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翊山(5)
“我的老爺??!那晏姑娘可是內(nèi)門親傳老爺特地吩咐要好好照顧的,您……您怎么就把她丟到禁地里去了!”
雜役處的張婆,此時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跪在一名修士前苦苦哀嚎。
“哼!我就不信,堂堂內(nèi)門親傳,會為了一個小小的雜役就破壞宗門的和諧穩(wěn)定!”
一臉橫肉的修士趾高氣昂坐在晏嵐的小木屋里,昨天把晏嵐丟進翊山禁地后,他就在晏嵐的屋子里翻找起來,想找些晏嵐的貼身之物,但這屋子著實干凈,除了幾件家具什么都沒有,他有些失望。
這個變態(tài)叫王輝,在外門極不受歡迎,猥瑣的氣質(zhì)讓女弟子們一見到他撒腿就跑,久而久之他有了特殊的癖好,喜歡偷竊異性的衣物并以此為樂。
但女修士的東西可沒那么好拿,于是他把眼光瞄向雜役們。
宗門的雜役因為經(jīng)常要干粗活兒,就算是女孩子,時間一長也是憔悴萎靡,姿色全無,像晏嵐這樣,雖然衣著樸素卻清修可人兒的,著實少見。
一張符箓對王輝根本算不了什么,他主要是看上了晏嵐房間里的私人用品,但晏嵐的清貧讓他鎩羽而歸。
“我的爺!算小的求您了!萬一親傳老爺怪罪下來,我們整個雜役處都要遭殃??!”
張婆的腦袋都磕出血了,王輝依舊不為所動。
“小妮子姿色不錯,什么來路?。俊?p> “塵世里齊國晏氏家族的二小姐,齊國不久前不是新皇登基了嗎?晏家犯錯被發(fā)配北原戍邊了,這位二小姐在她家護衛(wèi)的保護下來翊山避難。
她家那位護衛(wèi)就是內(nèi)門親傳,人稱‘?dāng)嗔鞔旃恰脑拼罄蠣敚 ?p> “什么?”
王輝驚得一躍而起,渾身冷汗直流。
“斷……斷……斷流挫骨……那個云弒!是她的護衛(wèi)?”
云弒剛來翊山時,在沒有覺醒靈根的情況下,以凡人之姿單挑外門修士,一路打上衍虛門。
此事驚動整個宗門,最后還是內(nèi)門弟子出手才堪堪降住他。
當(dāng)時還沒到招收新弟子的時間,按以往除了天賦異稟的可塑之才,一般修士都是先從外門開始歷練,等筑基后再爭奪內(nèi)門名額,衍虛門在測了云弒的靈根后,毫不猶豫直接破格收下了他。
一般修士連踏入煉氣期都要半年,想從初期到巔峰,即便天時地利人和,也至少需要五年,可總有那么些天之驕子,他們輕輕松松就能達到別人大半輩子都難以企及的高度,云弒就是其中一個。
短短半年不到,已經(jīng)是筑基初期修士。
因此王輝對這個名字是如雷貫耳,他比云弒早入門十年,如今也才煉氣中期。
“咳咳!即便如此,內(nèi)門親傳也不得包庇盜賊,我有理我怕誰???即便是他云弒親自來了,我也能與他爭辯一二?!?p> “小的不怕老爺爭辯,就怕……怕……”
“怕什么?”
“怕云大老爺不跟您講道理,直接動手,屆時就算老爺您在理也無用啊!”
王輝聽了渾身一顫,扶著椅子緩緩坐下。
“這云弒……以前是那丫頭的護衛(wèi),他若真在意那丫頭,何必把她安排到這兒做雜役?憑他的關(guān)系,帶著那丫頭一齊修煉也是輕而易舉!
由此可見他二人關(guān)系并不怎么樣,說不定云弒只是順便救下那丫頭,又念及晏家主仆情誼,才給她尋了這么個去處!
沒事!沒事!”
雖然嘴上這么說,但王輝心里還是發(fā)毛,內(nèi)門親傳是他絕對惹不起的存在,萬一真惹惱了他,自己就小命不保了!
顧不上其他,王輝匆匆離開去打探消息,屋內(nèi)只留下了張婆子一人。
“哎呦!我的晏小姐?。∧汕f別怪我!”
張婆神神叨叨圍著屋子打轉(zhuǎn),嘴里念念有詞。
老婆子就是個管雜役的,這事兒該說的該做的我都做了,您要尋仇就去找王輝?。 ?p> “張婆婆!”
