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媽是十里八鄉(xiāng)有名的小寡婦。
不僅因為她漂亮，還因為她風騷。
但她卻不允許我和異性接觸。
甚至在外給我造黃謠，只為把我困在她身邊。
她說她吃過的苦，我一件都不能落。
“沅也，你為什么不來我們學校讀碩士了？”
看到師姐的消息我一愣。
為了這個名額，我上個月熬夜做了一個月的資料。
心里太慌，手邊正在制作的奶茶也被我不小心打翻了，奶茶灑了一地。
店長看到一地的奶茶和我手足無措的樣子，臉色更難看了。
“你今天已經(jīng)看了多少次手機了？工作時間要專心點！”
這會兒我顧不得道歉，滿腦子都是剛才師姐的信息。
我握著手機就往店外跑，給我的導師打去電話。
“老師，我聽說您收到了一封郵件，說我取消了申請。那不是我發(fā)的，我根本不知道這件事！”
“沅也，機會不是這樣隨便浪費的?！?p> 導師說完就掛斷了電話。
我回憶起早上媽媽好像用過我的手機。
轉身就往家里跑。
進門看到媽媽正坐在沙發(fā)上刷視頻。
“你是不是給我碩導發(fā)了郵件，說我取消申請了？”
“你在說什么，我怎么會做那種事？”
我太了解她了。
如果是我冤枉她，她早就發(fā)脾氣了。
“媽，你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那是我好不容易才爭取到的機會！你怎么能這樣自私！”
她把手機往沙發(fā)上一摔。
“我自私？那在你爸死了的時候，我就該改嫁，把你扔福利院去。”
“我一個人拉扯你長大，你覺得我容易嗎？你難道就不能踏踏實實地在我身邊嗎？”
我最終選擇了本地的一所普通學校讀研。
盡管心里很不甘。
“你們看，曾經(jīng)的優(yōu)等生怎么還跟我們一個學校?！?p> 背后都是竊笑。
我看著黑板，強迫自己不許扭頭去看他們。
“喲，沅也，真沒想到我們又在同一個學校了?！?p> 我控制著自己，努力保持鎮(zhèn)定。
“是啊，真是巧。”
“你高中時成績那么好，我還以為這輩子沒機會和你遇到了呢?！?p> 我咬緊牙關，沒有回應她。
“我爸媽為了讓我進這個學校，捐了不少錢呢。”
她得意地看著周圍的同學羨慕的眼神。
又扭頭看我。
“聽說你在奶茶店打工，一個月有2000塊嗎？”
我從來都不覺得自己打工賺錢是件羞恥的事情。
但是在周圍同學鄙夷的眼神里，我還是低下了頭。
同學們夸她有那么愛她的家人，說她新做的美甲上的鉆石真閃。
這些都是我奢望不到的東西。
而我媽媽，只會因為自私，讓我失去了去心愛的學校讀研的機會。
捏著筆的手太用力，筆管上有了些裂縫。
我沒有她那么幸運，擁有為她著想的爸媽。
可我相信，我靠自己也能改變命運。
程芯帶頭孤立了我。
她在班級微信群里發(fā)布了一條“全班大合影”活動，聲稱要在學校后院的廢棄倉庫里拍攝一個特別的照片。
我沒有多想，按時到了指定地點。
可當我進去后，倉庫門突然落鎖。
里面漆黑一片。
“快開門！倉庫里面有人！”
我有幽閉恐懼癥，一直用手砸門，但沒有人回應。
突然，一桶冰冷的污水從頂上倒下來，淋得我渾身濕透。
門外傳來了程芯尖銳的笑聲。
“這才是真正的大合影，所有人都在看著你！”
我被困在漆黑的倉庫里，冰冷的水滲透到骨頭縫里。
整整一個小時，校工發(fā)現(xiàn)才把我放出來。
我渾身濕透，臉上還沾著污泥。
她和她的朋友們站在不遠處，邊指著我，邊拍照。
程芯在高中時就很討厭我。
那時她是學校的晚會主持人。
