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進(jìn)入繡房
周粥簡單打理了一下發(fā)型，又嚼了李秀兒給她找來的野草，摸了摸她的腦袋，這才去打聽塢堡招繡工的事。
此時已經(jīng)接近辰時，李三刀先前描述的來招人的管事早已沒有了聲音，周粥只能再次選擇去問守在城門邊上的守衛(wèi)，只不過已經(jīng)不是她前兩天說過話的那個了。
“勞煩大哥，請問堡里還招繡娘嗎？”
“你會刺繡？”守衛(wèi)問她。
“對，我從小就……”
周粥還想解釋她學(xué)習(xí)刺繡的來源，然而人家根本不聽，甩了一句“等著”，便直接進(jìn)去了。
沒過多久，一名身著錦服的嬤嬤從里邊走來，上下打量了周粥一番，仿佛她看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件貨物。
嬤嬤的視線最終停留在周粥那雙纖細(xì)的手上。
兩天前，這雙手還白皙嫩滑，此時上邊已經(jīng)被茅草割出了好幾道口子。
“跟我來吧，如果你敢撒謊，小心出不了這道門！”
“不敢！”
周粥還記得昨夜的那個夢，謹(jǐn)慎地低下了頭。
這是在古代。
這是在古代！
她在心中默念著，提醒自己的一舉一動不要超出古人的范疇。
進(jìn)入塢堡之內(nèi)，周粥不敢隨意打量，就這么跟著嬤嬤身后走著，借助余光，她記住了自己進(jìn)來的路。
磐石塢從外面看，就是一座非常堅實的堡壘，但進(jìn)到里邊一看，與其說這是一座城堡，不如說這就是一座城，一座迷你的小城，其間屋舍儼然，堡內(nèi)之人工作井然有序，隔一段路就能看到守衛(wèi)在巡邏，與堡外的亂象截然不同，加深了周粥想要進(jìn)入塢堡的決心。
“到了?！?p> 穿過大半個塢堡，嬤嬤終于停了下來，她將周粥帶到了一間平平無奇的屋子前。
從窗子往里看去，屋子里坐了四五個女子，都在做繡活。
周粥看她們的時候，她們也好奇地朝周粥看來，不過在嬤嬤嚴(yán)厲的神情下，立刻收回了視線。
嬤嬤并沒有把周粥帶進(jìn)那幾個女子所在的屋子，而是把她帶到隔壁，從桌上找來一塊邊角料，丟在針線盤上，送到周粥面前。
“開始吧?！?p> 周粥沒有傻到開口問她開始做什么，而是問：“您想看我繡什么？”
“自然是繡你拿手東西。”
嬤嬤語氣不太好，周粥一時間有些拿不準(zhǔn)她的性子，不敢將最好的手藝展現(xiàn)出來，便挑了一個江夏去年比較流行的蘭花樣式。
周粥起手看似隨意，實則已經(jīng)定好了位，一針一線穿梭之間，一朵栩栩如生的蘭花躍然于碎布之上。
“你這手藝不是民間習(xí)得的？”嬤嬤冷不丁地開口問道。
周粥自然不敢說實話，隨便真真假假說了一些：“家中親戚曾在大戶人家中做過丫鬟，因府中變故回到家鄉(xiāng)，母親想讓我日后能嫁個好人家，便備了禮，把我送去跟她學(xué)了一段時間?！?p> “嗯?！眿邒卟恢每煞?，又問，“你可識字？”
周粥不知道她為什么要這么問，古代知識是被權(quán)貴壟斷的，普通人家男丁識字的都很少，更何況是女子，她答不識字才是正常。
但是多年的工作經(jīng)驗告訴她，掌握的技能越多，可得到的機會也就越多。
識字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她可以借口是跟教她刺繡的親戚學(xué)的，也可以借口是偷聽村里的私塾的課學(xué)的，只要能說得通都可以，她不信這塢堡招個繡工還要把她的來歷查一遍。
周粥快速作出了決定：“識字?！?p> 嬤嬤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淡然地點了下頭：“知道了，這幾天你先跟她們一起修補舊衣，過幾天我會有另外的活計派給你?！?p> 周粥臉上露出喜色，這也更符合她這個年紀(jì)的女孩子的人設(shè)。
“您的意思是說，我通過您的考驗，可以留下來了？”
嬤嬤糾正道：“只是許你在這里做工，留不留得下來，還得看你自己的本事?！?p> 看她的本事，這不就是有機會留下來的意思嗎？
這嬤嬤看著面冷，但人似乎并不壞。
“多謝……您……不知道我該如何稱呼您？”
“我是這繡房的管事，你叫我林嬤嬤就好?！?p> “多謝林嬤嬤！”
“在這里嘴甜沒有用，老老實實干活，要是被我抓到偷懶，有你好果子吃?！?p> “您放心，我絕對不會偷懶！”
周粥被林嬤嬤帶到隔壁，跟其他幾位繡娘交代了兩句，便轉(zhuǎn)身離去。
待林嬤嬤離去后，其他繡娘終于敢開口跟她說話了：“咱們這兒好久沒有來新人了，小丫頭年紀(jì)不大，運氣倒是真不錯。你是從哪來的？就你自己嗎？”
周粥下意識朝窗外看去，其中一名繡娘猜到了她的心思，笑道：“放心吧，林嬤嬤不會來的。別看她成天冷著一副臉，實際上人可好了，只要能按時完成她交代的任務(wù)，平時是不會管我們說話的?！?p> “你在這里待久了就知道，林嬤嬤她只是看著可怕，實際上比堡里其他的管事好了不知道多少。說是招繡娘，咱們只會一點皮毛，不也被留下來了嗎？”
“對了，偷偷告訴你，雖然繡娘不管吃住，但林嬤嬤在堡里身份似乎不一般，我們這些繡娘托她的福，可以用市場價買到食物，余下的錢可以偷偷攢起來?！?p> “要是想留下來，咱們這些繡娘是除了鐵匠之外幾率最大的，要是在外面被欺負(fù)了，還可以找門卒幫忙……”
從幾名繡娘口中，周粥對塢堡有了初步的了解。
令她驚喜的是，傍晚，林嬤嬤來給大家結(jié)算工錢時，她雖然比其他人晚來了一段時間，縫補的衣服也沒有她們多，但林嬤嬤依舊給她發(fā)了十個銅板。
而且在堡內(nèi)購買食物還比外面多了好幾種選擇，除了那硬邦邦的摻著麩皮的餅子，還有軟乎乎的蒸餅和素菜餡的包子。
如果這些她都不想要，還能直接買到干糧，只不過價格各有不同。
周粥考慮再三，還是把銅板全部換成了最便宜的烤餅。
這玩意便宜，飽腹感強，是現(xiàn)在的她最好的選擇。
離開塢堡正好是放粥的時間，周粥一眼就看見了排隊領(lǐng)粥的李三刀。
“哥！”
李三刀對她點頭示意，向她招了招手。
“快來?！?p> 雖然買了餅子，但周粥也不介意多喝一碗粥，畢竟那餅子就這么吃，實在是有些難以下咽。
李三刀見她站定，又道：“你要的土碗我燒出來了，就是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要求?！?p> 周粥震驚了，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執(zhí)行力這么強的人。
如果不是出生在這個年代，李三刀干什么不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