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哥哥出殯那天,他在一號焚化爐里火化。
我被妻子逼著鉆進了二號焚化爐“陪燒”。
因為哥哥是妻子的白月光。
妻子堅持認為哥哥是被我間接害死的。
“在里面切身感受一下死亡的恐懼!懺悔你的罪孽!”
“你放心,只給你加溫到60攝氏度,死不了的!”
“你哥哥都化成灰了,你不過熱一點有什么好矯情的?”
“三天后再放你出來!”
妻子走后,有人偷偷把溫度加到了3000攝氏度。
半小時我就化成了灰。
后來,妻子想起來了我。
“鐘誠在哪呢?為什么不出來見我!是和我鬧情緒么?”
火葬場工作人員指了指小盒。
“在里面呢?!?p> 1
“老婆,鐘凱的死與我無關(guān),你不要這么對我?”
我懇求溫嵐高抬貴手,卻被妻子狠狠啐了一口。
“呸!住口!”
“還敢說與你無關(guān)?你就是間接害死鐘凱的劊子手!”
“他不但是我的初戀白月光,也是你的義兄,你連他都害,可見你是一個無情無義的禽獸!”
“你到底鉆不鉆?”
“不鉆的話,我馬上把你出身的那家孤兒院拆了!”
“讓那些和你一樣無父無母的野種都凍死!餓死!被路上的野狗咬死!”
溫嵐五官扭曲,神色猙獰。
我被迫屈服了。
我不能讓那些可憐的孤兒弟弟妹妹們流離失所、無依無靠。
現(xiàn)在溫嵐已經(jīng)瘋狂了,她什么事情都能做得出!
“好,我鉆?!?p> 我流著淚,鉆進了火葬場的二號焚化爐。
爐門被重重關(guān)上,里面陷入了一片黑暗。
爐內(nèi)的溫度逐漸升高。
今天是義兄鐘凱出殯的日子。
他的遺體已經(jīng)火化了,裝進了溫嵐精心挑選,價值100萬的漢白玉骨灰盒。
溫嵐堅持認為鐘凱的死與我有關(guān)。
她逼我也鉆進了焚化爐,要讓我體會一下死亡的痛苦與絕望。
“你放心,只加溫到60度,死不了的!”
“懲罰你在里面禁閉三天!”
但這哪是60度?
爐內(nèi)的溫度迅速升高,滾燙的熱浪讓我無法呼吸。
不一會兒我就面色蒼白、大汗淋漓。
爐壁都已經(jīng)被燒紅了,皮膚稍微接觸一下就被燙出了大片的水泡。
“救命!”
我努力拍打爐門,但除了讓手掌被燙得血肉模糊之外,根本沒有人管我。
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我可能是世界上第一個被活著火化的人吧?
在大火中暈厥、破碎、融化。
半小時后,我已經(jīng)成了一捧灰。
我的靈魂終于解脫,從二號焚化爐飄出來的時候,看到爐子顯示的溫度高達3000攝氏度。
這不是懲罰,這是謀殺!
我試圖去尋找溫嵐的蹤跡,卻驚訝地看到本來也已經(jīng)死了化成灰的義兄鐘凱居然復(fù)活了!
正鬼鬼祟祟把紅包給了賊眉鼠眼的火化工。
“干得漂亮!”
我明白了,他是幕后黑手!
多諷刺啊?
被冤枉成真兇的無辜慘遭毒手。
而所謂的受害者,才是草菅人命的劊子手!
2
我的靈魂飄飄蕩蕩,回到了家里。
溫嵐正在哭,對著鐘凱的骨灰盒泣不成聲。
“阿凱,我好想你……”
“你死了我怎么辦?沒有你的世界太孤單,太冷,我一個人承受不來……”
“嗚嗚嗚……都怪那個該死的鐘誠!如果不是他因為嫉妒喪失了人性,你也不會出事的……”
“我把他關(guān)在焚化爐里了,要不是礙于法律,我真想把他燒成灰送到下面給你贖罪!”
提到鐘凱的時候,溫嵐情真意切、銷魂蝕骨。
提到我的時候,她咬牙切齒、目眥欲裂。
我飄在空中,悲傷得笑了。
溫嵐,你知道么?
