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小芙頂災，春洗暴露
茉倩沒看清地上的人長相，抬頭和坐在臺階上的環(huán)司對視上眼神。
環(huán)司笑瞇瞇的，穿著低調奢華，比起茉倩第一次見她的精致穿著有過之而無不及，“茉姨娘來了，快，來人賜座?！?p> 茉倩沒再管地上的人影，“姐姐這是在做什么？”
環(huán)司的位份比茉倩高，哪怕封姨娘的時間晚，茉倩也該叫她一聲姐姐。
“抓了個丫鬟，大半夜跑到我院子里偷東西，這要是不好好懲治一番，還要叫外頭的人以為我這院子人人可欺呢?！杯h(huán)司似笑非笑。
茉倩點點頭，假裝沒聽清環(huán)司指桑罵槐的內容，“只是不知哪個院子里的丫鬟，這么大膽?！?p> 環(huán)司臉上的笑意更濃了些，“這個人或許茉姨娘還認識，來人，讓她臉露出來叫茉姨娘認認！”
原本圍攏做一圈的婆子們散開，院子里的血腥氣更濃了些，茉倩下意識皺緊眉頭，目光在觸及地上人的臉時，陷入長久沉默。
環(huán)司拍手笑道，“茉姨娘可認識？”
死人一樣倒在地上、面上被人扇得早已面目全非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紫嫣閣西偏房內白姨娘的婢女，小芙！
只是小芙現在已經被折磨得沒個人樣，不僅臉頰腫脹老高，身上更是青一塊紫一塊。有源源不斷的血她鼻腔口腔流出，纖細食指上更是被夾了竹板，幾根手指軟趴趴耷拉下來，顯然是壞死了。
那些婆子們剛剛圍在她身邊，就是在拉竹板！
茉倩面不改色。
她在花場見過更慘烈的場面，卻還是忍不住胃里翻涌，她好歹忍住，這才開口，“姐姐在院里私自用刑，還是這等酷刑，王妃可知曉？”
“嗨呀，妹妹可別告訴王妃，姐姐我這也是逼不得已，”環(huán)司這樣說，眼中卻沒半點忌憚之色，“實在是這丫鬟鬼精，半夜?jié)摰轿以鹤痈浇蛔プ?，也不肯說她偷的贓物藏在哪里?！?p> “這才不得已對她用了刑?！?p> 茉倩看小芙已經是進氣少出氣多、話都說不出來的樣子，再看環(huán)司模樣，哪里不明白環(huán)司這是仗著有柳笠婉做靠山，行事這才這般肆無忌憚。
畢竟弄死一個不受寵姨娘的婢女，并不是什么大事。
“不過倒是有件事，姐姐我挺奇怪。正好妹妹來，姐姐也省了請人去過問姐姐的功夫，”環(huán)司說話間，突然湊得離茉倩極盡，雙眸死死盯著她。
“這小賊說她是追了妹妹身邊的丫鬟春洗來這里的，呵呵，姐姐還真是奇怪妹妹的人怎么會半夜來姐姐這院子呢?！?p> 茉倩心跳漏跳一拍。
很快她又垂眸淺笑一下，斜睨著環(huán)司打太極道，“丫鬟中的事，我不清楚。不過這丫鬟我認得，叫做小芙，是白姨娘貼身伺候的丫鬟?！?p> “姐姐把她扣在這里一晚上，白姨娘那邊現在恐怕都要急成熱鍋上的螞蟻。”
環(huán)司眼神在茉倩臉上來回掃視，并沒有發(fā)現她半點心虛模樣，這才稍稍收了心中懷疑，“果真？”
“妹妹倒是提醒我了，既然這丫鬟是白姨娘房里的人，自然還是要叫白姨娘來處理。”
白姨娘很快被環(huán)司的人請來，并且被告知事情前因后果。
看著地上倒著的血肉模糊的人影，白姨娘杏眸中很快蓄滿淚水，三步并兩步沖上前，不顧主子身份一把揮退旁邊的婆子摟起小芙。
“環(huán)姨娘，小芙若真是做錯事，也應該交給我這個做主子的懲治。你不過一小小姨娘，越俎代庖，竟敢動用私刑，我定要上告王妃！”
清冷不諳世事的白姨娘，在丫鬟受到折辱后，終于爆發(fā)了。
她猩紅著一雙眼，掃視著場內每個人，在茉倩身上停留格外長時間后，才落在環(huán)司身上。
后者嗤笑一聲，并不作答。
王妃？
在場的人都知道她曾是王妃心腹，就算是她真殺了小芙，柳笠婉也不可能為了小芙出頭懲罰環(huán)司。
