殿下不知你表姐乃是他的大宮女，東宮掌事姑姑不是一般宮女，也沒有年滿二十五就離宮的規(guī)矩?！?p>　　云緗葉道：“你不能求求殿下嗎？”

　　顧彥道：“我求了殿下，但東宮掌事姑姑乃是殿下親信，不能輕易離了宮中，你表姐在宮中有權(quán)有勢乃是殿下身邊的親信紅人，留在東宮的日子也不會難過。”

　　云緗葉微蹙眉，哪里不會難過，到底是為人奴仆的。

　　云緗葉看向顧彥道：“就真的沒法子讓我表姐出宮了嗎？”

　　顧彥搖頭，“緗葉，那是東宮?！?p>　　“可你不也是殿下的表弟嗎？殿下有這么多的奴婢宮女，為何非要我姐姐不可呢？”云緗葉焦急道，“顧彥，你幫忙讓姐姐離開東宮，可好？”

　　云緗葉想起還在永興城之中等著表姐歸家的舅舅舅母，只能先隱忍下對顧彥的怒意，低聲下氣地懇求。

　　來了長安城之后，竟是處處都不順。

　　本以為幸運的不用找就見到了表姐，卻不知竟是如此噩耗。

　　顧彥嘆了一口氣道：“緗葉，我沒法幫葉姑姑離開東宮?！?p>　　--

　　太子寢宮內(nèi)。

　　葉婉禾將避孕藥藥渣放入紗布之中，等藥渣干了之后，她會將藥渣磨成粉撒在東宮花園之中，倒也無人能發(fā)現(xiàn)她在吃避子藥。

　　吱吖。

　　房門被人推開。

　　葉婉禾見著趙珵入內(nèi)，便行禮道：“殿下?！?p>　　趙珵看向葉婉禾發(fā)紅的眼眶道：“見著家人乃是開心之事，怎得還哭了呢？”

　　葉婉禾忙用手背擦拭著眼淚，跪下道：“奴婢不該在宮中落淚，實乃是……實乃是聽聞表妹所言家中姑姑姑父英年早逝悲從心起罷了，幼時姑姑帶我極好?！?p>　　趙珵伸手扶起葉婉禾，看著她梨花帶雨的臉龐，眼底閃過一絲憐憫：“等會給你爹娘寫一封信，報個平安，再與他們說一聲，你年過二十五之后，依舊會留在宮里不會出宮?！?p>　　葉婉禾驚道：“殿下！”

　　“怎么？”趙珵語氣淡淡。

　　葉婉禾也知自己失態(tài)了，她忙低垂下頭，又跪在地上道：“殿下，奴婢，奴婢……”

　　想要出宮四字徘徊在葉婉禾的嘴邊，她卻是不知如何說出口，也是不敢說出口。

　　跟前的太子殿下表面溫和，實則最是冷漠無情。

　　“奴婢領(lǐng)命?！?p>　　葉婉禾磕首，緩緩閉上眼睛，盡量不讓眼中淚水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