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最難消受美人恩

　　“世子爺，你就要了芙蓉吧！”

　　芙蓉含羞帶怯的聲音拉回了顧容的神智，他連忙背過身，不自在地輕咳了幾聲：“芙蓉，把衣服穿上！”

　　“不，求求你，世子，你就要了芙蓉吧！”芙蓉突然從后撲來，一把抱住了顧容，低低的哀求道。

　　顧容被她弄得不自在極了，連忙使勁兒扯開了她的手臂，然后后退幾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正色道：“芙蓉，你感激我，我明白，但不必如此！”

　　芙蓉抬頭，一張俏臉羞得通紅，但卻還是鼓足勇氣望向顧容：“世子，奴婢知道，奴婢配不上你。可是奴婢是真心感激、欽慕世子，奴婢沒有別的，只想把干凈的自己獻給世子！”

　　“奴婢這身子遲早要臟的，世子就只當是垂憐芙蓉吧，讓奴婢擁有一段美好的回憶！”

　　世上女子多艱，淪落風塵的女子更是如此，顧容心有戚戚焉。他上前一步，拾起地上的紗衣，溫柔地替芙蓉穿上。

　　“顧氏祖訓，后世子孫不得納妾。芙蓉，我不能給你名分，所以不能要你，你值得更好的對待！”

　　顧容輕輕拍了拍芙蓉的肩，笑著鼓勵道。

　　芙蓉雙目含淚，又是感激又是傾慕地望著顧容。顧容給了她一記鼓勵的眼神：“時候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不然老太爺知道了，本世子的屁股又要開花了！”

　　被他一逗，芙蓉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顧容笑瞇瞇地揮了揮手，出了門招呼上錦書，出了醉香樓。

　　華燈初上，桃花街上都是青樓酒肆，晚上更是熱鬧。顧容和錦書穿過熱鬧的人群，轉了個彎兒，出了桃花街，上了翠林巷，頓時安靜了許多。

　　錦書偷偷瞧了瞧一臉沉重之色的顧容，小心翼翼地問道：“公子，你要幫芙蓉嗎？”

　　芙蓉身世曲折，本是官家小姐，十歲那年，家人犯了事，男丁全部判了流放，女人和孩子不是為奴為婢便是賣入了煙花之地。

　　錦書經常跟著顧容去醉香樓，對那些姑娘們背后的故事都略知一二，知道每個姑娘背后都有一部活生生的血淚史，因此頗為同情這些可憐的女子。

　　“又偷聽本世子的說話，小心罰你去養(yǎng)馬！”顧容抬手給了她一栗子。

　　錦書摸摸微疼的額頭，討好的笑道：“世子，要不你就幫幫芙蓉嘛！”

　　顧容瞥了她一眼，肯定地說：“你又收了人的好處！”

　　“玫瑰姐姐答應給我做玫瑰餅，牡丹姐姐說下次把翠兒送到咱們府上住一個月，專門給咱們做各種小點心！”錦書嘿嘿笑了笑，如實交代。

　　顧容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吃貨，這就被收買了！”

　　錦書只是笑，并不辯解。

　　顧容自然知道她不是貪這點小便宜，只是他也有他的考量。芙蓉有傾城之貌，又是犯官之后，無依無靠，救她出醉香樓不是難事，最難的是怎么安置她。

　　放在顧家，她身份尷尬，也很可能會引起有心人的注意和利用；給她些銀兩，讓她自己謀生，她的美貌又很可能會引起好色之徒的覬覦，遲早會出事；把她嫁出去，有身份的人不可能娶她為妻，普通的人家又怕護不住這么漂亮的媳婦兒。

　　有時候姑娘們長得太漂亮并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救命啊，救命啊……”突然，翠林巷口傳來一陣呼天搶地的哭聲。

