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醒悟與迷途

　　第四十七章

　　周父周母聽了鐘艾這句話，也明白鐘艾這是在下逐客令了，他們小心翼翼的走進(jìn)門去，準(zhǔn)備扶起已經(jīng)笑倒在了地上的女兒離開。

　　周月卻怎么都不肯走，她掙脫了周母的手，幾乎是爬著到了破奴的腳下，鐘艾被這個場景嚇到，趕忙一個箭步?jīng)_到了破奴身旁，拉著破奴躲開了一點(diǎn)距離。

　　沒有人知道周月的想法，她看見鐘艾的動作，忽然又原地躺了下來，她的嘴還在笑著，眼睛卻流著眼淚，似乎失去了所有的力氣，像一個被控制的奴隸突然重獲自由一樣疲憊又迷茫。

　　鐘艾的手還抓著破奴的胳膊，眼前的場景她小時候也見過，但當(dāng)時只覺得有趣好玩，很小的時候她就記得父親的會客廳會偶爾來個在地上打滾的人，長大后更是習(xí)以為常。

　　后來她開始厭惡會客廳，自然連著地上打滾的人一起討厭。

　　此時此刻，她有種奇怪的感覺，想哭又覺得不合適，想說些什么卻不知道如何措辭，長大之后，她身處在從前不能理解的世界之中，卻沒有從前想象中的新鮮喜悅感，只有滿腹心酸。

　　破奴拍了拍鐘艾的手表示安慰，開口道：“周月，你該回家了。”

　　“回家了，回家了，回家了。”周月站了起來，但完全不擦臉上的淚痕，嘴里不停喃喃這句話。

　　周母見狀忽然抽泣起來，問：“鐘小姐，這是怎么回事??？我女兒不會是瘋了吧！”

　　還沒等鐘艾回復(fù)，周月卻忽然尖聲喊：“你才瘋了！你們兩個都是瘋子！”

　　“哈哈哈哈哈媽媽，你不要裝作對我很好，你和爸爸是一樣的人，你們害我到今天，來了這兒，這個別人排都排不上的算命師傅這，你們居然問的是！我還有沒有狀元命！哈哈哈哈哈……”周月的表情似譏諷似悲傷，又帶著無盡的怨恨，因而喊得也凄厲。

　　“我太傻了，我懂你們在說什么了……我懂了，我終于懂了，已經(jīng)瘋了的人，我干嘛也要變瘋陪著他們蹉跎日子呢，我太傻了哈哈哈哈?！敝茉旅嫦蜱姲推婆p聲說道。

　　“我以為我是愛我自己才這樣，其實我還真是，恨自己，我和我父母一樣恨周月……恨周月！恨周月！周月才變成這樣，我懂了?！敝茉潞鋈缓白约旱拿?，眼淚不受控制從她眼中低落。

　　屋子里驟然安靜下來，周月站在原地，盯著鐘艾的鞋子忽然陷入了沉思，一旁的周父周母一聲不吱，破奴和鐘艾想開口，但不知道說什么，張了嘴又雙雙閉上。

　　不知過了多久，太陽落了山，周月終于回了神，此時鐘艾早已經(jīng)坐在了沙發(fā)上等，破奴倚靠在墻上，周父周母也坐在沙發(fā)的一角靜靜等著。

　　周月從呆滯的神情中恢復(fù)，眉目溫和，語氣里有些不好意思：“鐘小姐，實在是不好意思了，我已經(jīng)明白了一些事情，告辭?！?p>　　鐘艾終于松了一口氣，站起身，說道：“慢走?！?p>　　再多的話此刻也已經(jīng)不重要了，只要當(dāng)局者的迷被破開，其他的一切都只不過是時間問題。

　　周月臨走時忽然又說了最后一句話：“鐘小姐也要愛自己啊，畢竟我們所有人都只是因為愛我們自己才來到這個世界的?！?p>　　隨后她瀟灑的帶著父母坐上了出租車，離開了鐘家。

　　折騰了一整天，鐘艾早已筋疲力盡，但她還是記住了這句話，準(zhǔn)備得閑了再研究她的意思。

　　破奴跟在鐘艾身后，朝著餐廳走，他現(xiàn)在也必須吃一些飯了，不然這個實體的身體承受不住。

　　餐廳的阿姨做了牛排，配了紅酒，破奴之前有玩刀劍的經(jīng)驗，很快就有模有樣的切起了牛排。

　　兩人吃完飯，朝著壹號院和鐘艾的臥室院而去，鐘艾的院子其實也有個名字，但那個院門上的牌子，被她小時候淘氣扔上去的玩具砸了個洞。

　　鐘六拆下來之后扔到了倉庫，此后鐘艾的院子便成了鐘宅唯一一個沒名字的院子。

　　“你說，周月會好起來嗎？”鐘艾走在路上很無聊，隨口想了個話題問破奴。

　　破奴則滿腦子都是布袋問題，之前都有魂魄參與，但他今天偷偷算了算周家三人的命數(shù)，他們都還有幾十年的命，他在疑惑自己會不會需要再等幾十年才能拿到第三個布袋。

　　他倒是無所謂，鐘艾可等不起。

　　“不一定，看他們一家子的選擇吧，畢竟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要移估計就要做好拿幾年十幾年出來磨自己的準(zhǔn)備了?！逼婆J(rèn)真回復(fù)，暫且把布袋的事放在了腦后。

　　“唉，隨緣吧?！辩姲氐?。

　　鐘艾止步于壹號院門口，叮囑：“你的衣服下午我讓阿姨他們給你洗好了，現(xiàn)在應(yīng)該放在了你的衣柜里，記得換洗，太困了，我先回去了?！?p>　　夏末晚風(fēng)拂過，吹過兩人的發(fā)絲，皓月的光甚至快超過院子里電燈籠的光。

　　破奴感受著上千年才感受到的一次晚風(fēng)，看向眼前小嘴不停的鐘艾，忽然笑起來。

　　鐘艾：“嗯？我很好笑嗎？”

　　破奴：“對……”

　　鐘艾翻了個白眼，轉(zhuǎn)身就走，又走了幾分鐘，到了自己院子，她什么也不想管了。

　　今天無論是破奴的事還是周月一家的事，都讓她覺得腦子被掏空，費(fèi)神又費(fèi)情感。

　　破奴遙遙目送鐘艾，眼看著她進(jìn)了院子，才獨(dú)自一人回了房間。

　　他手上的布袋冒著光，在他手上懸浮。

　　忽然，屋子外有一些奇怪的異響，他從床上彈起來，神神秘秘走出了院子，朝祠堂而去，一瞬間，幻化消失在了空氣之中。

　　鐘艾睡的香沉，全然不知外面的世界，什么命運(yùn)、逃離、布袋鐵袋，她都不想管了。

　　天大地大，吃飯睡覺最大！

　　翌日，太陽高升，氣溫開始從高溫下降，身處北方的雁鎮(zhèn)開始變得涼爽。

　　鐘艾沒約問客，一個人坐在花園里曬太陽，她本來去壹號院想去找破奴玩，走到一半硬生生驅(qū)使著自己來了花園。

　　她最近總覺得自己很奇怪，卻找不出奇怪的點(diǎn)，這讓她有些沒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