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標(biāo)題章節(jié)
再嫁成婚當(dāng)天,戰(zhàn)死的未婚夫回來搶親。
他滿臉悲痛求我走,“吟吟,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我正欲跟著他離開,卻見人群中走出一個哭得梨花帶雨的女子。
她喚他,“夫君,你要娶她,那我和腹中孩子怎么辦?”
后來我才知道,所謂的真心,都是他的一場騙局。
可我,不會做他的局中人。
1
十里紅妝,鑼鼓喧天。
在喜婆高喊夫妻對拜時,我的亡夫傅長舟回來了。
他推開人群,大喊一聲,“慢著!”
這熟悉的聲音……
我猛然掀開蓋頭,轉(zhuǎn)頭看到那張曾朝思暮念的臉。
“吟吟,你不要我了嗎?”他一把拉起我的手對我說道。
傅長舟的突然出現(xiàn),讓四周一片嘩然。
“傅長舟?真的是你嗎?你……真的,還活著嗎?”
“他們都說你死了……”
傅長舟目光低垂,沉聲回答,“是,吟吟,我還活著,我回來了?!?p> “半年前,我在戰(zhàn)場受了重傷,差點死了,多虧有好心人救了我,沒想到卻失了記憶,所以才遲遲未歸。”
“一個月前,我突然恢復(fù)了記憶,便急匆匆地趕回來見你,沒想到,沒想到你竟然要另嫁他人……”
他說,“吟吟,跟我走吧?!?p> 傅長舟抬眸時,雙目含淚,“吟吟,你本就是我的妻子!”
我看著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臉龐,眼眶逐漸濕潤。
可這一刻,我竟有些不知所措。
他還活著,心心念念趕回來見我,我卻身著嫁衣要另嫁他人。
是我辜負(fù)了他的一片真心。
我看著一臉期待的傅長舟,心里迸發(fā)出一個瘋狂的想法——跟他走吧,他才是我的夫君。
我捏緊了手腕上的玉鐲,還未來得及開口,便傳來了一道嬌滴滴的聲音。
“夫君……”
一模樣美麗的女子從人群中走出來,站在了傅長舟的身側(cè)。
她臉上滿是淚痕,看得讓人心疼。
她拉住他的手,“你說你愛我,要與我一生一世,你說回到京中只是為了給我一個名分,夫君,你不會騙我的,對不對?”
說罷,女子看了我一眼,含滿眼淚的眼睛里劃過一絲嫉恨。
撲通一聲,她跪在我與傅長舟的中間,雙手扯著他的衣擺,哭得聲淚俱下。
“夫君,你要娶她,那我和腹中的孩子怎么辦?”
“你不要我們了嗎?”
傅長舟似乎震驚于女子的出現(xiàn),臉色逐漸變得慘白,也染上了幾分羞愧之色。
可他到底是沒能說出半句反駁之詞,反而是將跪在地上的女子扶了起來。
我怔了怔,張了張口,許久才找回聲音,問傅長舟,“她說的是真的嗎?”
許久后,他才嘆氣,“吟吟,你聽我解釋……”
他說,這女子名叫蘇荷,是他的救命恩人,在他失憶期間對他多有照顧,二人便做了夫妻,如今,蘇荷姑娘肚子里也有了他的骨肉。
可他還是說,“吟吟,在我心里,你永遠(yuǎn)是我的妻子。”
“荷兒她……便是做個貴妾,她也不會計較這些?!?p> 我看了一眼蘇荷,什么也沒做,卻讓傅長舟下意識地將她護(hù)在身后。
就這樣一個小小的動作,讓我本來逐漸炙熱的心瞬間涼透了。
我突然覺得曾經(jīng)多年的情意好沒意思。
哪怕傅長舟口口聲聲說著我是他的妻子,可他依舊會下意識地護(hù)住另一個女人。
可是曾經(jīng)的傅長舟不是這樣待我的。
當(dāng)初他口口聲聲,說是愛我一生,護(hù)我一世。
時過境遷,我又何必沉浸在往日的溫柔里?
