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
當然不是錯覺。
夏令明從頭到尾想要的,只是去父親身邊找母親。
心道宗作為當今第一宗門,肯定不是那么好進的,尤其“蓮主”還有板上釘釘?shù)哪奚矸荨?p> 她爹現(xiàn)在不相信她,而且還是一口一個“邪魔外道”“得而誅之”的正派修士,如果她被魔教反咬暴露,那長垣山的雪都洗不干凈她。
別到時候娘沒救成,她先成為爹的劍下亡魂了。
所以,她需要給自己“洗”掉魔修的身份,其間重之中重就是不能讓魔教的人戳穿她。
怎么做最合適?當然是打著為了魔教好的幌子,當魔教臥底。
她披上這一層皮子,魔教中人不僅不會暴露她,還會幫她掩蓋身份痕跡,掃清尾巴。
對魔教而言,“山骨”在魔修“蓮主”手里,就相當于在魔教手上而不是心道宗里,相當于任務(wù)成功。
對心道宗而言,她跟“山骨”一體,作為明面上的名門正派,是不會殺凡人取骨的,將她帶進宗里便是將寶物帶回去。
對她而言,她也就能正大光明地進入心道宗,近水樓臺,還怕找不到機會觀察爹什么時候遇到娘?
如此,魔教、心道宗和她,三方都很滿意。
影主估量蓮主的話:“你有辦法將自己和‘山骨’相連?”
“這次種蠱失敗給了我靈感,”夏令明隨口胡謅個理由,“你只要在燭九發(fā)狂的時候,把我丟在它身邊就行。”
他下意識問道:“什么靈感?”
怎么還刨根究底呢,她能告訴他這是她上輩子學(xué)來的方法嗎,當然不能。
她嗤笑一聲:“你問這個,怎么不先把你的影術(shù)教給我?”
影主訕訕地摸了鼻子,明白過來她的意思,獨家秘法,不會外傳。
他為緩解尷尬,問起其他難題:“你怎么過心道宗‘問心潭’那關(guān)?”
“萬一那些人對你用搜魂術(shù)怎么辦?”
夏令明對“問心潭”不了解,便避而不答,只回復(fù)后一個:“他們自詡正派修士,怎么會用搜魂術(shù)這種讓人變得癡傻的東西來對付一個平平無奇的小女孩?”
影主差點捂住耳朵,他聽到“平平無奇”“小女孩”這兩個詞就渾身發(fā)癢,她這么說自己,怎么都不心虛的?。?p>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
“一,在有心道宗弟子過來的時候,把我扔到發(fā)狂的燭九面前,好證實魔修迫害我?!?p> “二——”夏令明拖長尾音,吊足胃口再說,“早點回去,如實向教主稟報我的辛苦不易,向教主好好講我對他的一片真心。”
她矯揉造作地嘆了聲氣:“也不知道做到這個份上,教主會不會對蓮花另眼相待呢?”
影主沒工夫關(guān)心什么真情假意,在心中將算盤打得極響。
他要做的事情有:一扔,二跑,三上報。
應(yīng)對燭九的危險,蓮主扛;面對道宗的盤查,蓮主扛;深入敵營的風險,蓮主扛。
事情不成,是蓮主一意孤行,該負全部責任;事情若成,那他跑前跑后,理應(yīng)分一杯羹。
穩(wěn)賺不賠的買賣。
如此,他便有心思哄她兩句:“親愛的小蓮花,教主怎么不會對你另眼相待呢?”
“你放心,等將那心道宗弟子引來,我一定不會手下留情,肯定下狠手,絕不會讓他們看出你我之間有半分交情!”
夏令明懷疑他是想報私仇,但面上只能微笑:“那真是謝謝你了?!?p> 影主問道:“所以,我們怎么引人過來?”
其實還有個問題,那就是怎么確保來人能夠抵抗神獸燭九,不過這不是他要考慮的事情,交給蓮主她自己想吧。
夏令明聞言,摸了摸手腕:“先鬧出點動靜看看?!?p> 那追印紋她剛被貼上就知道了,并將它扔在了龍脊山的某處。
為的就是吸引她爹過來,又不至于離她太近,偷聽去她的計劃。
現(xiàn)在他也該到了,應(yīng)該還在山中搜尋,只要這邊燭九被喚醒,那邊就能注意到。
其中原委當然不能跟這人細說,否則他就會發(fā)現(xiàn)自己早有這番籌謀,生出疑心就不好了。
“用魔氣催化燭九?!?p> 一聲充滿狂躁的咆哮貫穿天地,回蕩于山谷之間。
祁送珵頓感不妙,龍脊山位于上下界交匯之處,有神獸燭九守山。
燭九之名,取自上古傳說中的燭九陰,因為它有相似之處——通體赤紅,且閉眼為晦。
不過與兇惡的外表不同,它的性情溫順,常年處于沉睡之中,不會輕易醒來。
現(xiàn)在明顯出現(xiàn)了變故。
祁送珵身形一閃,御劍飛于山巔,朝聲音源頭趕去,只見燭九躁動不安,上下翻騰,蛇尾掃過之處,俱成焦土。
有一黑衣男子,單手掐住女孩的脖子,他似乎注意到來者不善,將人狠狠拋向下空,想要逃竄。
祁送珵飛身接住她,劍隨心動,銀光乍破,攻向黑衣男子,刺入他的手掌心。
那人也不猶豫,斷掌求生,融入黑暗之中再不見身影。
夏令明脖子上驟然一松,猛烈地咳嗽起來,像是要把心臟都咳出來一樣。
她邊咳邊扯到傷口,直冒淚花,分不清是因為疼,還是因為死后重生,又回到親人的懷抱,哦不,肩上。
算了,肩上就肩上吧。
她已經(jīng)偷梁換柱,將“山骨”融進了身體里。
接下來不出意外的話,只要她爹降伏燭九,她就可以美美躺平,安然等娘出現(xiàn)了。
等等,她爹這個走位,方向好像不太對,感覺不像是朝著燭九去的?
她想要起身卻被單手按回去,掙扎著出聲:“你,咳咳,逃?”
“戰(zhàn)略性拖延。”
祁送珵的劍沒有回到他手中,而是去防燭九的攻擊,并且試圖轉(zhuǎn)移它的攻擊目標,但是以失敗告終。
以燭九周身的黑氣來看,像是被黑衣男子用了什么魔修手段,那上面明明還串著那人的斷掌,燭九應(yīng)該會被仇恨吸引過去才對,但它沒有。
“你,你打不贏?”夏令明聲音都在打顫。
“當然!”祁送珵果斷承認。
他,入道三年,怎么可能是活了近千年神獸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