高二元旦匯演進行到一半時，她把我拉上臺，說我要給大家?guī)硪粋€“特別節(jié)目”。
當時我傻站在臺上，面對臺下一片嘲笑和噓聲。
轉頭看程芯，她就站在舞臺的角落，眼里閃著譏諷。
今天她又故技重施，做了一樣的事。
我回到家，媽媽看到我的瞬間尖叫了起來。
“呀，你怎么把自己弄這么臟！我剛拖的地，你不許進來?！?p> 她從衛(wèi)生間接了一桶水。
“去院子把自己沖干凈，把衣服上的水擰干再進來?！?p> 她完全不關心我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媽媽，程芯又欺負我了。”
她捂著鼻子，嫌我身上臭。
“你想想原因，是不是你自己哪里做得不好？不然為什么程芯不欺負別人，就只欺負你？”
果然，她還是這番話。
從小到大，每當我遇到困難和委屈，媽媽總是站在別人的角度責備我。
我沒有接過水桶，直接往里走。
地上都是我身上滴下來的污水。
“沅也你瘋啦！把地弄那么臟，老娘等下又要拖一遍！”
我狠狠甩上門，把她的罵聲隔在門外。
坐在地上，心里是無盡的委屈和失望。
早上程芯又針對我，我躲在學校的湖邊偷偷哭。
“怎么了沅也？”
是碩導。
我以為我能憋住眼淚，但是在有一個人溫柔的問我為什么哭時，我繃不住了。
他和我一起坐到了地上。
“每個人都會遇到困難和不如意的事情，我也不例外。其實我不喜歡當老師?！?p> “之所以來這里，是因為學校有專項扶持計劃。只要我連續(xù)三年取得優(yōu)異成績，就能拿到科研資助金?！?p> 他語氣雀躍。
“今年馬上就是第三年了。盡管過程很艱難，但我相信，只要翻過這座山，再回頭看，其實曾經(jīng)那些困難不過都是小丘壑”
“我相信你也可以翻過去。”
我不知道自己行不行。
“你真的是因為害怕程芯，所以不敢反抗嗎？還是因為你羨慕她，覺得即使鬧大了，你媽媽也不會幫你，而她的爸媽會保護她？”
我沉默地點了點頭。
“你要學會自己保護自己。其實她也就是個小姑娘，沒有什么好怕的?！?p>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我可以反抗，媽媽都是讓我忍。
她總說，我們家沒有背景，我又沒有爸爸，遇到事忍一忍就過去了。
下午，程芯又來我耳邊嘲笑我，試圖再次羞辱我。
這一次，我直接站起來，直視著她：“程芯，你為什么總是欺負我？”
整個教室都安靜了。
她顯得有些不可置信，愣了一下，尷尬地不知道該做什么。
周圍的同學都對著她指指點點。
“她居然是在搞霸凌嗎？”
“之前還以為她人美心善，真想戳瞎自己的眼珠?！?p> 她咬緊了嘴唇，一下跑了出去。
我追出去把她攔在了衛(wèi)生間。
“你為什么總是針對我？”其實我想不明白。
程芯眼神有些癲狂。
“我就是看不慣老師同學都喜歡你，明明我才是最好看的那個?！?p> 原來她也是在羨慕我。
原來，她也沒有那么高高在上。
學校阿姨用拖把拖過蹲坑的水還沒倒，我直接拎起來潑到了程芯身上。
她被我堵在角落尖叫，一直試圖用手擋住。
“喜不喜歡？你不是最愛干這事了嘛?！?p> 但是我這可是大口徑水桶，她哪里擋得住。
“還你了。以后別來惹我。”
我把桶扔在她腳邊，她嚇得跳了一下。
走出衛(wèi)生間時，我覺得自己的腳步異常輕快。
我知道，程芯這座小丘壑我已經(jīng)翻過去了。
接下來的日子，我投入了大量時間和精力和導師一起做學術研究。
每次媽媽都是在我背后嘀嘀咕咕。
“學那么好有什么用，還不如像隔壁那孩子一樣，嫁個好老公?！?p> 在高強壓下，我的第一份sci也順利發(fā)表了。