我將紅蓋頭重新蓋上,遮住了快要溢出眼淚的眼眶。
聲音有些發(fā)抖,“傅將軍,你我的婚約已經(jīng)作廢,如今,我要嫁的是安王?!?p> “可是你我婚約在前,若不是我出了意外,你根本不可能嫁給安王!”
我閉上雙目,藏在寬大袖袍里的手止不住地發(fā)抖,壓制住委屈的情緒,平靜地打斷他的話。
“傅將軍,你我緣斷,請回吧。”
2
我原本該是傅長舟的妻子。
我與傅長舟,自幼相識,青梅竹馬,早就定下了婚事。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傅長舟時,才不過九歲。
賞花宴上,我瞧上了一枝開得嬌艷的荷花,卻始終攀折不到。這時,便是他挽起褲腳踩進(jìn)了泥潭里,幫我折下那一枝荷花,
將荷花交給我時,他笑著看著,“荷花生于淤泥之中,莫讓污穢沾染了姑娘的錦繡?!?p> 我愣愣地接過帶著水珠的荷花,看著他離開,只留下一行帶著泥漿的腳印。
后來我在宴席上又看到了他,才知他叫傅長舟。
再后來,傅家立下戰(zhàn)功,陛下親自為傅家兒郎定下與薛家的婚事,我便成了傅長舟的未婚妻。
我心中自是歡喜的。
畢竟,那一朵荷花被我養(yǎng)在屋里,哪怕干枯了也不舍得丟棄。
只是沒想到,有情人沒能成眷屬。
一年前,傅長舟跟隨安王出征,卻在戰(zhàn)役中跌落山崖,只尋得一具面目全非的尸骨,尸骨穿的,是他的銀白色盔甲。
傅長舟死了。
得知消息那天,心口處如撕扯般疼痛,我當(dāng)場暈厥。
再醒來時,已是三日以后。
那時,京中謠言紛紛,都說是薛家女兒的命格太硬,將傅家兒郎活活克死。
否則何以解釋,傅家兒郎曾三上戰(zhàn)場,次次平安歸來,偏偏死在了成親之前呢?
原本高貴的薛家女,如今卻人人避之不及。
那半年,我受盡白眼,受盡侮辱,差點被傅家人逼得與傅長舟行冥婚。
傅母說,“反正薛吟身負(fù)克夫的名聲也無人敢娶,不如就與我兒舉行冥婚,完成了二人的婚事,一來讓她有個忠貞的名聲,二來也算成全了她與我兒多年的情意?!?p> 氣得母親讓人將傅母趕了出去。
那天,母親守在我身邊哭了許久,她同我說,“吟兒,外頭那些流言蜚語不必在意,所謂忠貞不過是世人用來束縛女人的一把枷鎖,母親與你父親,定然是不會讓這把枷鎖將你困住。”
媒人進(jìn)了薛家,又出了薛家。
當(dāng)真是克夫的名聲讓人恐懼,無人敢娶薛家阿吟。
直到一封庚帖和一道圣旨同時送進(jìn)了薛家,父親大驚。
他問我,“吟兒,安王司元昭,你可愿嫁?”
父親盯著庚帖若有所思,半晌才道,“安王的確病重,可陛下疼愛他唯一的胞弟,欽天監(jiān)便出了這個沖喜的法子。”
“吟兒的八字,與安王相合,能保安王平安康健?!?p> 圣旨已下,無人膽敢置喙。
我從傅長舟的未婚妻,變成了司元昭的沖喜新娘。
可我沒想到,傅長舟他還活著。
3
婚事鬧了一場,最終還是按部就班地走完了流程。
我端坐在新房之中,等待著我的夫君。
夜已漸深,賓客散盡,司元昭才回到新房。
蓋頭被喜稱挑開,眼前的一片紅色變成了燭臺的暖光。
與司元昭四目相對時,我才看清他的相貌。
他模樣清冷,卻生得英俊,面色帶著病態(tài)的蒼白,卻掩蓋不住曾上陣殺敵的殺伐凌厲。
司元昭輕咳了兩聲,坐在了我的身側(cè)。
他遞給我一碟糕點,“勞累了一日,餓了吧?!?p> 接過糕點,才發(fā)覺肚子是真的餓了。
方吃了一小口,就聽得司元昭淺淺的笑聲。
他看著我,蒼白的臉上浮出一抹笑意,“嫁給我一個半死不活之人,你可害怕?”