鐘凱沒死?。?p> 我卻真的化成了灰!
我真想知道你發(fā)現(xiàn)真相后,到底是什么樣的反應(yīng)?
溫嵐還在哭泣,把臉貼在冰冷的骨灰盒上追憶青春。
忽然!
死而復(fù)生的鐘凱大步?jīng)_了進來!
“?。」戆。俊?p> 溫嵐顧不得擦淚,一屁股跌坐在了沙發(fā)上驚駭欲絕。
“嵐嵐,我不是鬼!我沒死!”
“因為我舍不得你!”
“我不怕死,我只怕死后沒法繼續(xù)陪你!”
“所以這幾天我只是在鄉(xiāng)下找個地方散心,對不起讓你著急了?!?p> 鐘凱說著虛偽肉麻的情話。
“真的?你真沒死?”
溫嵐激動地上前,用手撫摸鐘凱的皮膚,體會那真實的觸感。
是活人。
“太好了!老天有眼??!”
溫嵐與鐘凱抱頭痛哭,激情熱吻。
因為太用力,嘴唇都咬破了。
連同鼻涕一起吸進了嘴里。
看得我好惡心。
老天有眼么?
那為什么修橋補路雙瞎眼,殺人放火金腰帶!
為什么用真心愛人,從沒有做過壞事的我被凌虐致死、死不瞑目!
而鐘凱這個卑鄙小人,總能得到他覬覦的一切!
3
我是孤兒。
在福利院長大,后來被鐘家收養(yǎng)了。
但養(yǎng)父母對我態(tài)度很差,非打即罵。
我名為養(yǎng)子,其實是個童工。
起得比雞早,睡得比狗晚,吃得比豬差,干得比驢累。
后來我才明白原來是他們的親生兒子鐘凱從小身體不好。
有大師算命說需要收養(yǎng)一個孩子擋災(zāi),這才把我領(lǐng)養(yǎng)了。
盡管他們收養(yǎng)我的目的并不善良,但我是一個知恩圖報的人。
畢竟是他們給了我一個家,給了我讀書的機會。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
我仍舊對養(yǎng)父母很孝順,對鐘凱言聽計從。
大學時,我和鐘凱都喜歡上了?;貚埂?p> 溫嵐不但長得漂亮,還是首富家的千金。
追求者眾多,本來我和鐘凱都沒有機會。
溫嵐19歲生日的那個晚上,她和閨蜜們慶祝得很晚,喝醉了。
回去的路上被幾個流氓糾纏。
是我奮不顧身救了溫嵐,身上中了11刀,幾乎把命都丟了,在醫(yī)院昏迷了半個月。
等我醒來的時候,鐘凱已經(jīng)成了溫嵐的男朋友。
原來他冒領(lǐng)了我的功勞。
“鐘誠,你是吃我們家飯長大的,要是不想當白眼狼,就閉嘴!”
養(yǎng)父母和鐘凱一起威脅我,不許說出英雄救美的真相。
鐘凱與溫嵐戀愛,抱著財色兼收的野望。
鐘凱能說會道,很會討女人的歡心,眼見著已經(jīng)與溫嵐要舉行結(jié)婚儀式了。
結(jié)果溫家受金融危機影響,資金鏈斷裂,瀕臨破產(chǎn)。
溫嵐從令人艷羨的首富千金,變成了負債累累的老賴女兒。
鐘凱逃婚了,一句話沒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溫嵐成了笑柄,受了很大的刺激。
是我找到了溫嵐,主動向她求婚。
別人只在你盛名時諂媚,只有我在你低谷時安慰。
巔峰產(chǎn)生虛偽的愛慕,黃昏才見證真正的信徒。
我們結(jié)婚了。
婚禮很寒酸,一個客人都沒有,交杯酒是喝的雪碧。
婚后我無微不至地愛她。
我進入了溫家公司,盡心盡力。
在我的努力下,溫家公司起死回生,又成了首富。
溫嵐又成了那個人上人的頂級名媛。
鐘凱回來了,恬不知恥地要吃回頭草。
3
鐘凱再次施展撒謊的天賦。
他說逃婚不是嫌貧愛富,而是發(fā)生了意外失憶了。
現(xiàn)在記憶恢復(fù)了,對著溫嵐又哭又鬧,說他舍不得溫嵐,還深深地愛著溫嵐。
不能接受溫嵐嫁給別的男人。
同時大罵我趁人之危,說我撿了他的便宜。
