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暗告
“白清雪？”林霜憶納罕，“她不是拒了婚約，與人私奔了？如今怎么又到王府來了？”
“主子，接下來怎么辦？”那婢子問。
林霜憶瞇起一雙鳳眼，“我瞧她遮遮掩掩，必定有大事發(fā)生，你且去街上探探，看看可有什么消息再說。”
這婢子，原就是太傅悄悄安排在攝政王府中，明為協(xié)助女兒，實為監(jiān)視夏涼楓動向的內(nèi)應(yīng)，做事情自然老練迅捷，不出一個時辰，她便將白清雪與沈萬傾和離之事帶給了主子。
“我就說，這里面必有貓膩......”林霜憶略略思忖，隨即吩咐說，
“想來白清雪在沈家必是受了委屈，我雖然與她無甚交情，可畢竟同為女子，自然見不得這些，你且去和老丞相帶個話，讓他把女兒帶回去，寬慰則個吧?！?p> ......
白清雪方才換好衣服，就聽見有人叩門。
婢子開了門，原是夏涼楓來了，手里還拎著個食盒，一進門，便將食盒放在了桌上。
“你許久沒來王府做客了，這幾件衣服，是我讓裁縫想著你的體量身形做的，現(xiàn)在看來，到也還合身——
“對了，也不知你口味改了沒，讓廚房做了幾個菜，你且吃吧，若是不喜歡，只管再讓他們做?！?p> 婢子麻利地將菜肴擺出來。
紅燒雞，清蒸鱸魚，雞汁菜心，四喜丸子，水晶藕片，還有揚州炒飯和幾碟小點心——都是白清雪幼時愛吃的。
婢子又拿出兩副碗筷，一壺酒和兩個酒杯。
“以前總覺得你冷酷自私，如今倒是懂得體恤下人了?！卑浊逖┲浪谋P算，卻還是打趣道。
婢子趕忙道：“多謝小姐關(guān)懷，只是奴婢吃過早飯，現(xiàn)在又離午飯時間尚早，只怕無福陪同小姐用飯了......”
“清雪，你說我冷酷？我倒覺得你可忒無情了，我一大早，連早飯也沒吃，便去替你解圍，你可倒好，才脫苦海，便忘渡船人?！?p> “你說到這個，我就奇怪，你究竟是如何得知我與他和離之事的？來的那樣湊巧，總不會是出門前卜了一掛吧？”白清雪半開玩笑地問出心中疑惑。
“你當(dāng)我是誰？我現(xiàn)在可不是那個和你扮家家酒的毛小子了，這天下之事，沒有我不知道的——倒是你，這么大的人了，自己的事也處理不好，還得要別人替你費心。”
夏涼楓說著，幽怨地看了白清雪一眼，在她對面坐下，擺了擺手，屏退了婢子，親自執(zhí)起酒壺斟酒。
“我不會喝酒，只怕一口便醉了......”
“無妨，這是我閑來無事，自釀的來玩的，不會醉?！?p> 夏涼楓說著，執(zhí)起酒杯，“之前在外面，我對你的確太兇了些，想與你說聲抱歉?，F(xiàn)在這里沒有別人，只有你我，我不會再端那些虛架子了。
“我只是想，今日對你而言，也該算是個大日子，自當(dāng)慶祝一番才是，才自作主張帶了這些來看你?！?p> 白清雪看他神情懇切，也不再推脫，將果酒一口悶了，卻酸得整張臉都皺了起來。
“這哪里是酒，分明就是醋！”
夏涼楓忽然暢快大笑起來。
“自始至終，我也沒說過這是酒啊，是你見了這酒壺，就認(rèn)定里面的是酒，若是不喝這口，只怕你永遠(yuǎn)也不知道這醋有多酸?！?p> 說著，夏涼楓將果醋一飲而盡，注視著白清雪。
白清雪似是聽懂了這弦外之音，微微偏過臉，避開了他別有深意的目光。
“什么醋不醋的，不過是釀酒失敗了，誤打誤撞釀出了醋。坦率承認(rèn)不就是了，非要嘴犟，還要拿來戲耍我?！?p> 聽白清雪這么說，夏涼楓倒也不惱，爽朗一笑。
“是是是，我的錯，想著你或許因為和離之事傷神，想耍寶逗你一笑罷了，要是反倒惹惱了你，那便是我的大罪過了——還喝嗎？再來一杯？”
白清雪搖頭。
“那就吃菜，那些煩心事便不提了，什么也不提了，你只當(dāng)是和舊友吃頓飯，總可以吧？”夏涼楓說著，夾起丸子放進白清雪碗里。
白清雪剛拿起筷子，只聽夏涼楓唱祝禱詞一般，拿捏著腔調(diào)說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吃個丸子，圓圓滿滿，歡喜長存——我學(xué)的像不像？”
“很像，別學(xué)了，想起來那個公公我就想笑?！卑浊逖┮恍?，頰上一對淺淺的梨渦，讓夏涼楓有些晃神。
看著她的笑容，夏涼楓的唇角也悄悄攀上一絲笑意。
終于打破吃飯尷尬的氣氛，兩人十分默契，誰也不再提旁的，如童稚時那般，只顧吃吃喝喝，點評菜品。
醋過三巡，菜過五味，眼見得白清雪眉間愁云一掃而空，夏涼楓方才舒了一口氣，就聽管家來找。
“清雪，你且吃著，我去去就來。”
一出門，夏涼楓正想責(zé)備管家沒眼色，就聽管家報：
“王爺，相爺來了，著急見您呢——另外，林小姐她送了幾件衣服來，您看......”
夏涼楓皺眉。
“他怎么來得這樣快？讓他去書房等我，我隨后就到?！?p> 夏涼楓前腳走，捧著托盤的婢女后腳來問：
“大管家，這衣服......”
“不過是些垃圾，你拿去處置了就是，沒眼色。”管家皺眉道。
夏涼楓一進門，丞相白瑾賢行了禮，便問：“王爺，小女清雪在何處？”
“相爺莫不是忘了，清雪她拒絕了與本王的婚約，另尋了好歸宿，你若是思念女兒，也該去沈家尋找才是?！?p> 白瑾賢擺擺手。
“老夫是年紀(jì)大了，但虧得耳目還算清明，已經(jīng)聽說小女與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和離，被您帶回府中來了。
“王爺放心，若是王爺不棄，此番老夫?qū)⑿∨畮Щ厝ィ跃徯r日，您再來接人就是了。此番也不求王妃、側(cè)妃之位，哪怕是跟在王爺身邊做侍妾也是好的?！?p> 夏涼楓不言語，心下卻了然——
白瑾賢說的這般篤定，說明他是確實知道這件事的。
定然有人通風(fēng)報信。
沈家自然沒有這么大膽子，相府也不是隨便什么好事者都能進的地方。
既然如此，只能說明，自己身邊，被人插了眼線。
雖不知道究竟是誰，但此人不除，必然后患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