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是什么好人
陸非晚微微一怔,隨即很快回復了鎮(zhèn)定:“不敢,自保罷了,侯爺若是抗拒,當時大可拒絕我的提議,又何必自找麻煩?”
陸非晚看向沐熙,他嘴角還是那么似笑非笑,看上去活依舊桀驁不馴,玩世不恭。只是略去這份玩弄,陸非晚看到了他眼底最真實的冷酷。
這樣的人,生的一副好皮囊,還總是噙著溫柔的笑意,讓人看的挪不開眼,可事實上最是危險。
“我和侯爺不過是各取所需?!标懛峭硪庥兴?。
沐熙聽完,眼底的危險濃烈了幾分。
隨即,欺身逼近,盯著她道:“那夫人覺得我需要從夫人這里得到什么?”
陸非晚目光一動,卻見面前的青年眼神近乎冷酷“我不管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但是你要知道我這個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不會憐香惜玉?!?p> 他的手掌冰涼,緩緩覆上陸非晚的眼睛:“夫人眼睛生的極美,如果看了不該看的臟了眼睛,為夫到時候只能幫你清理清理了?!?p> 他越是狠辣,笑的就越是隨意,漫不經(jīng)心的好像真的像一位夫君在和自己的新婚小妻子正在耳鬢廝磨。
陸非晚無暇顧及這些,現(xiàn)在她基本能確定自己心中所想,他不是沐熙。
但她也敢確定,此人出現(xiàn)在侯府頂替沐熙的身份,絕對有所圖謀,而她的身份,剛好是一個掩人耳目的不錯選擇。
所以,他不會殺她。
故而她才敢明目張膽的試探。
沐熙垂眸,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抹意味深長的笑,那只手看似隨意又極為果斷的拿開。
離開的一瞬,清涼的觸感使得沐熙眉頭微微一皺。
這就哭了?也太不經(jīng)嚇了。
“好了,嚇唬你的,這么漂亮的美人,我可舍不得?!闭Z氣中帶著一抹戲謔。
本想就此嘲弄一番,轉頭看見陸非晚眼中閃過一絲靈動的光芒,隱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捉弄人的心思。
小小年紀就精于算計,真有意思,沐熙嘴角勾起一抹不屑。
一個小丫頭,這手段卻是耍的實打實的。
冰冷的淚珠沾到他掌中的時候,竟真生出了幾分不知所措。
“行了,明日你恐還有的忙,這侯府沒你想的那么簡單?!?p> 話畢,他便打開窗掠了出去,只剩下窗外的風鳴。
翌日
東方天際顯出一絲曙光,陸非晚緩緩睜開雙眸,陌生的房屋倒是讓她后知后覺想起了昨日之事。
陸非晚洗漱好正欲出門。
“姑娘——”急切的聲音穿過房門。
“霜降,你怎么會在這?”
“奴婢依照姑娘的吩咐留在侍郎府靜觀其變,不曾想今早宋家那邊來了人,說是要……要把親換回去?!?p> “現(xiàn)在,人已經(jīng)在前廳了?!?p> “什么?”陸非晚顧不得其他,隨手拿了一件披風就往前廳趕去。
陸云瑤逃婚后,陸非晚覺得以她的性子,此事恐還有變數(shù)。就讓霜降留意季氏的舉動。
明面上是逃婚,實則陸云瑤早早就上了宋家的花轎。
只是,如今的局面只怕是陸云瑤也沒有料到的。
隱隱中,陸非晚覺得這背后好像還有一人的推動。
末秋的天,已經(jīng)有了些許寒意,陸非晚在霜降的帶領下內(nèi)著象牙白暗紋團花錦裙,外搭一件銀狐輕裘披風從容地走進了院子。
老夫人依舊坐在主位,下面分別是她的父親陸遠山和季氏,宋母,還有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面孔——宋南喬。
見到宋南喬的那一刻,恨得她的心像按在棘刺上的疼,指甲都快掐進了肉里。
就是這個人,前世她一槍熱忱對他,為他殫精竭慮,最后卻落得個身敗名裂,家破人亡的下場。
前世債,今生償,這些人她一個都不會放過。
“混賬!侍郎府的臉都讓你丟盡了,早知如此……”他當初就不該手下留情。
他一路艱辛爬到如今的位置,差點毀在這個孽障的手里,果然和她娘一樣,都是災星。
本想著攀了勇毅侯府的這門親,對他以后的仕途也會大有幫助。
沒想到陸云瑤竟敢逃婚,反而卻被陸非晚鉆了空子,平白占據(jù)了這門親事。
更可惡的是,這個孽障竟然敢在大婚之日當眾換親,全然不顧他的臉面。
如今,沐家人明面上不說,心里定是有怨氣的。
覺得侍郎府不看重這門親事,送一個不學無術的草包過來草草了事,還鬧了這么大一個笑話。
只會覺得他家風不正,鬧不好在去圣上面前說一通,平白降罪于他。
在侯府眾人面前,絕不能縱容她,必須讓沐家人看到他的誠意。
要是侯府不滿意,他也只能將她推出去頂罪了。
路遠山氣急敗壞,一旁的季氏幸災樂禍,急忙上前假意勸導,拉著陸非晚的手:“阿榆,怎的如此不懂事,還不快跪下請求你父親和老夫人的原諒?!?p> 阿榆,是陸非晚的生母為她取的小字,取自“東隅已逝,桑榆非晚”。
陸非晚睨了季氏一眼,迅速抽回了自己的手。
季氏被陸非晚的動作弄得有些尷尬,訕訕道:
“我們也是擔心你,畢竟你年紀輕又不愛聽我的教導。行事莽撞不及你妹妹沉穩(wěn),可是今日你這般冷臉相對,若是母親有哪里令你不滿意的地方,母親給你賠不是了,只是這人多眼雜,傳了出去我受些委屈無妨,就怕壞了你的名聲。”
端的是一副慈母劣兒的模樣。
這是季氏慣用的伎倆,母親對女兒寵溺無度,百般袒護,可女兒依舊行事乖張。
在他人看來,陸非晚有一位賢惠大度的繼母,而陸非晚卻不識好歹斤斤計較。
她正滿臉得意地朝著陸非晚炫耀自己的“豐功偉績”,還不忘朝著后面的侯府眾人投去一個溫和的笑容。
然而,話音未落,對面之人緩緩道出的真相卻是將她的內(nèi)心暴露無遺。
“母親說笑了,我哪敢不聽您的話,這不是聽從您的安排嫁到侯府了嗎?”
陸非晚輕輕道,聲音不大,卻剛好可以讓老夫人聽清楚。
此話一出,在場眾人皆是一驚。廳內(nèi)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季氏嘴角的肌肉像是失去了控制,抽搐了幾下后,定格在一個尷尬而又難看的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