養(yǎng)父母當然選擇站在鐘凱那邊,幫著鐘凱撒謊,幫著鐘凱詆毀我,罵我忘恩負義,搶自己哥哥的女人。
讓我百口莫辯。
更憋屈的是溫嵐也信了鐘凱的鬼話,與我日漸疏遠。
自從鐘凱回來后,她再也沒有和我過一次夫妻生活。
我這個有婚姻證的丈夫,成了事實上的鰥夫。
溫嵐想離婚,只是擔心岳父母不同意,就一直拖著。
鐘凱不甘心,繼續(xù)勾引騷擾、挑撥離間。
他還謊稱自己有相思病。
只要見不到溫嵐就失眠、抑郁、厭食、崩潰、絕望,甚至有自殘自殺的傾向。
溫嵐一次次凌晨三點被他的電話叫醒,然后火急火燎地去安慰鐘凱。
我說這都是裝的。
鐘凱之前的失憶,現(xiàn)在的相思病都是演戲,他就是一個戲精。
他的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
但每次我都被溫嵐惡狠狠地嗆回來。
“鐘誠,你是畜生么?鐘家收養(yǎng)了你,結(jié)果你這么喪心病狂地詆毀你的義兄!”
“簡直忘恩負義、泯滅人性!”
“我沒你想的那么臟,我只是去關(guān)心你哥哥,我們沒上床,臟心爛肺的是你鐘誠才對!”
“你能娶到我就是挖了鐘凱的墻角,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心嗎?”
“要不是他失憶了,我是不會嫁給你的!自從19歲那年他不要命地救我開始,我就非他不嫁了!”
我憤怒又憋屈。
“溫嵐!當年救你的也是我??!根本就不是鐘凱!”
“不信你看看我身上的這些傷疤?”
我撕開了衣服,展示當年的傷痕,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溫嵐卻輕蔑地笑了。
“呵呵,你才是滿嘴謊話,連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能信呢!”
“鐘凱已經(jīng)和我說了,你身上這些刀疤是你當孤兒時偷雞摸狗被人打的!”
“你從小就心術(shù)不正、道德敗壞!如果不是鐘家收留你,你早進少管所了!垃圾!”
再后來就是一周前的那個晚上。
溫嵐睡著了,手機忘在了衛(wèi)生間。
鐘凱又打來電話賣慘,被我一氣之下關(guān)機了。
第二天早上,溫嵐就得到了鐘凱跳樓自殺的消息。
尸體摔得支離破碎,都看不出本來面目了。
溫嵐瘋了。
她說就是因為我不讓她接電話,才逼死了鐘凱。
于是在鐘凱出殯那天,讓我鉆進焚化爐陪燒。
4
“那跳樓的尸體是誰?”
溫嵐想到了一個很關(guān)鍵的問題。
“哎,那天我在樓頂上要自殺的時候,上面還有一個要跳的人了,是一個賭錢輸?shù)脙A家蕩產(chǎn)的倒霉蛋?!?p> 鐘凱解釋。
“哼!賭狗都不得好死!”
溫嵐恨恨地罵,卻沒注意到鐘凱眼神有些尷尬。
我在一邊圍觀,知道鐘凱尷尬的原因。
因為他自己就是一個賭狗。
養(yǎng)父母那些家產(chǎn)基本上都被他敗壞沒了。
“對了,我弟弟呢?”
鐘凱假惺惺地問。
“在焚化爐里面關(guān)禁閉呢!”
溫嵐?jié)M不在乎地說。
“???這怎么能行?里面多嚇人??!趕緊把鐘誠放出來吧!”
鐘凱假惺惺地勸。
“好,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不關(guān)他三天了!哼,看這次出來他還敢不敢亂吃醋?”
“你不用擔心,里面才60度,還沒桑拿房熱呢?!?p> 說著她就打給了火葬場。
“讓鐘誠回來吧?!?p> 半小時后,一個廉價的骨灰盒被送到了家。
溫嵐傻眼了,她結(jié)結(jié)巴巴地問。
“這……這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