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二桃三士
白清雪心中咯噔一聲,畢竟她其實也不甚清楚這包袱中究竟有多少錢,更沒想到里面竟有個二十兩一錠的大金元寶!
她見那舉著金元寶的人面罩不經(jīng)意落下,露出一張寒酸丑陋的老鼠臉,只覺得此次怕是在劫難逃,心中惡心,但面上還是強笑著朝他道賀。
那人嘻嘻笑著,湊到白清雪面前,拉起她的手,像得了寶貝一般細(xì)細(xì)摩挲。
“娘,娘子,你,你的手,好,好軟!好香!”老鼠臉一張嘴,一股惡臭熏得白清雪險些嘔出來。
白清雪受不住,微微側(cè)過臉,一雙淚眼不經(jīng)意看向了離她最近的那個。
“趙四,你瞧你這寒磣樣,人家看不上你呢!還是把金元寶給我算了?!睅兹酥猩聿淖顗汛T的那個粗聲道。
那老鼠臉本就看出白清雪不情愿,聽了這話,更覺得在眾人面前被拂了面子,很是惱怒,將元寶揣進懷里,騰出手去掰白清雪的臉,撅起嘴湊過去。
“就算是不,不情愿,那也,也是我的娘子,愿,愿賭服輸!”
老鼠臉呼出的臭氣噴在白清雪臉頰上,越來越近,白清雪只覺得渾身汗毛都立了起來,再也無法忍受,正要伸手去擋,忽然聽見一聲悶響,只覺得那老鼠臉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下一秒,老鼠臉便直直朝她身上壓下來。
她本能用手一推,老鼠臉的身體便歪向一邊,倒在了地上。
他的身后,一個身材高大挺拔的年輕男人,手里執(zhí)一根粗壯木枝,雙眼通紅地看著她——正是方才與她四目相對的人!
“不要怕,我來保護你?!蹦贻p男人堅定地說。
“啊——”白清雪慘叫起來。
“喂!你干什么!”其他幾個強人推開年輕男人,將老鼠臉拉到一邊,探了探他的鼻息,“沒氣了......”
年輕男人卻并不為所動,他緩緩撿起從老鼠臉口袋里掉出來的金元寶,拿到白清雪面前,緩緩說:“我撿到元寶了,你跟我走吧。”
白清雪緩緩伸出手,指尖剛觸到他的掌心,年輕男人便抽開手,吃痛地捂著頭悶哼起來。
金元寶再度滾落在了地上。
“哼,小子,你以為只有你會耍些小聰明嗎?”一個年紀(jì)少長的男人伸手,撿起了地上的金元寶,隨后朝著眾人高聲喊道:
“你們這些忘恩負(fù)義的畜生!難道忘了,若不是我?guī)е銈兘俚?,你們怎么可能遇到今天這種好事?!要我說,這元寶本就該是我拿?!?p> 說完,他又朝著跪在地上,捂著頭發(fā)懵的年輕男人狠狠踹了一腳,“起開些!”
這次,不等白清雪反應(yīng),身材最魁梧的那人便揮著短柄鐮刀沖過來,作勢朝著年長男人劈去。
年長男人畢竟早有防備,在魁梧男人劈過來的瞬間,將身一閃,躲了過去。
然而,不等他站穩(wěn),又有一人自他身后撲了過來,緊緊抱住了他的腰。
魁梧漢子雖然第一刀落空,但見到年長男人被人制住,迅速調(diào)整了重心,再度揮刀朝他劈去。
這下子年長男人沒法閃躲,短鐮刀深深砍進他的肩胛之中,痛得他哇哇大叫,只能全力握住了魁梧男人的手腕,以防止他再次揮刀砍擊自己。
眼看著他們兩人僵持住了,其余幾人趕緊圍了過去,想要將他們拉開。
先前那個抱著年長男人腰的,忽地哈哈大笑起來,將一只手高高舉起。
只見他手里的,正是那只金元寶。
其余人見了金元寶,也忘了本來的目的,朝著他撲過去。
年長男人覺得腰上松了下來,也開始了反擊,立刻和魁梧男人扭打在一起。
一時間,這不大的林中空地間,殺喊聲一片,血肉四濺,驚的馬匹嘶鳴聲聲。
眼下眾人混戰(zhàn)一片,白清雪知道自己逃跑的機會來了,從馬車中翻出一柄小匕首,用力割著怎么也解不開的韁繩。
割了不知多久,白清雪忽然注意到周圍安靜了下來,只有一道厚重的腳步聲,逐漸接近她的背后。
她倒吸了一口涼氣,握緊手中匕首,猛地回頭,用匕首護在胸口,“別過來!”
面前的,原來是那個年輕男人——
他一手捂著流血不止的腹部,另一只手里緊緊攥著沾滿血的金元寶,伸到白清雪面前。
他臉上的面罩早就在打斗中掉了下來,露出帥氣但蒼白的面容,他一雙眼睛溫和地看著白清雪,唇角朝兩邊咧開,想要向她露出微笑。
然而,下一刻自他口中突然涌出一股鮮血,他身子一歪,險些摔倒。
白清雪怔怔看著他。
“沒事的,不要怕,你走吧......”他艱難說著,將金元寶放在了車轅上。
白清雪心間生出些感激。
“你的傷......我?guī)闳コ抢镏委煱???p> 年輕男人搖搖頭。
白清雪道了聲謝,將元寶揣進懷里,隨后拉起韁繩,準(zhǔn)備離開此地。
誰料下一秒,一只箭劃空而來,正中馬頭,馬痛苦嘶鳴了一聲,倒在地上死了。
白清雪心跳如鼓,趕忙從馬車上下來。
兩人齊齊朝著射箭人看去,竟是老鼠臉端著弩,七竅向外滲著血,似是沒多少活頭,朝兩人嘿嘿地笑。
“你是,是我的,娘子!誰,誰也,搶不走,就算是死,也要去底下做個,鬼夫妻......”
說著,他再度舉起弩,對準(zhǔn)了白清雪的心口。
就在他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年輕男人突然跌跌撞撞沖過去,用身子接住那箭,順勢撲向了老鼠臉。
那老鼠臉來不及躲閃,失去重心直直向后仰去,一頭磕在身后樹干上,只聽見他脖頸傳來“咔嚓”一聲脆響,徹底沒了動靜。
白清雪看著地上橫七豎八倒著的強人尸體,漸漸回過神來,頓覺毛骨悚然,回到車上背起干糧袋,也顧不得地上那些散碎銀錢,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此處。
......
一連走了幾天,白清雪終于走到了韶城城門前。
她蓬頭垢面,衣裙上染著深褐色的血污,神情惶然,站在一眾等候排查進城的人群中,格外扎眼。
“你!你過來!”守軍們見白清雪可疑,將她帶到一旁,讓她把隨身物品都交出來。
白清雪沒猶豫,將隨身的東西一一供給他們查驗。
畢竟那足以引發(fā)人性之惡的金錠,已經(jīng)被白清雪在路上尋了個隱蔽的地方埋了。
“現(xiàn)在我能走了嗎?”白清雪有氣無力地問。
就在這時,進來一個官差,“太守說,此人可疑,先帶去關(guān)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