眼看著白姨娘眼神充滿恨意和絕望，茉倩心中暗嘆一聲，她不想對小芙動手，就是怕出現現在這個場面。
可惜環(huán)司這個蠢貨把一切都搞砸了，白姨娘后頭來沒準還要怨到她頭上。
茉倩站起身走到白姨娘身邊，壓低聲音，“白姐姐，當務之急是讓小芙快些得到救治，小芙要是……那就是真的讓人紅口白牙隨意捏造事實了?！?p> 白姨娘冷眼看著茉倩，哀莫大于心死，不過也明白茉倩說得對。
見白姨娘點頭，茉倩站起身對著環(huán)司開口，“既然姨娘沒有小芙偷你東西的證據，那容妹妹和白姨娘先帶小芙回去救治。”
見環(huán)司露出不甘心的表情，茉倩緊接著補了一句。
“王府并非王妃一家獨大，姨娘對丫鬟動用私刑，要是王爺知道了，即便姐姐有王妃庇佑也難逃斥責。”
茉倩是賀燕綏的寵妾，即便柳笠婉也要給她三份薄面。
環(huán)司知道她沒有證據是留不下小芙，再一看小芙死了一樣，當即皮不笑肉不笑開口，“呵，妹妹開口擔保，姐姐自然不會再扣著這丫鬟?！?p> “只是不巧，邀妹妹前來本來想感謝妹妹之前的贈藥之恩，卻讓妹妹撞見這樣的腌臜事。改天姐姐必備下好茶，親自答謝妹妹?！?p> 茉倩深深看了眼環(huán)司，環(huán)司如今模樣和二人第一次相見的魯莽比，收斂許多。
想來是受到打擊跌宕太多，她人也變得精明幾分，臨了還不忘給白姨娘心里插釘子，暗示茉倩和她關系匪淺。
茉倩回頭看白姨娘，后者卻是對環(huán)司的話置若罔聞，讓小芙靠在她肩膀上，沉默往院子外挪去。
院外立馬有小丫鬟來接應她。
茉倩再次看環(huán)司，笑容多了幾分鋒芒，“那妹妹就先謝謝姐姐了?！?p> 小芙只是受了春洗的無妄之災，想來春洗在環(huán)司和主院的眼線已經暴露了部分，不然小芙也不會倒霉被環(huán)司發(fā)現，受到夾刑。
茉倩心情沉重，陰著臉回到紫嫣閣，春洗早就帶了幾個小丫鬟滿臉焦急守在門口。
看見茉倩全須全尾回來，春洗松了口氣，“姨娘，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白姨娘那邊現在亂翻了，小芙又到底是怎么回事？”
現在還不到午時，茉倩讓春洗關好門窗。
“我們監(jiān)視柳笠婉和環(huán)司的那些人暴露了，你叫你小姐妹最近安分些別露頭，小芙就是昨晚跟蹤你去了環(huán)司院子，然后被環(huán)司帶人捉住施以夾刑。”
春洗臉色慘白，“這么可怕！”
小芙渾身是血、慘不忍睹被人扶回來，春洗看見了頭皮發(fā)麻，根本不敢想要是自己受到這樣刑罰會怎么辦。
“也是她倒霉?！避再话炎蛲泶合醋吆竽切⊙诀哒宜▓蟮氖抡f了，“她以為你是去請王爺，便想跟在你身后截我恩寵，誰想到被環(huán)司的人發(fā)現?！?p> 春洗臉色幾經變化，后怕極了。
“看來以后要再謹慎點。”春洗也明白她是暴露了。
“那個茗蟬不簡單，日后得謹慎些她，”今天茉倩在環(huán)司那邊，找了許久都沒看見當初將湯水撞在白姨娘身上的丫鬟。
“方才她不在環(huán)司身邊伺候，恐怕是去找柳笠婉通風報信了?！?p> 春洗點點頭，這個茗蟬確實讓人忌憚，怕是她的監(jiān)視也是被那叫做茗蟬的丫鬟發(fā)現。
誰想得到一個看起來毛手毛腳的丫鬟，其實是個心思縝密之人呢？
“叩叩叩”就在茉倩和春洗復盤，叮囑她最近要小心行事時，門突然被人從外面叩響。
茉倩拉開門。
白姨娘跪在房門前，眼神無助，就要朝她磕下去，“妹妹！姐姐知道你得王爺寵愛，求求你，能不能看見你我姐妹一場的份上，求王爺派個大夫給小芙救治！”
“現在府內所有府醫(yī)都在主院，小芙命懸一線，命全在妹妹你手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