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地府家里,已經凌晨了,倆人都是困頓,洗漱睡下,一夜無話。
第二日起來了,謝小星先去看了一眼煎餅果子。煎餅果子的狀態(tài)已經很差了,活力全無。這幾日重復的解凍冰凍再解凍,它身上隱約已經有霉點,仿佛死人身上的尸斑。
她便囑咐它在冰箱里進入深度“睡眠”,這幾日都不用做飯。
謝小星想著這幾日范大爺跟著奔波甚是辛苦,便細細的熬了一鍋雞絲元貝粥,足足加了一倍的雞絲。掐著出鍋灑蔥花的點,范大爺果然準時醒來。
謝小星都有點習慣跟他一起生活了。先給自己盛了一碗粥,剩下的連鍋端到范大爺面前,別瞅這狗男人蜂腰長腿,瘦勁若松,實際飯量卻大的出奇,謝小星都懷疑自己養(yǎng)了頭豬,每次喂他都忍不住想要喊“啰啰啰”!
范統(tǒng)很給面,吃的甚是沉迷美味,邊吃邊咨詢,“要去哪找神獸,你把它養(yǎng)哪了?”
謝小星頭也不抬的扒粥,指了指樓上,“就在2樓?。 ?p> 2樓?
范統(tǒng)雖然自打來了,從沒去過2樓,但隱約也知道2樓有什么,他就有些不祥的預感。謝小星果然說到做到,吃了飯收了碗,真帶他搖搖擺擺上了2樓。
好……一個盤絲洞,里面還養(yǎng)了500只“鴨子”!
范統(tǒng)被2樓吆五喝六的那些電器吵得頭疼,摁住一側太陽穴暴怒,“你再不讓它們閉嘴,我就給你連東西帶屋頂全掀出去!”
好王霸之氣的發(fā)言!而且居然很有用!
范大爺吼完這一句,整個2樓都靜了!謝小星都驚了,她甚至能聽到滋啪作響的電流音!
短暫的沉默后,有家用電器小聲的嘟囔:
“小星的男朋友好兇兇喔!”“就是就是!”
謝小星連忙物理打斷,急的嗓子都變聲了,“這人發(fā)起瘋來連精怪都能咬兩口!我勸你們保持安靜,不要胡言,好自為之!”
她警告完了,這才灰溜溜的繞到一堆架子前,在幾個架子邊繞了好幾圈,仿佛在找東西。2樓溫度很高,悶熱難擋,她找得額頭沁汗,范大爺煩得以腳點地,其他精怪就簇簇擁擁的看熱鬧,時不時激動得打個手語,吵得人眼睛疼。
趕在范大爺發(fā)飆之前,謝小星終于從架子上抱了個東西在懷里,長舒一口氣,“找到了,走走走,下樓下樓!”
范大爺定睛一瞧,一句好家伙脫口而出。
謝小星懷里抱著的,是個亮閃閃,金燦燦的大金豬!
如果他猜的不錯,那恐怕是個存錢罐。
謝小星語氣殷勤十分奸商的一邊摳里面的紅票子,一邊吐槽,“快醒醒,哎,來活了,接客接客!”
金豬鼻子里的鼻涕泡“啪”得炸了,兩個葡萄大還帶著睫毛的眼睛直眨巴,憨憨的,“嗯?到飯點了?”
你一精怪都不用吃飯,上來就飯點飯點的,果然是豬性難改!
“飯個頭飯!喊你起來干活!”謝小星無語的把它搖醒,里面叮咣亂響,“你先吐點經費我們好上去花,再就是得了幾件鬼衣,需要你聞個味,幫咱追蹤個人!”
金豬的四個小短腿在她懷里掙扎,急的直哼唧,“我就是個存錢罐!我哪會聞味啊,你這是強豬所難!”
謝小星朝它腦門拍了一掌,“存不存錢罐的,你不是豬嗎!民間都說了,豬鼻子是最靈的,比狗都靈——你不試試怎么知道自己不行呢!搏一搏,財富觸手可得!”
好好好,一旁的范大爺給無語住了。
我說你一個靈力低微的戰(zhàn)五渣,哪來的神獸。敢情是逼豬為獸!關鍵這還是個陶瓷的、存錢罐、豬!豬甚至都不是它本職!
那金豬還在哼唧,卻顯然換了副腔調,“我真有這么厲害?試試就試試,來唄!先給我上個前菜我熱熱身!”
更讓范大爺覺得逆天,不可思議的是:這事吧,這頭存錢罐吧,它還真的行?!
