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硯邶神色中帶著冷意,似是霜雪凝聚而成,魏妤只覺得,靈魂都是冰的。
許笙下意識擋在她前面,自己承受這份目光。
魏妤是好心。
但,她做的決定,不愿牽連魏妤。萬一,梁硯邶對她的好友更不喜,那便不好了。
她要與魏妤交好。
與梁硯邶又到不了離婚的地步。
那么最好的解決方式,就是這兩人相安無事。
魏妤這邊不會有問題。
那么,她需要解決的,就是梁硯邶對魏妤偏見。
無需多好,只要他能像待陌生人般,無視魏妤,便好。
但,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眼下要事,乃如何跟梁硯邶解釋,她為何會出現(xiàn)在酌覓。
當(dāng)下情形,乖乖認(rèn)錯,大概是上策。
但,她的選擇冷戰(zhàn)的目的尚未達(dá)成,態(tài)度一旦軟下來,那將是毀于一旦。
往后再想找到這樣的好機(jī)會,就沒那般容易了。
許笙反問:“那你呢?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p> 這是在短暫的時間內(nèi),她能想到的,最方便的法子了。
其實(shí)并不好。
有點(diǎn)無理取鬧的意思,畢竟,梁硯邶從未承諾過,他不會再來酌覓。
“原來,你還認(rèn)可梁夫人這個身份?!?p> 魏妤聽得莫名其妙,但又不好插話,畢竟,許笙擋在她前面,意思便已經(jīng)很明顯了。
許笙聽懂了,這是在說她,梁夫人還未當(dāng)好,便開始管起他來了?
應(yīng)當(dāng)沒理解錯。
已經(jīng)有些軟和的態(tài)度,再次硬起來,“憑什么?!?p> 真氣了。
大概是許笙這話,聲響提高,有兩個人,往這邊看了眼。
謝翊在旁邊看著,小跑過去,打算警告他們。開什么玩笑,梁先生的好戲,豈是那般容易看的。
不殃及池魚,便不錯了,他是想逃都不好逃,沒辦法。
但,著急了些,又怕引起注意,戰(zhàn)火燒到他身上,想偷摸著。
于是,便撞到了魏妤。
魏妤“啊”了一聲,也沒打算跟謝翊計較,但終究,引起了許笙的注意。
許笙視線轉(zhuǎn)向謝翊,謝翊無處可藏,只能打招呼,“你好?!?p> 態(tài)度很好,卻沒喊嫂子,亦或是梁夫人。
甚至,沒有稱呼。
只因聽兩人的對話,雖像新婚夫婦。但畢竟沒有得到梁先生的證實(shí),不敢亂喊。
梁硯邶意味深長看了眼許笙,嗓音低沉,“回家?!?p> 許笙跟在他后面,保持一定距離。頂級資本家不愿讓人看笑話,她亦然。
走了幾步,她回頭看著魏妤,動了動嘴唇,魏妤讀出:放心,我沒事。
不放心,也沒法子。
總不能大晚上的,她跟著過去,豈不是火上澆油,她倒不怕,卻不想許笙為難。
車內(nèi)。
司機(jī)開始想念林助理了,若是他在,必然能和他一同,承擔(dān)這份低氣壓。
在寂靜無聲的空間內(nèi),他還能和林助理一道,規(guī)律呼吸。
如今,局勢緊張,不敢深呼吸。
許笙靠著車窗,戴上墨鏡,遮住了眼眸中的情緒。
她是有些后悔,后悔的是,不該在與梁硯邶僵持時,私自來酌覓,還影響了魏妤在梁硯邶心中的形象。
承諾不可毀。
亦不可,隨意承諾。
許笙親身教訓(xùn)。
至于那句“憑什么”,她從不后悔。
車緩緩?fù)O拢S笙率先下車,直徑上二樓,甚至,連劉管家的問好,也不回應(yīng)。
劉管家先是愣了一下,隨后便看見,梁先生面色發(fā)冷。
經(jīng)過時,一陣風(fēng)。
明明是夏天,明明開著恒溫空調(diào),卻涼嗖嗖的。
怪不得,夫人走得那般快。
原來是戰(zhàn)火升級了。
不得不說,短短幾日,劉管家對夫人的懶,是有一定認(rèn)知的。
許笙打開臥室門,正想用力關(guān)上,便被一只手?jǐn)r住了,索性便松開,坐在真皮沙發(fā)上。
梁硯邶同樣坐下,卻并不出聲。
無言。
端看誰先忍不住。
許久。
“?!?,是許笙手機(jī)設(shè)的鬧鐘鈴聲。是為了按時回來,不被發(fā)現(xiàn),專門設(shè)立的。許笙按下熄屏鍵,關(guān)閉聲音。
一分鐘。
再次響起,失策了。不該為了時間,設(shè)這么多的。打開手機(jī),一個一個關(guān)閉,直到確定,再無開著的鬧鐘,才熄滅。
終究是心虛。
她組織了一下語言,緩緩開口,“酌覓的事,是我不對,我承認(rèn)錯誤,但我不承認(rèn),方才態(tài)度不好的事?!?p> 這在梁硯邶眼中,便是許笙遞的臺階。他自動忽略,最后那句。
沉默幾秒,選擇順勢而下,“你想言和?!?p> 陳述語氣。
其實(shí),許笙說時,并未想到這層,但梁硯邶問出口,她也沒開口否定。
梁硯邶便當(dāng)她答應(yīng)了。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绷撼広谅暤溃骸笆裁磿r候,搬回來?!?p> 往常,倘若是生意伙伴,有過一次出爾反爾,便進(jìn)宸洲集團(tuán)的黑名單,不可能再出來。
得罪宸洲集團(tuán),相當(dāng)于在京港日子難混。
鮮少人,敢這樣做。
但如今,言出不行的是夫人。
而他,做不到,離婚。
那么只能,看好夫人,讓她遵守諾言。
許笙疑問,“什么搬回來?”
她明明從未有離家出走的打算。
“今晚,睡臥室?!?p> 梁硯邶算力極好,他看了眼腕表,已經(jīng)過了六天零二十一小時,他未曾,抱過夫人。
他垂下眸子,掩蓋住那波濤洶涌的情緒。
許笙掀開眼簾,不是不行,但,“我有條件?!?p> 可以一聽。
她先把利害關(guān)系,講清楚,“房事太頻繁,于身體不好?!?p> 梁硯邶沉聲道:“直接提要求?!?p> 談判桌上的技巧,他比許笙更加熟悉。
許笙緩緩開口,“條件有二,其一,我們要約好頻率,若我拒絕,你不得強(qiáng)迫;其二,你要公平看待魏妤?!?p> 梁硯邶手指輕敲桌面,并未立刻應(yīng)下。
第一條便罷了,他可以當(dāng)她是身子弱,吃不消,第二條的魏妤,算怎么回事。
可即便如此,他還是應(yīng)下了,“好?!?p> 事情順利得,許笙不敢相信。
“我也有條件,其一,不得在外頭喝酒,包括去酌覓之類的酒吧;其二,你應(yīng)該試著接受,相擁而眠”
梁硯邶停頓片刻,繼續(xù),“其三,出門在外,你戴耳機(jī)前,先問我一聲?!?p> 前兩條便算了,最后一條,是什么意思。
莫名其妙。
恰恰,她的感覺,便是梁硯邶的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