自從程芯不給我找事，同學們和我的關系越來越好了。
大家都挨個過來跟我握手，說要沾沾我的喜氣。
一早上，我無奈地握了50多雙手，連別的專業(yè)的都來了。
“沅也，學校發(fā)了則通知。咱們學校和你向往的那所大學有碩士深培名額?！?p> 看到碩導這條消息的時候，我的心跳得巨快。
我瞞著媽媽立刻報了名。
程芯最近有些怕我。
平時遇到，連眼神都躲著我。
不過這種時候，她還是習慣性地挑釁我。
“最好別不自量了，你是爭不過我的。我有外援。”
“怎么，又想喝拖把水了？”
我作勢四處找桶，程芯邊罵我，邊順著樓梯跑了。
碩導說了，我的優(yōu)勢很大。
這次，我終于可以實現(xiàn)我的夢想了。
今天我來到教室，發(fā)現(xiàn)同學們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沅也，你出來一下?！?p> 校領導在門口把我叫了出去。
身后的議論聲更大了。
他們板著臉，看上去很嚴肅。
“你和你的碩導是什么關系？你有沒有被他欺負，或者被蒙騙？”
我愣住了。
“您在說什么呢？我和碩導只是正常的師生關系，他一直都在指導我的學術?！?p> 領導繼續(xù)追問。
“我們接到舉報，說你和你的碩導有不正當關系。你確定沒有受到他的威脅或者誘騙嗎？”
心里突然涌出一股憤怒和委屈。
“絕對沒有這樣的事情！我的碩導非常尊重我，我們之間只有純粹的師生感情?！?p> 領導們互相看了一眼，似乎在權衡我的話。
“那你有沒有在和他單獨相處的時候感到不舒服？”
“從來沒有！他是我見過最敬業(yè)和正直善良的老師！”
校領導問完話就讓我走了。
我下樓時遇到了程芯，她一臉幸災樂禍。
“怪不得能發(fā)sci，你碩導對你可真是特別呢?！?p> “你就那么見不得我好？針對我也就算了，為什么還要連帶著冤枉別人？”
程芯看我要撲過去打她，急忙往后跑。
“神經(jīng)病啊你，說什么瘋話。”
盡管我這幾天一直去找領導為碩導作證，可流言卻越來越離譜。
因為懷疑我的研究來源不正，我之前發(fā)表的SCI論文也被取消了。
“對不起啊沅也，連累你了?！?p> 他眼里是痛苦和無奈。
“老師，您一定要走嗎？明明那都不是真的。”
他苦笑著搖了搖頭。
“我是個懦夫，只能選擇一走了之，你要照顧好自己?！?p> 我好想勸他別走，我只有他一個朋友，但是話到嘴邊卻說不出口。
承受壓力的人是他，我怎么能為了自己的私利去阻攔他。
畢竟，有時候，流言比事實更能殺人。
我回到家，發(fā)現(xiàn)媽媽異常開心，正在和姥姥打電話。
她看見我進門就招呼我。
“沅也，今天我?guī)湍阕隽艘患檬拢涯莻€壞人趕走了！”
我猜想了許多人。是不是因為嫉妒我，或者眼紅老師能拿資助金，但我從沒想到竟然會是媽媽去舉報的。
竟然是我害了老師，害他失去了自己的夢想。
“你是我媽嗎？”
我吼了出來。
“我如果不是你媽，我會處處替你打算嗎？”
媽媽叉著腰，理直氣壯。
“你什么不是我給你的？”
“除了我這條命。大學前的生活費是爸爸留下的存款，上了大學開始，所有的學費生活費都是我自己打工賺的！”
眼淚從眼眶里蹦了出來，因為太憤怒，說話聲都在顫抖。
媽媽臉上的憤怒褪了一些，她有些尷尬。
“那男人都不是好東西，他們就是想占你便宜。我這是為了你好！”
“你永遠都是為我好，卻從來不尊重我的想法。一次，兩次，三次，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