雖然這本身就是部奇幻小說,但這也太奇幻了,其實最不可思議的還是謝小星這一手功夫,有她這觸靈的本事,什么神獸她到不了手呢?!
這設定太不合理,太逆天了!范大爺不得不開始重新審視謝小星。
全副武裝準備出發(fā),甚至為了追蹤方便,打算把小電驢也傳送到人間的謝小星:不是,大佬,你瞅我的眼神,怎么讓我覺得心里毛毛的??
手里的資料有限,人間探查的第一站,謝小星就選了張笑笑所在的大學,畢竟張笑笑是她們目前手里死的最“新鮮”的亡魂,其他亡魂時間更久遠,恐怕更不好探查。
站在墊布車框里的大金豬探出頭來,豬鼻子一拱一拱的在空氣里嗅,葡萄黑眼轉來轉去,哼唧,“不好辦啊,周圍氣味好亂!”
謝小星連忙從包里掏出“圍巾”塞到它鼻子下,“快,多吸兩口!回憶回憶這個味兒!”
大金豬猛吸一口,四下亂嗅,好不容易鎖定了一個方向,兩個金蹄子差點人立起來,“好像是那兒,快,朝那開!”
“得了!”謝小星滿懷信心的一擰把,帶著一車人怪狂飆而去!
可沒想到,這一飆,就飆了兩天。
眼見周日的夕陽也漸傾斜,蹲在餛飩攤前的謝小星終于忍不住嘆了口氣,朝著桌子質問。
“你到底靠不靠譜啊我說阿豬!”
大金豬這兩日也在極端自信和過度焦慮中反復橫跳,四蹄一攤用肚子撐著桌子嚎叫,“我也不確定啊,你說這個氣,它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
小強還在一旁安慰呢,“人有失足豬有失蹄,你也別太難過了?!?p> 攤子大姨端餛飩上來的時候,就瞧著謝小星對著個存錢罐嗚嗷嗚嗷,連比帶劃,仿佛某種病附體。她嚇得一愣一愣的,疑惑的看范統(tǒng),就見范大佬聳聳肩,對她比劃了“腦子有病”的手勢。
大姨同情心“嘚”一下就上來了:多可愛的一小姑娘啊,好好的怎么就得了那種病!
大姨把她們的餛飩輕輕放在桌上,同情的拍了拍謝小星的肩膀,“小姑娘加油啊,會好的,別放棄治療!”
謝小星??
一人倆怪還擱那努力復盤呢,范統(tǒng)嘲笑一聲,先拿勺吃上了。
大姨的手藝真不錯,餛飩餡大透亮,皮似縐紗,個個在紫菜蝦皮鮮湯里舒展,像是飄逸悠游的金魚;餡是精肉蝦仁的,蝦仁鮮活彈牙,在嘴里嘣嘣脆。
人間的美食,總是能如此治愈人心。為什么要節(jié)食呢?他想不通。
謝小星本來打算復盤完再吃的,終于還是沒挺住,也加入了餛飩大隊,一邊吃一邊還跟大姨攀談,盛贊其手藝,惹得大姨嘎嘎笑,非送了一盤涼菜。
大金豬趴在碗沿上,饞的哈喇子都快淌碗里了,謝小星無語的拿筷子敲它,“你要干什么?你控制你自己??!”
還沒敲完,大金豬突然抬起頭來,伸長了脖子,四下亂嗅!
謝小星剛要問詢,大金豬脖子一扭,直挺挺的看著后方,“來了!”
范統(tǒng)面色一肅,謝小星已經沖口而出,“誰來了?!”
“魏則申……還有好多鬼,都來了!”
它話音未落,范大爺猛然爆起,一把把大金豬和小強兜進懷里,另一手猛然扯住謝小星的領子,足下一點,三五步就躍出了小攤,徑直躍上了路旁一處居民樓樓頂!
謝小星還不及反應,人已經在4層樓頂了,范統(tǒng)低聲冷喝,“開隱身!”
她嘴上未回,身體率先動起來,剛開了個隱身化去形體,范大爺就將她一壓,直壓到匍匐在屋頂上,他卻身形昂藏,動作警戒,一瞬不瞬的盯著夕陽隕落的方向。
攤子大姨進去一會兒的功夫,再出來早已人去樓空,大姨還納悶呢,怎么這倆青年走的這么急?正嘟囔著,聽著背后有人輕笑一聲,“阿姨,可以點單嗎?”
大姨連忙笑著轉身,“柜臺點單,墻上有菜單,想吃點啥?”
這一回頭,了不得!
好一個溫柔陽光的小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