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婚期就定在三日后
佩蘭急聲道:“我們姑娘又不是侯府的奴婢,難道還不能自由離開了?更何況,姑娘原本要嫁的人是侯爺,就算侯爺不在了,姑娘也沒理由改嫁給大爺??!天底下哪有這么荒唐的事情?”
幾個膀大腰圓的婆子逼近兩步,惡聲惡氣道:“阮姑娘一個孤女,能嫁給大爺已經(jīng)是天大的福氣,姑娘可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陳嬤嬤緩緩將手伸向托盤上的白綾,陰著臉道:“如果姑娘不肯選,奴婢們只好幫姑娘選了?!?p> 佩蘭扶著阮萋后退幾步,氣憤道:“你們這樣做,難道就不怕午夜夢回,侯爺?shù)幕昶腔貋碚夷銈兯阗~!”
陳嬤嬤伸向白綾的手一頓,垮下臉道:“如果姑娘愿意嫁給大爺,以后自然一輩子錦衣玉食、榮華富貴?!?p> 錦衣玉食、榮華富貴?
阮萋心中譏諷,顧行駿貴為侯府大公子,姑母更是當(dāng)朝貴妃,但他今年二十有二卻仍未定親。
因為幾年前,顧行駿一擲千金從青樓帶回一個叫紅藥的花魁,不顧母親和老太君的反對,將其抬位妾室。
這件事在當(dāng)時鬧得沸沸揚揚,他的生母也因此被氣得一病不起,沒過兩年就病逝了。
因此,盛京有頭有臉的人家,根本沒人愿意把女兒嫁給他。
紅藥極其善妒,之后顧行駿又納了幾房侍妾,但是沒過多久,這些侍妾就被紅藥磋磨死了。
老太君讓她改嫁顧行駿,跟把她推入火坑,也沒什么區(qū)別。
但是不嫁,就得給顧行殊“殉情”。
阮萋聲音清冷:“我要見老太君。”
陳嬤嬤板著臉道:“老太君這會兒正傷心著呢,沒心思見姑娘?!?p> 阮萋咬了咬唇,“那勞煩嬤嬤轉(zhuǎn)告老太君,我身為侯爺?shù)奈椿槠?,愿意一輩子為侯爺守?jié)。如果老太君不愿意看見我,我也可以離開侯府,從此不會出現(xiàn)在盛京?!?p> 陳嬤嬤冷硬搖頭,“姑娘,您沒有第三條路。”
“看來姑娘對侯爺?shù)那橐獠贿^如此,既然舍不得死,那就把婚書簽了吧?!?p> 她將婚書和筆墨放到桌上,示意阮萋簽字。
“為了給侯府沖喜,婚期就定在三日后?!?p> “荒唐!”佩蘭氣道:“侯爺尸骨未寒,你們就強逼他的未婚妻改嫁,難道就不怕傳揚出去讓人恥笑?”
“老太君這樣做,自然都是為了侯府!”陳嬤嬤硬聲道:“姑娘別耽擱時間了,奴婢們還要回去向老太君復(fù)命呢?!?p> 阮萋冷冷看著她們,“老太君一定要這樣逼我嗎?”
陳嬤嬤將筆蘸好墨,往阮萋面前一遞,絲毫沒有商量的余地。
“姑娘,簽字吧?!?p> ……
片刻后,陳嬤嬤帶人回到老太君所住的延壽堂。
明淵侯府氣派雄偉,延壽堂更是雕甍繡檻、處處奢華。
陳嬤嬤掀開金絲紅緞軟簾走進(jìn)客廳,只見老太君正悠閑地坐在黃花梨浮雕四季如意太師椅上品茶。
她身穿檀褐菊紋古香緞對襟大袖衣,兩鬢染霜的頭發(fā)一絲不茍盤在腦后,戴著華貴的金累絲點翠頭面,臉上沒有半點傷心模樣。
老太君端起茶盞抿了口,不緊不慢道:“她答應(yīng)了?”
陳嬤嬤恭敬將婚書放到老太君面前,笑著道:“是,婚書都簽好了。”
老太君毫不意外,淡淡掃了一眼,嗤笑:“行殊之前總說,阮萋對他如何情深似海、生死不渝,離了他就活不下去?!?p> “可是收到行殊戰(zhàn)死的消息,她還不是立馬答應(yīng)改嫁。”
陳嬤嬤站到老太君身后為她捏著肩膀,附和道:“侯爺年紀(jì)輕,哪里知道那些身份低賤的女子,最是擅長花言巧語哄騙男人。等侯爺這次回來,就能徹底認(rèn)清阮萋的真面目了。”
老太君擱下茶盞,幽幽嘆了口氣:“阮萋那種心機(jī)深沉的狐媚子,即便是嫁給行駿,我也是一百個不滿意?!?p> “左右侯爺還沒回來,老太君為何不直接將阮萋……永絕后患?!标悑邒弑攘藗€手起刀落的手勢。
老太君輕輕搖頭,“行殊的脾氣你也知道,阮萋‘自愿’改嫁倒也罷了,如果他回來后得知阮萋已死,必定徹查到底。”
“萬一到時候查出什么蛛絲馬跡,只怕弄巧成拙,反而讓行殊對侯府心生埋怨。眼下難得有這么合適的機(jī)會,為何不好好利用?而且,這也是貴妃娘娘的意思。”
榮貴妃是老太君的小女兒,當(dāng)今皇帝的寵妃,關(guān)于顧行殊的真正身世,她是最早知道的幾個知情人之一。
她們這樣做,都是為了侯府。
陳嬤嬤笑著安慰:“老太君多慮了。侯爺自小養(yǎng)在老太君膝下,對您一向孝順,哪里能真為了這點小事兒,埋怨您呢?”
老太君擺了擺手,“還是謹(jǐn)慎些好?!?p> 她這個孫子樣樣出類拔萃,侯府未來的榮光,全在他一人肩上。
更難得的是,顧行殊還有孝心,對她一向恭敬。
除了之前非要娶一個孤女做正妻,這么多年,就沒有什么讓她操心的地方。
但他們祖孫之間總是親近不起來,她也從來猜不透這個孫子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她內(nèi)心深處,甚至對孫子隱隱有幾分莫名的敬畏。
這其實是不應(yīng)該的。
或許,是因為……
老太君及時打住思緒,“罷了。左右行駿的名聲,已經(jīng)被他那個妾室毀了,往后娶妻艱難,他既然看得上阮萋,娶便娶了吧?!?p> *
煙霞院。
陳嬤嬤離開后好一會兒,阮萋還怔怔回不過神。
她還是不敢相信,顧行殊竟然就這么輕易的死了……她還沒有懷上孩子呢!
明明之前外頭還說,北疆的戰(zhàn)事快要平息了。
可是宮里太監(jiān)親自來侯府傳旨,顧行殊的棺槨也已經(jīng)在路上,消息應(yīng)該不會有誤。
佩蘭出去轉(zhuǎn)了一圈,關(guān)上門回到阮萋身邊,壓低聲音道:“姑娘,院門有人守著,咱們出不去!現(xiàn)在怎么辦呀,難道您真要嫁給那個顧行駿?”
顧行駿每次看到她家姑娘,口水都快流出來了。
他雖然不敢直接對阮萋做什么,但總想找機(jī)會動手動腳占點便宜。
要不是她暗中給顧行駿下藥,讓他的身體一日比一日虛,沒什么精力過來糾纏,她們在侯府的日子,恐怕也不會這么平靜。
如果阮萋嫁給顧行駿,以后還能躲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