　　顧容和錦書連忙走過去，這才看見，巷子口靠左側的墻壁旁坐著一個滿身襤褸，赤著腳的白胡子老頭。

　　“老伯，發(fā)生什么事了？”錦書好心地蹲下問道。

　　老頭看見兩人，連忙抹了抹淚，指著左前方：“那殺千刀的賊子，搶了我賣柴的錢，我家里的老妻和小孫子就等著這點錢買米下鍋呢……”

　　錦書見他可憐，立即從身上掏了塊碎銀子出來：“老伯，你拿回去買米吃吧，這大冬天的，別坐在這兒了，小心著涼！”

　　老頭立即搖頭：“我怎么能要小姑娘你的錢呢，你們真要幫我，就去幫我抓住賊人，把錢給我?guī)Щ貋戆桑项^子感激不盡啦！”

　　“這……”錦書征詢地望了望顧容。

　　顧容笑瞇瞇地點了點頭：“去吧，不用急，一定要把那可惡的賊人給老伯抓回來！”

　　老頭沒料到顧容這么好說話，怔了怔，這才一臉感激地說：“你們真是好人，太感謝你們了！”

　　“好說，好說！”顧容蹲下身，往墻邊一靠，在離老頭兩三米遠的地方坐了下來，雙手伸到腦后托住頭，一臉的愜意，好像他不是坐在馬路邊，而是躺在貴妃榻上一樣。

　　老頭詫異地望著他，結結巴巴地說：“公子，這會弄臟你的衣服，你站起來，讓老朽給你擦擦吧！”

　　“沒關系，臟了扔掉就是，本公子家里衣服多的是！”顧容閉上雙眼，一幅不想多談的模樣。

　　老頭只得住了聲。

　　時間悄無聲息地過去了，一刻鐘后，錦書還沒回來，而顧容的呼吸趨于平穩(wěn)，似是睡著了。

　　原本臟兮兮，一身窮困潦倒的農家老頭突然悄無聲息的站了起來，他的身影快如鬼魅，不過眨眼的功夫已欺近顧容的身前，那雙枯瘦如柴的手掌宛如鐵爪，快如閃電，狠狠扣向顧容的咽喉。

　　而原本應該睡著了的顧容突然彈起，像一只最靈巧的飛燕，貼著墻壁，幾個閃身，躲過了老頭的襲擊，躍上墻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下方一臉詫異的老者。

　　他眼神清明，哪像是睡著的樣子，老頭猛然醒悟過來自己上當了：“傳言果然不可信，世人皆言，定國公世子文不成武不就，是城里三大紈绔之一，誰料皆被你這小兒給蒙蔽了！”

　　“我不也被你這老頭給忽悠了嗎？”顧容笑盈盈地回敬道，“不過老頭啊，柴夫的手上長滿了老繭和細小的傷口，下回記得裝得像一點！”

　　“嘴皮子真夠利索的，老夫說不過你，手底下見真章！”被拆穿，老頭怒極，宛如一只鷹隼，直擊像顧容的門面。

　　顧容不避不閃，一拳迎了上去。

　　嘭！老頭連退幾步，從墻上跌了下來，戒備地盯著顧容：“好小子，功夫不錯！”

　　只一招，兩人勝負已分。

　　顧容含笑，不知從哪兒掏出一把短匕，輕輕一扔，匕首像是長了眼睛一樣，直刺向老頭。老頭連忙往右一閃，躲過了匕首，誰料卻迎上了顧容的長腿。

　　“啊……”老頭結結實實地挨了一腿，跌坐在地，正欲翻身，那廂，顧容的匕首已欺近了他的咽喉處。

　　“說出幕后主事者，我放你走，否則，我讓你生不如死！”顧容的聲音冷得像是冰窖里的冰塊。

　　老頭不自覺地打了寒顫，剛想說話，小巷外突然傳來一聲驚呼：“公子，前面好像有人在打架！”

　　顧容不由自主地瞟了聲源的方向，就是這么一晃神的功夫，老頭突然口吐白沫，雙眼圓睜，一幅極其痛苦的模樣，緊接著就閉上了雙眼。

　　伸手一探，已沒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