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回宮
回想老夫人壽宴那日,蛛妖橫行,同月酌狼狽為奸,欲致燕氏死地。
而月酌,又和花受關系匪淺,很難不讓人懷疑,此番定德王之死,不是他們早就算計好的。
還騙她說什么,自己有對付瘟疫的辦法。
只怪她低估了花受的危險程度。
燕山雪昏迷不醒,幾人只能找了家客棧修養(yǎng)生息。
花酒酒出門打聽了一下如今局勢,暗覺不妙。
桑國的瘟疫很嚴重,國內(nèi)如今十室九空,幾乎闃無人聲。
因著攻打一事,桑國邊關破防,大量疫癥病人逃往晉國,即便未能入城,瘟疫還是悄無聲息蔓延到了邊境各州府。
更可怕的是,原本過街老鼠般的妖物邪祟,行事竟突然張狂起來。
各地鎮(zhèn)妖司忙的腳不沾地,以往十天半月接不到一樁案子,現(xiàn)在一天之內(nèi)就能接到四五起。
混亂之中,起義軍頻頻揭竿,各地諸侯也蠢蠢欲動。
晉國如今人心惶惶,民間更是流言四起,直言當今天子德不配位,以致災禍頻發(fā)。
這是上天示警。
花酒酒在街上閑步,目之所及,不論攤販還是路人,俱都愁云慘霧,不見歡顏。
走了一會兒,突然感覺哪里不對勁,有種被人盯梢的緊迫感。
她快步朝客棧方向趕去,渾身肌肉不自覺緊繃,沒注意腳下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橫過來一只手扶住她,冷冷的男聲響起。
“殿下,小心?!?p> 花酒酒側頭,見是個頭戴青竹斗笠,身穿灰青色勁裝的青年。
他眼下微有些黑,整個人冷郁又陰森。
“你是誰?!”
她嚇的一把抽回手,警惕退了好幾步。
斗笠青年面無表情,“陛下讓奴給您帶一句話?!?p> 花酒酒瞳孔放大,后背汗毛直立。
青年語氣僵硬,“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p> 花酒酒毫不猶豫調頭就跑,耳畔微風襲來,下一刻,她便雙眼一黑,人事不知。
像是睡了一場很久很久的覺,沒有夢,也沒有知覺。
再次睜眼,她合衣躺在玉臺殿寢宮床上,如同以往每一個清晨。
宮人們見她醒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不敢言語,生怕她做出什么瘋狂舉動。
然而,花酒酒只是氣定神閑招呼人過來給她穿衣妝扮。
氣有什么用?
能解決問題嗎?
已經(jīng)這樣了,她現(xiàn)在還好好躺在玉臺殿,說明花受沒準備殺她,既然如此,還不如節(jié)省精力,留著對付花受。
她肚子很餓,也不知道睡了多久。
吩咐宮人準備了飯菜,便坐在桌邊大快朵頤。
吃了個五分飽時,殿外傳來內(nèi)侍的唱喝,“陛下駕到?!?p> 盡管花酒酒有心理準備,還是脊背一緊,不自覺握緊了筷子。
“阿姐?!?p> 花受依舊是一身玄色帝王袞服,發(fā)絲攏在頭頂,以帝冠束縛。
他坐在她旁邊,語氣眷念溫柔,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花酒酒不知道他在搞什么鬼,面上淡定,內(nèi)心防備道。
“你怎么來了?”
花受眼眶微紅,幽幽看著她,“阿姐可消氣了?”
花酒酒淡淡道,“有什么好生氣的?”
少年低下頭,像個犯錯的孩子,吞吞吐吐。
“因為,我想用傀儡絲……將阿姐變成傀儡?!?p> 他說著,還小心翼翼瞥了她一眼。
見他這副低眉順眼的模樣,再想到他做的那些事,一股呼之欲出的怒意讓花酒酒沒忍住質問。
“定德王……死了,你沒什么要說的?”
她冷冷看向花受。
面前少年一愣,臉上的委屈漸漸隱去,他瞇瞇眼,語氣漠然又刻薄。
“說什么?”
“死了就死了,阿姐提一個死人做什么?”
花酒酒很想忍住,結果實在被他無所謂的態(tài)度刺激到了,抬手就是一耳光過去。
等反應過來自己做了什么,心下已經(jīng)當自己是死人了。
花受捂臉,好半響沒動靜。
花酒酒狐疑瞥了眼,卻見他正低頭抽泣,眼淚一滴一滴掉,哭的悄無聲息。
花酒酒,“……”
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該擺出什么臉色。
花受抽抽噎噎道,“阿姐,我舍不得你?!?p> 他淚眼朦朧看向她,眼眶紅紅的,“阿姐變成傀儡后,肯定就跟小安子他們一樣,一點都不好玩?!?p> 花酒酒,“……”
他目露糾結,“可若不用傀儡絲,阿姐又不愿意留在我身邊。”
他嘆氣一聲,垂下頭。
倏地肩膀顫動,發(fā)出了神經(jīng)質的笑聲,語氣里還有種亢奮到變調的哆嗦。
“思來想去,還是將阿姐留在身邊最重要。”
花酒酒,“……”
她怎么就招惹到了這么個神經(jīng)病。
罷,無懼亦無怖,就當自己已經(jīng)死了,這么一想,反而沒那么怕了。
她淡定拿起筷子,別說,剛才沒吃飽,這會兒還有點餓。
被徹底無視的花受陰惻惻盯著她。
許久,少年帝王眸中鷙色漸漸退去,目光灼灼支頤,悠然專注的看著她用膳。
花酒酒又恢復到了之前混吃等死的日子,她慢條斯理將餌料灑進池塘。
寧舒由內(nèi)侍引著,從小路過來。
她行禮后,一臉防備的看著喂魚的紅衣少女。
花酒酒抬手揮退宮人,笑瞇瞇沖寧舒勾勾手指。
寧舒臉色難看,還是不甘不愿朝她走去。
還未靠近,寧舒便忙不迭聲明,“不論你想做什么,我都幫不了你?!?p> 花酒酒挑眉嘖了聲,“本公主還沒說呢,你怎么知道幫不了?”
寧舒臭著一張臉,“你以為陛下不知道,上回你逃跑是我?guī)兔Φ拿???p> 花酒酒意外,“他知道了?”
寧舒咬牙切齒,“你知道我付出了多大代價,才在他手下留了一命嗎?”
她握拳,一副恨不得撲上來咬一口的模樣。
花酒酒心虛撓撓脖子,無奈揮手,“算了,你走吧?!?p> 寧舒這才松了口氣,生怕她反悔,轉頭就走,腳步飛快。
花酒酒仰天長嘆,手上有一搭沒一搭扔著餌料。
才不過傍晚時分,天上明月就已經(jīng)依稀可見。
她頓了瞬,想到什么,一把扔下餌料,疾步往永慶宮走去。
差點忘了月酌,也不知道能不能見到他。
先去試試。
不論他和花受是什么關系,目前看來,他們之間似乎存在分歧。
或許可以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