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枕邊風(fēng)的威力
“什么？吏部走水不是意外，是人為？”顧容訝異地睜大眼，怎么也沒想這種可能。
吏部無錢銀等貴重物品，放火燒這個地方，肯定不是為了求財。至于報私仇，就更說不通了，昨天是洛貴妃的生辰，百官都要進宮朝賀，這已成為定例，20年來年年如此，挑這一天下手，顯然是沒想要任何官員的性命。
始作俑者此舉既不為財也不是為了尋仇，那這樣的舉動就很耐人尋味了。
顧容看向錦書：“皇上是什么反應(yīng)？”
“聽說今天早朝皇上發(fā)了一通火，把吏部尚書、左右侍郎給罵了個狗血淋頭，然后命大理寺和刑部共同偵查此案，限他們在三日內(nèi)破案?！卞\書把打探來的消息繪聲繪色地講了出來。
顧容搖頭好笑：“這下薛老頭和章學(xué)究有得頭痛了！”
他所說的薛老頭大名薛喜明，在大理寺卿的位置上呆了24年，胡子都白了一大把，還沒退下來，導(dǎo)致跟他同科出身的大理寺左少卿閆志云這輩子都只能在老二的位置上干到老了。
章學(xué)究大名章永新，是刑部尚書，此人文臣出身，好研究各種古代刑罰，并學(xué)以致用，生搬硬套到刑部的審案中，故有章學(xué)究一說。
此兩人辦事認(rèn)真有余，靈活不足。而吏部縱火案的真兇顯然早有預(yù)謀，且動機不明，皇上又限定他們?nèi)掌瓢福舭此麄円酝欠N循規(guī)蹈矩的方法破案，找出真兇的幾率極低。
錦書笑道：“可不是，坊市的地下賭場都為此設(shè)了賭局，大部分人都下注賭這二位大人破不了案?！?p> 顧容捏捏下巴，掃了錦書一眼：“你投了多少私房錢？”
“世子，奴婢哪有什么私房錢呀！”錦書連忙喊冤，見顧容不信，她趕緊轉(zhuǎn)移話題，“奴婢今天還聽到一個傳言，據(jù)說今年兩淮官員的年終政績考核卷宗被燒毀了，余下的都是一些往年的陳舊卷宗。”
“有這種事？”顧容敏感地察覺到也許問題就出在兩淮官員的政績考核問題上，不然那么多地方官員的考核卷宗放在一起，怎么就獨獨燒毀了兩淮的呢？
錦書見顧容收起了以往那種吊兒郎當(dāng)?shù)谋砬?，立刻意識到這也許是吏部縱火案的關(guān)鍵點。她立即道：“奴婢這就讓人去查?！?p> 顧容連忙拉住了她：“不用了，這不關(guān)我們的事！”
若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么這場火災(zāi)就跟官場內(nèi)斗有關(guān)。左右不過是利益分配不均引起的，即便查明又如何？不過是利益重新分配罷了，他何必去趟這趟渾水，好處撈不著不說，反惹一身腥。
“世子爺，宮里的荀公公來了！”門外突然有小廝前來稟報。
荀公公是梁仁宗跟前的紅人，永壽宮的總管大太監(jiān)。他的到來代表著皇帝的旨意，顧容猜不透梁仁宗又派荀公公來做什么，但也不好晾著這位大太監(jiān)，他連忙讓人把荀公公領(lǐng)了進來。
“老奴見過顧世子！”看見顧容，荀公公立即行禮。
顧容連忙上前扶起他：“公公請坐?！?p> 轉(zhuǎn)而又沖錦書道，“快把祖父珍藏的碧螺春拿出來招待荀公公！”
荀公公好茶，京城達官貴人都知道這一點，無不投其所好。
荀公公連連擺手：“顧世子太客氣了，老奴今兒個有任務(wù)在身，定國公的好茶還是改天再喝吧。老奴是奉皇上旨意，來宣顧世子進宮的?！?p> “公公可知道，皇上叫我進宮所謂何事？”顧容接過錦書遞上來的錦囊，一手拍著荀公公的肩，另一只收偷偷把錦囊塞進了荀公公的手里，笑容滿面地問道。
荀公公用食指和大拇指捏了捏錦囊的份量，里面薄薄的一張，應(yīng)該是銀票。本朝銀票最低都是一百兩的，這顧世子還蠻上道的，他那張老臉上頓時笑開了花：“這老奴就不知道了，不過應(yīng)該是好事，顧世子趕緊跟老奴走吧，皇上和貴妃娘娘還等著呢！”
這話的信息量略大，聽說貴妃也在，顧容猜測皇帝喚他去可能跟昨天的事有關(guān)，心下稍定，不動聲色地沖錦書點了點頭，然后笑道：“荀公公稍等一會兒，我去換身衣服！”
仁和宮里，梁仁宗懷疑地看著洛貴妃：“你說平王和顧容真的行嗎？他們倆還能比得過章永新和薛喜明這兩個破了一輩子案的人？”
洛貴妃嬌嗔一笑，橫了仁宗一記媚眼，聲音柔得能滴出水來：“皇上，臣妾又不是不讓章永新和薛喜明查案了。俗話說，三個臭皮匠賽過諸葛亮，多兩個人查案多一分破案的希望嘛，平王和顧容都是咱大梁的肱股之后，正好借這個機會鍛煉鍛煉他們，日后也好為大梁效力！”
“還是愛妃想得周到！”梁仁宗贊許地點了點頭，“這兩個年輕人都是我大梁年輕一輩中的翹楚，是該好好打磨打磨他們。”
這明顯是睜眼說瞎話，要說平王是年輕一輩中的杰出子弟還說得通，顧容算哪門子的翹楚，泡妞的翹楚？
洛貴妃但笑不語，當(dāng)今圣上多疑，哪怕他心里一直認(rèn)為這兩個年輕人很無害，但不多方試探一番，他仍舊不放心，這興許是上位者的通病。
世人皆以為這兩人真的是年輕不知事，一個放蕩不羈，一個淡泊名利，可經(jīng)過昨天的事，她哪還敢小瞧這些年輕人。不過沒有證據(jù)的事，洛貴妃是不會說的，以免在皇帝面前落個愛搬弄是非的印象，反倒得不償失。
帝妃兩人說笑間，門口突然傳來小太監(jiān)通報的聲音：“皇上，貴妃娘娘，平王和顧世子求見！”
梁仁宗立即道：“快宣他們進來！”
“臣弟（微臣）參見陛下，貴妃娘娘！”顧容和平王齊齊行禮。
梁仁宗笑得一臉和藹：“兩位愛卿免禮，賜座！”
“謝主隆恩！”兩人畢恭畢敬地起身，半坐在椅子上，恭敬地望著皇帝。
梁仁宗的視線在二人身上轉(zhuǎn)了一圈，隨即笑道：“你們倆不必拘謹(jǐn)，今天朕召你們進宮是有件差事要交給你們！”
平王和顧容對視一眼，紛紛表忠心：“能為陛下解憂，是臣的榮幸，臣定當(dāng)竭盡全力！”
“昨晚吏部走水的事想必你們都聽說了，據(jù)查，這是有人蓄意放火，朕把這事交給你們了！”梁仁宗笑得一臉和煦，但說出的話卻令平王和顧容齊齊變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