“唉?”
張婆聽見熟悉的聲音下意識地應(yīng)了一聲,卻瞧見木門緩緩打開,一個渾身泥水的身影,搖搖晃晃走了進來。
“張婆婆……我回來啦!”
“啊……”
張婆子被嚇得六神無主,一個瞬身滑倒在地,連連磕頭。
“晏小姐!以前是老婆子不長眼得罪了小姐!小姐恕罪啊!害您性命的是王輝!您去找他就好!”
“哦……原來那人叫王輝??!”
晏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整理了一下臉上散亂的發(fā)絲。
雖然有靈力遮蓋,回來的路上沒有淋雨,但未遇到黎凌前她就渾身濕透了,加上谷內(nèi)的淤泥,整個人從上到下亂糟糟的,只有那雙眼睛依舊炯炯有神。
“張婆婆,麻煩給我準備一盆熱水,和干凈的衣物,我想收拾一下!”
張婆聞言茫然地抬起頭,只見晏嵐表情平靜,絲毫不像從禁地回來的樣子,但身上滴滴答答的雨水做不了假,她昨晚一夜未歸!
“小……小姐……你是……活人還是死人?。俊?p> “張婆婆……我當(dāng)然……”
說著晏嵐緩緩湊山前,面目猙獰道,“是活人??!”
“呀……”張婆驚得竄起,連連后退。
“哈哈哈哈……您也太膽小了吧!”
“小姐……還活著??!”
張婆難以知悉湊上去,仔細打量著晏嵐。
她來衍虛門已經(jīng)五十年了,從四歲那年起,大人們就在講翊山禁地的傳聞。
數(shù)百年前翊山還是個統(tǒng)一的大宗門,但后來修士之間發(fā)生戰(zhàn)爭,禁地尸谷一戰(zhàn),牽扯甚多,無數(shù)高手隕落于此,以至于當(dāng)?shù)爻D暝箽獠簧?,陰煞環(huán)伺。
晏嵐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姑娘,居然能活著從那里回來!實在是匪夷所思!
“張婆婆……張婆婆!”
“??!”
張婆這才從呆愣中回過神來。
“小姐!可別嚇唬老婆子我?。 ?p> “我嚇唬你做什么?快去準備吧!”
“哦!好好好!”
晏嵐脫下濕漉漉的衣服,泡在澡盆里整個人都舒適無比。
“小丫頭!”
黎凌突然從晏嵐身上竄出,嚇得她急忙把整個身子埋進水里。
“師傅……你干什么???”
“怕什么?我一個孤魂野鬼對你又做不了什么?”
黎凌倒是絲毫不在乎,自顧自的在屋子里打轉(zhuǎn),深呼吸一口氣滿臉陶醉。
“啊……這就是谷外的空氣嗎?真新鮮啊……”
“你一個孤魂野鬼也要呼吸啊?”
“嗨!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從道爺我出了谷,感覺整個人……哦不!整個魂兒都精神多了!
這久違的自由啊!”
“師父,你到底多少歲了?”
晏嵐見黎凌絲毫沒把自己當(dāng)回事兒,這才小心翼翼換起衣服。
“道爺死的時候也就二十六七左右吧!比你大不了多少,但魂兒卻在尸谷飄了有……有上百年吧!”
“百年?”
晏嵐?jié)M是不可思議地看著這黎凌,一個魂魄要在暗無天日尸骸遍地的峽谷里飄蕩百年之久!
“那師傅您還記得什么前世的事情嗎?”
“唉!說起這個就頭疼!這百年來好像一直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畫面閃過道爺?shù)哪X海,我只覺得自己之所以還強撐著一絲魂魄,是為了和某個人的約定!”
晏嵐飛速換好衣服,這才從屏風(fēng)后面走出來。
“約定?該不會……”
“不會什么?”
“是師父上輩子戀人的事兒吧?”
黎凌只是瞥了晏嵐一眼,自顧自地飄著,臉上滿是輕蔑和不屑。
“像師父這么帥的男人,肯定有不少女孩子追!說不定這約定就是和某個仙子定下的呢?”
黎凌尷尬地撓了撓頭,“別扯這些沒用的,你如今活著回來,那害你的修士,你打算怎么處置?”
說到這兒,晏嵐眼中閃過一絲寒光。
“事以密成!他活不過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