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笙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中午。
記憶是斷片的,身體上的感覺卻不會。
她緩了許久,不得不承認一個事實:她荒唐了。
她想打電話給魏妤,確定她是否還安全,手機就在柜子上,下面還壓著一張便利貼。
上面的字剛勁有力,是一串電話號碼,以及署名。
——梁硯邶。
托啟創(chuàng)那些女同事的服,這個名字于許笙而言,并不陌生。
可那又怎樣,錯誤的事本就不該繼續(xù)下去,于是,這張便利貼的結(jié)局就只有一個,垃圾桶。
這一天下來,林助理的感受最深,哪怕梁先生的面色并無變化,可他陪在梁先生身邊多年。
縱然不能準確知道梁先生此時的心情,也有所感覺。
梁先生此時情緒與往常不同。
林助理深知,助理不敏銳,哪怕能力再出色,也有辭退的風險。
于是他老實待在外面,非必要,不進辦公室。
梁硯邶此刻情緒確實不算好,沮喪倒談不上,可也確確實實影響了他的節(jié)奏。
他走前吩咐過的,酒店負責人也盡責,許笙離開的時間甚至準確到秒。
唯一出現(xiàn)的問題,是他的私人手機,至今未收到一個電話,或者是簡單的一條短信。
這件事,好像就這么悄無聲息過去了。
這是成人之間的默契,他懂。
可那又怎樣。
他自認為自己是有足夠的自制力的,外界也確實這樣評價他。昨晚的事,是他沒克制好自己,這樣的事,不該出現(xiàn)在他的世界中。
他拿起座機,打了個電話,不久,一份簡歷便整齊擺在桌上。
許笙給魏妤發(fā)微信,沒收到回復,打電話,也一直沒人接。
想到魏妤的酒量,她想著魏妤或許早已回家,只是尚未醒過來。收拾好了便打車去魏妤家。
按了好一會的門鈴,才得到魏妤的開門,此時的魏妤頭發(fā)蓬松,頂著個,熊貓眼。
許笙放心了,“我該給你拍下來,省得你整日笑我?!?p> 魏妤打了個哈欠,背過身往回走時不忘回復:“這會兒我的黑眼圈再重,也好過你,國寶?!?p> 開玩笑的時候,魏妤就愛喊她國寶,許笙習慣了,國寶也是寶。
魏妤見了許笙身上的衣裳沒換,便知許笙昨晚沒回家,可她不會主動去提。
兩人都很默契,對于昨晚的事避而不談。
許笙很少來魏妤家,她們通常都是約一個地方見面,因此方便面是魏妤找出來遞給她的。
“知道你沒吃飯,將就些吧,我這里只有方便面了?!?p> 魏妤不會做飯,家里冰箱除了飲料就是零食,廚房是空置的。
往常都是她點外賣,或者團隊的人過來的時候給她帶,再不濟也是出去吃的。
許笙的心是暖的,至少魏妤一眼就看出她沒吃就過來。人都是相互的,從來沒有無緣無故的關(guān)心。
她也是。
“你放著吧,我來幫你?!痹S笙接過魏妤手中的面,轉(zhuǎn)身進廚房。
世界上喜歡吃方便面的人不少,很多人以為方便面是吃不厭的,可許笙知道,并不是。
起碼對于她來說,不是這樣的。
在過去很長一段時間,她不愿意出門,醒了就吃,吃完了繼續(xù)睡,家里能找到的只有方便面。
一開始她只會方便面的傳統(tǒng)做法,一周過去,尚好,可一個月過去,漸漸就沒那么有滋味了。
她開始學會煮面。
她一直覺得,煮的比泡的好吃。
“謝謝笙笙?!蔽烘ゴ蜷_手機,手指輕點,問:“你想聽什么歌?”
魏妤是美妝博主,有時候還會帶貨,她家是有音響的。
“都行?!痹S笙很喜歡音樂,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往往都是歌聲陪伴著她。
煮個面,并不需要多久,端上來的時候,魏妤眼睛都亮了,“好香啊,笙笙,我好愛你?!?p> “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p> 許笙不會說可以教魏妤之類的話,于她而言,做飯是向來不是一件討人喜歡的事情。
勿施于人。
“真好吃?!蔽烘ミ叧赃吙滟?,不等回復,又話鋒一轉(zhuǎn),“笙笙,你堂姐還來找過你嗎?”
“要不你來我家住一段時間,避避她”
她以為,自己一般都是晚上才直播,白天是不會吵到許笙的。
可許笙覺得,魏妤晚上直播,團隊的人也會過來,她會不習慣。
她能接受酒吧那樣吵鬧環(huán)境,卻不喜歡在夜深人靜的時候,身邊有陌生人。
魏妤熟悉她的作息時間,她明明醒著卻待在房間里,不好。
況且,即便待在房間里,耳機放著音樂,間奏的時候,也很容易聽到陌生的聲音。
她不知道魏妤房間的隔音效果,可她明知自己不會舒服,她不想賭,也不會賭。
許笙低頭看著色澤極好的面,笑道:“不用了,躲是躲不掉的?!?p> 銀逸是是許笙父母的心血,當初她選擇在全盛時期賣掉股份,是因為那里已經(jīng)沒有了她父母的影子。
現(xiàn)在公司面臨倒閉,說沒有觸動,是假的。
可如果按照堂姐許飾的話,把當初賣掉的股份,按照當年的價格買回去,那也是不可能的。
她不傻。
當初她選擇賣掉股份的時候,大伯他們一家子臉上得意的色彩,她沒忘。
現(xiàn)在的銀逸,早已不是當年的銀逸。她也不會像爸爸那樣,任憑吸血鬼吸血。
“那她一直打擾你,也不是個法子?!蔽烘ッ济Ⅴ?。
許笙攪了攪面,低頭緩緩道:“且行且看吧?!?p> —
電話響的時候,許笙睡得正迷糊,她伸手摸到手機,掛斷。
鮮少人打電話給她,在她的世界里,沒有什么急事。
鈴響,掛斷。
就這樣重復了三次,許笙蹙眉閉眼,倒是接聽了,語氣卻不好,“誰。”
電話那頭的林助理,握著手機,早已想好的話在口中轉(zhuǎn)了轉(zhuǎn),再三思考后出聲,“您好,許小姐,我是梁先生的助理,您可以叫我小林?!?p> 約莫剛睡醒,容易沒耐心,言語必須簡潔,快速。
否則,有掛斷的風險。
許笙聽聞電話那頭是個陌生的男聲,正想掛斷,又聽“梁先生”這三字。
一激靈,在這個京城,她所知道的,能被稱作梁先生的,只有一個。
梁硯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