我咽下口中的糕點,搖了搖頭,“王爺既不怕我克夫之說,我自然也不怕外頭那些流言蜚語?!?p> 頓了頓,我同他道歉,“今日之事,給王爺添麻煩了?!?p> 在傅長舟說要帶我離開時,我是當(dāng)真動了跟隨他而去的心思。
若不是蘇荷突然出現(xiàn),我怕是已經(jīng)鑄成大錯,害得司元昭顏面盡失。
可我不明白,為何當(dāng)時他沒有派人阻攔,甚至一句話都沒說。
直到我決然拒絕傅長舟后,他才派人將傅長舟與蘇荷趕了出去。
司元昭笑了笑,起身坐到了另一側(cè)的軟榻之上,遠(yuǎn)遠(yuǎn)地盯著我的臉,“若你心甘情愿跟他而去,你便歡喜?!?p> “若你留下與我成婚,我便歡喜。”
我被他看得不自覺地紅了臉,想著該說些什么時,司元昭挪開了視線。
“夜已深,王妃吃完糕點早些安歇吧。”
說罷,他便脫去喜服,躺在了軟榻之上。
我愣了愣,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他是要與我分榻而眠。
待我回過神時,司元昭已經(jīng)閉上了雙眼,發(fā)出淺淺的呼吸聲。
我放下糕點,上前為他把被子蓋好,又吹滅了一旁搖曳的紅燭,才蹲在他身邊端詳著他。
曾經(jīng)馳騁沙場的英雄,如今卻因受傷纏綿病榻,實在是可惜。
“王爺,希望我當(dāng)真能保你平安康健?!?p> 4
成婚后的第五日,我陪同司元昭去禪心寺上香。
自他上過戰(zhàn)場后,便時常在禪心寺聽主持大師講經(jīng)。
司元昭與主持講經(jīng)論道,我便去了寺廟后頭的海棠花林散步。
伸手攀折花朵時,另一只手先我一步折下我看中的那朵海棠花。
“吟吟,你還是這般喜歡折花?!?p> 我蹙眉看他了他一眼,便要轉(zhuǎn)身離開,卻被傅長舟攔下。
“吟吟,我對荷兒……只是感恩她的救命之恩?!?p> 我將他遞給我的那朵海棠拂到了地上,“你不必同我說這些?!?p> “如今你我各自嫁娶,你的事情與我沒什么關(guān)系?!?p> 孤男寡女,在花叢里私會,傳揚出去實在是有損名聲。
我不能再一次因為他傅長舟墮入深淵。
我欲離開,卻被傅長舟扼住了手腕。
他啞著聲音,“若你心中當(dāng)真無我,為何還戴著我送你的玉鐲!”
“薛吟,我都不計較你另嫁他人,我只是失憶了才犯下過錯,你為何非要揪著不放!”
傅長舟所說的那只玉鐲,如今正捏在他的掌中,是當(dāng)初他贈我的定情信物。
我與他相愛一場,得知他死訊后,也不曾摘下來。
哪怕……哪怕與司元昭成親當(dāng)日,也戴著這只鐲子。
如今想來實在是可笑至極。
傅長舟攥著我的手腕,似乎想要將我的骨頭和玉鐲一同捏碎在他掌心。
我哽了哽,轉(zhuǎn)頭看著滿是惱怒的眼睛,輕聲道。
“傅長舟,其實你根本沒有失憶,你在騙我,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