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勉勉強強吧
三日后。
巳時二刻,姜念把父母請到了正廳之中。
“爹娘,先前爹娘不是說女兒到了成親的年紀嘛,女兒也提到過招贅一事……”
姜夫人立即喜笑顏開:“有心儀之人了?”
“是,他叫裴九如,眼下已經(jīng)在府外等著提親了。”
姜夫人笑容一僵,大驚失色:“這、這也太快了……你們何時相識?他是哪家的兒郎?父兄可有官職?他家中母親可是個好相與的?”
姜夫人的問題太多,姜念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
她干脆說道:“等會子他進來了,讓他一一給母親解釋。”
聞言,姜父認真看著女兒,鄭重其事:“念念,真決定好了?”
“決定好了,但不是先前說的招贅?!?p> “那就讓他進來吧?!彼故且纯催@裴九如是何方神圣!
他應允了女兒自己做主婚嫁一事,但這不代表他會由著女兒胡來。這親事能不能成,得等他見過裴九如再議!
片刻后,裴九如便進了姜府。
但跟來的媒人和聘禮都被攔在了院子里,只裴九如一人得以進了正廳。
裴九如恭敬行禮問安:“裴九如,見過姜伯父姜伯母?!?p> 姜父繃著臉,仔細觀察著裴九如,他一眼就明白了,自家女兒從小就是個看臉的!
姜夫人也是眼前一亮,她笑道:“坐,裴公子不是汴京人士吧?”
裴九如拿出了自己的路引和謄抄版的戶籍,自證是個清白之人:“是,我家在杭州城,此次來汴京城是為了明年的春闈會試?!?p> 姜夫人眼皮一抖,杭州城?不是招贅,那若是成了親姜念不就要離她遠去了嗎?這可不行!
見姜夫人笑容一頓,裴九如立即又解釋著:“家中父母雙亡,我在杭州城也沒了牽掛之人,此次來汴京城定居我也置辦了宅院?!?p> “原來如此……”姜夫人松了口氣,再看裴九如,她眼神里便多了一分心疼。
年紀輕輕,雙親亡故,實在是可憐。不過……如此一來,自家女兒倒是不必擔心遇到惡婆母的磋磨。
她又問:“你和念念何時相識?”
“我半年前來了汴京城,人生地不熟遇到了些許難處,是念念路過救了我?!迸峋湃绨胝姘爰?、移花接木地解釋著。
姜夫人不疑有他,自家女兒自小就是個善良的性子,路邊的小貓小狗救了不下十只了。
想了想,姜夫人又問:“明年開春,你有幾成把握能上榜?若上不了榜,你又如何打算?”
“我定全力以赴,若落榜,也只是一時得失?!迸峋湃缣寡?。
姜夫人的問題,他這幾日也反復問過自己。
迫切地想高中進而得到權勢,他自己心里負擔重、壓力大。但他也明白,每年得意看花者,又有幾人不是歷經(jīng)磨礪才得償所愿?
一擊即中者,是少數(shù)。唯有更加用心備考,才能達成心中所愿。
頓了頓,裴九如接著說:“若落榜,三年后我會接著考,但這三年內(nèi)我不會空等或只是讀書備考。父母留下了銀兩,我會做個生意買賣,絕不讓養(yǎng)家的擔子落在念念身上。”
“對!可不能學那些袖子一甩什么都不管的人!”姜夫人對裴九如的回答甚是滿意。
姜念卻莫名其妙地有些不安。
不管是三日前蕭茹去莊子上,還是今日提親一事,裴九如的表現(xiàn)都在她的意料之外。
她不知道他這般會演戲,到底是好還是不好。姜念認真在想,若是裴九如對著她演戲,她能看出來嗎……
姜念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父親的聲音拉回了她的思緒。
姜父沉默了良久后問道:“你父母不在了,族中可還有其他親人?不回杭州城,你也不同他們來往了嗎?”
姜念心想,姜還是老的辣!竟問到了重點!
裴九如也沒有隱瞞的想法,他如實說道:“族中還有許多叔伯,但他們圖我父母留下的銀兩,來汴京城之前他們早已將我逐出族譜。已然撕破了臉,我與他們之間早已不復親情。”
“竟是如此,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啊……”姜父唏噓。
這汴京城中,一舉得勢或忽然暴富后舍棄了窮親戚的人,他見過太多了。
但這般情況,裴九如才是被舍棄的那人。
眼神坦蕩,言語得體,有上進心,身份清白來歷可究,被逐出族譜后也算家世清明簡單。
勉勉強強吧。
想罷,姜父側頭看向自家夫人,見自家夫人早就對裴九如滿意了,他松了口:“叫媒人進來吧。”
媒人經(jīng)驗老道,兩方又沒什么異議,裴九如還主動提及要在姜府不遠處置辦個新宅院。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兩方就定了親事,合出了良辰吉日。
恰逢到了正午時分,姜家又剛收回一大筆欠款,夫人便提議一家人第一回吃飯,該去樊樓!
汴京城處處熱鬧,樊樓更是熱鬧。
裴九如抬眼望著富貴逼人的樊樓,有幾分失神。
姜念疑惑:“你來汴京城也一個多……半年了,沒來過樊樓?”
“沒有。”
一聽這話,姜夫人心疼道:“走,想吃什么點什么!樊樓里哪道菜好吃,念念最是清楚,讓她給你點!”
“……”姜念想和她娘說,裴九如不來樊樓是因為他沒空,絕不是因為他銀錢短缺!
小二領著姜家一行人穿過人聲鼎沸的一樓,到了三樓雅間。
姜念駐足笑道:“爹娘和九如先進去吧,我方才看見了一位友人,我過去說句話?!?p> “嗯,快去快回,還等著你點菜呢!”姜夫人笑著囑咐姜念。
姜念點頭,轉身離去。
何來友人?她方才經(jīng)過天字一號雅間時,聽到了唐清婉的哭聲和蕭茹的怒斥聲!
唐清婉最好不要背著她把她又扯進是非里!
姜念摸到了天字一號門外,剛悄悄附上耳朵,有一只手便搭在了她肩上。
剎那間,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
“別慌,是我?!迸峋湃绮煊X到她的恐慌,小聲安撫著。
姜念扭頭瞪了一眼,低聲道:“你跟來作甚!不知道人嚇人嚇死人嗎?”
“鬼鬼祟祟,非君子所為。”
“?”這是找了個夫君還是找了個夫子?真是見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