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你愿意幫我嗎?
馬夫被帶走了,立即就有人頂上了他原本的位置,隨著采買的隊伍一同離開。
趙謙將手上臟了的手帕丟給小廝,看向周粥露出一個歉意的表情:“抱歉,趙某御下不嚴(yán),讓姑娘見笑了?!?p> “無礙,這種意外也不是尋常人能夠預(yù)料得到的?!敝苤嗷卮稹?p> 兩人正說著,城門外又進(jìn)來兩個人。
其中一個是趙謙派去打聽李三刀情況的小廝,另一個則是李三刀。
“堡主,李三刀帶到了。”
趙謙聞言,第一時間向李三刀看去,他倒是要看看這個男人憑什么能夠得到周粥姑娘如此高的評價。
然而,在他看見對方滿臉的大胡子,加上那一道將臉劈成兩半的猙獰的傷疤后,心中的那一絲不爽就煙消云散了。
雖然他個頭高了點(diǎn),戰(zhàn)斗力強(qiáng)了點(diǎn),但這張臉跟他比可差遠(yuǎn)了,周粥姑娘是不可能看上這樣的人的。
“你就是李三刀?”趙謙揚(yáng)起下巴,瞇著眼問道。
李三刀被帶進(jìn)塢堡后,第一眼便看見了站在趙謙身旁的周粥,但周粥給他使了個眼色,他也聰明地沒有出聲。
“回堡主,草民正是李三刀,不知堡主找我何事?”
“聽聞你是周粥姑娘的救命恩人?”
“不敢當(dāng)。草民只是無意中幫了周姑娘一個小忙,相反,周姑娘才是幫草民更多的那個人。”
李三刀雖然不知道這個堡主找他來干嘛,但還是恭恭敬敬地回答道。
他的態(tài)度讓趙謙十分滿意:“瞧著也是個有自知之明的,難怪周粥姑娘要向我推薦你。我問你,若是將塢堡外的流民交予你管理,你可能將他們管好?”
聽到這話,李三刀暗中握緊了拳頭。
他猜到周粥進(jìn)入塢堡后會幫他,但他沒想到會這么快,而且一來就送了他一份大禮。
但他不敢立刻答應(yīng)下來,而是考慮了一下,道:“若只有草民一人,只怕是有些困難,如果堡主愿意多派幾人幫忙,應(yīng)該是沒什么問題的?!?p> “那些我不管,你需要多少人你自己招,要什么東西現(xiàn)在就提出來,你只有這一次機(jī)會。三天之內(nèi),我要城外這亂七八糟景象消失,別讓這些流民污了我磐石塢的大門口?!?p> 李三刀思索片刻,道:“我需要夠兩百人吃三天的糧食,二十人份的武器裝備,二十把鋤頭、二十把鐮刀和二十把斧子?!?p> 趙謙算了算,李三刀要的這些東西哪怕一人一樣,也沒辦法武裝出一支百人隊伍,但他的塢堡內(nèi)卻有上千壯丁,完全構(gòu)不成威脅,于是直接答應(yīng)下來。
“可以,你先回去準(zhǔn)備,晚點(diǎn)會有人把東西給你送過去?!?p> 趙謙對李三刀的做法不感興趣,既然他答應(yīng)了,那他等著看結(jié)果就是,于是揮揮手,準(zhǔn)備讓人離開。
“慢著。”周粥開口道。
兩人同時看向她。
“李大哥,秀兒一個小姑娘在外面太危險,讓她到我身邊來當(dāng)個丫鬟吧?!?p> 此時周粥的姿態(tài)與過去他們相處時大不相同,她看起來是如此高不可攀,李三刀沉默了片刻,道了聲“好”。
趙謙出于維護(hù)周粥面子的原因,沒有阻止她,但在李三刀離開后,忍不住開口問:“那李三刀的女兒有何長處,讓姑娘專門點(diǎn)名要來當(dāng)丫鬟?”
周粥收回望向城門的視線,淡淡道:“沒什么長處,不過是覺得給他這么多東西有些不放心罷了。李三刀如今只剩李秀兒一個女兒,只要把她控制在手里,他便不會背叛。”
趙謙聞言立即露出笑容:“還是姑娘想得周到!雖然那點(diǎn)東西還不至于對我們造成威脅,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此一來,便無需再擔(dān)心了?!?p> 從城門離開,周粥就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她本來還想慢慢來,先給李三刀弄點(diǎn)糧食和種子改變他們生活現(xiàn)狀的,結(jié)果計劃不如變化,有機(jī)會自然要爭取,否則機(jī)會轉(zhuǎn)縱即逝,下一次就不知道會是什么時候去了,先讓李三刀把城外的力量整合了再說。
“我準(zhǔn)備小憩一會兒,你們各自休息去吧,晚飯的時候再來?!?p> “是,姑娘?!?p> 幾名侍女聽話地離開了。
這間小院并沒有她們的住處,她們想要休息就得回自己住的地方去。
但王鵬舉沒有動作:“我就守在外面,姑娘有事吩咐屬下便好?!?p> “也行?!敝苤嘀浪遣粫@么容易就被支走的,“一會兒李秀兒來的時候,你把她領(lǐng)到我隔壁的屋子休息。”
“是?!?p> 王鵬舉正準(zhǔn)備離開,周粥卻叫住了他。
“鵬舉。”
“姑娘還有何吩咐?”
“方才那名馬夫……回去后會怎樣?”
王鵬舉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道:“托姑娘的福,撿回一條命。”
“僅是撿回一條命而已嗎?”周粥追問。
王鵬舉低下頭,避開周粥的目光,輕聲道:“姑娘生來便是人上人,不清楚我們這些卑賤之人的世界。得罪堡主本就是重罪,若非姑娘求情,不僅是他,他的家人也無法避免。哪怕姑娘求情留了他一命,也總會有那等欺下媚上之人對他們出手。”
“哪怕堡主原諒了他?”
“塢堡里,只要犯過錯,便沒了出路。”
周粥問他:“你也是這樣嗎?”
“我?”王鵬舉搖了搖頭,“我不是。我和他不一樣,我爹是堡主的心腹,年幼時,堡主親自賜名于我,哪怕我犯了錯,看在我爹的份上,堡主也不會對我如何。”
親自賜名,將原本寄托了父母對兒子美好祝愿的名字改成了“大?!边@樣的賤名,周粥還真沒看出趙謙哪里對他們家另眼相待來。
非要說,反而像另一種形式的PUA。
“那如果你爹犯了錯呢?”
王鵬舉表情僵了一瞬,沉默不語。
周粥放緩了語調(diào),溫和道:“你在堡主身邊干了這么多年,應(yīng)該知曉他的脾性。那名馬夫過去勤勤懇懇地養(yǎng)馬,馬匹也被他養(yǎng)得體型健壯、毛發(fā)油光發(fā)亮,可卻因為這點(diǎn)小事便險些喪命。若是哪天你或是你的父母失去了他的庇護(hù),替堡主做了這么多事的你們,會落得何等下場?”
王鵬舉沒有回答,但整個人的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周粥走到他身前,仰起頭直視他的眼睛:“鵬舉,我和他不一樣,我從來不會虧待自己人,更不會虧待有功之臣,李三刀就是例子。你,愿意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