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女友的竹馬來醫(yī)院體檢,我認真檢查后確定,他身體很健康。
沒多久,他帶著癌癥報告找女友哭訴。
女友認為是我耽誤了他的治療時間,恨毒了我。
不僅把他接到家中,還在我的婚禮上跟他結(jié)婚。
直到真相大白的那天,我吐血住院,女友哭著求我原諒。
可我已經(jīng)要死了。
1
蔣固北又一次在餐桌上昏倒了。
蘇清悠見狀,狠狠給了我一巴掌。
她著急的去扶起蔣固北,聲音急切,甚至帶上了哭腔,“固北,固北你怎么了?”
見他緊閉著嘴唇?jīng)]有反應(yīng),蘇清悠看向我的眼神更恨,“都怪你!要不是你誤診,固北怎么會沒有希望!”
被扇了一巴掌的右臉火辣辣的痛。
“固北,我?guī)闳メt(yī)院,走我們?nèi)メt(yī)院。”
蘇清悠拉著他的胳膊,眼淚不停的往下掉。
蔣固北適時蘇醒,虛弱的靠在她身上,“小悠,不去醫(yī)院了,沒用的?!?p> 他臉色慘白,蘇清悠更是心疼的不行,回頭朝我怒吼,“愣著干什么,還不快去給阿北倒水!”
她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般,透露著濃濃的憎恨。
我心中一痛,張了張口,想要辯解的千言萬語都化為沉默。
她滿心都是蔣固北,我說什么都是錯的。
我去倒了杯水。
蔣固北在蘇清悠的懷里,朝我露出挑釁的眼神。
想把水遞給他的時候,胃里突然翻涌上一陣惡心。
劇烈的疼痛襲來,我手一抖,水杯砸在了地上。
“宋懷時你故意的是不是!”
蘇清悠朝我厲聲呵斥。
我痛的發(fā)抖,用盡全力扶住桌子才沒讓自己倒下去。
“小悠,我—”
我艱難的開口,還沒說完就被蔣固北打斷。
“看來宋哥很討厭我,連杯水都不想給我倒?!?p> 蘇清悠看我的眼神更加冰冷,把蔣固北扶了起來。
“宋懷時,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固北已經(jīng)被你害成這樣了,你還要耍這種手段嗎?”
她把蔣固北扶回房間,看到?jīng)]看已經(jīng)虛脫到跪在地上的我一眼。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痛到幾乎難以呼吸。
我根本就沒有害蔣固北。
我根本就不知道為什么他會突然得了癌癥。
房間里傳來蘇清悠輕柔的聲音,像一把匕首捅進我的心臟。
口袋里的病歷單還緊緊貼在我的身上,我今天剛?cè)メt(yī)院,檢查出了胃癌。
但凡她關(guān)心我一點點,就能看出我的異樣。
可是她沒有。
她的眼里只有蔣固北。
2
劇烈的疼痛覆蓋了我所有記憶,我強壓著喉間不斷上涌的甜腥,昏倒在床上。
醒來的時候,蘇清悠和蔣固北已經(jīng)不在了。
我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下青黑一片,憔悴不堪,自嘲的笑了笑。
我這副樣子,任誰看了都要嚇一跳。
蘇清悠卻看都沒看我一眼。
多可笑。
我打起精神去醫(yī)院上班。
“你該住院了?!?p> 同事陳玲擔(dān)心的看著我。
是她給我做的檢查,我生病的消息,只有她知道。
我苦笑著搖搖頭。
“治不好的?!?p> 陳玲嘴唇動了動,眼眶紅了。
這是我苦讀了八年的專業(yè),我比誰都知道,自己有多危險。
到了這個階段,治療手段對我已經(jīng)沒有任何作用了,不過是等死罷了。
“你女朋友還不知道嗎?你們不是要結(jié)婚了?”
她一臉擔(dān)憂,桌上紅彤彤的喜帖刺痛了我的眼睛。
那是我三個月前發(fā)給她的。
我和蘇清悠的婚期,就剩不到一個月了。
我隨手拿起請?zhí)?p> 一頁紙掉了出來。
是蔣固北的體檢報告單。
蘇清悠當(dāng)時交代過,要我特別留心他的體檢結(jié)果,我只當(dāng)他們是好朋友,把他的報告單挑了出來仔細查看,生怕出差錯。
我重新認認真真看了當(dāng)時拍的片子,心里的懷疑越來越濃。
片子一切正常。
我可以百分百確定,蔣固北來體檢的時候,絕對沒有患癌。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怎么也不可能發(fā)展的如此迅速。
陳玲看出了我真的不對勁,伸手接過體檢報告,奇怪的看著我,“這是誰的體檢報告,很健康,留著干什么?”
我心里生出一個荒謬的想法。
電話突然響起。
“宋懷時,你晚上記得早點做飯,阿北今天累了,要補一補?!?p> “記得做蝦,阿北愛吃。”
蘇清悠理直氣壯的命令我。
胃里隱隱作痛,連帶著腦袋都昏昏漲漲的。
“我對蝦過敏?!?p> 我疲憊的說出這句話,心臟悶痛。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自私,你不能吃就不許別人吃了?”
胃里的痛感越來越劇烈,密密麻麻的痛感像針扎一樣蔓延開來。
我對海鮮過敏格外嚴重,和蘇清悠戀愛三年,每次都是我剝,她吃。
剝多了,我的手也會過敏紅腫,痛癢難忍,沒少進醫(yī)院拿藥。
但是蘇清悠愛吃,我也沒說過半個不字。
她現(xiàn)在居然為了蔣固北說我自私。
我突然有點煩了。
“蘇清悠,你自己給他做吧?!?p> 我平靜的回她,用手按壓住胃部。
或許是我從來沒有那么冷漠過,蘇清悠愣住了。
胃里翻來覆去的痛,好像有把刀在翻攪,我難受的死死抓住桌角。
“你別無理取鬧了,是你害阿北錯過最佳治療時間的,別說蝦了,你欠他條命!”
蘇清悠緩過神來,重新恢復(fù)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無比冷漠的宣判我的罪行。
喉嚨涌上一股甜腥,我蜷縮在椅子里,不停的深呼吸緩解疼痛。
“還有,把婚期取消,阿北生病了,我不可能跟你結(jié)婚?!?p> 蘇清悠厭煩的丟出這句話,我呼吸一滯。
婚禮的所有都是我一手操辦,為了給她最好的,我提前了好久訂的酒店司儀,精心準備了能想到的一切。
心痛到麻木,我動了動手指,把桌上的請?zhí)绞中摹?p> “蘇清悠,請?zhí)呀?jīng)發(fā)了,你真的要因為蔣固北,取消婚期嗎?”
我強壓著胃里撕裂般的痛,血腥味不停上涌,我艱難的開口,語速緩慢。
蘇清悠冷笑了一聲。
“阿北已經(jīng)被你害到快死了,難道你要讓他看著我們結(jié)婚?你做夢!”
她越說越恨,“要不是你誤診,阿北怎么會沒有治療機會,你居然還想跟我結(jié)婚?好啊,你替阿北得癌,你替他去死我就嫁給你!”
心中有什么東西破碎,劇烈的疼痛倏的襲來,我再也忍受不住,一大口鮮血從口中涌出,手機隨著人摔到地上。
耳邊模糊的傳來陳玲驚慌失措的叫聲。
蘇清悠終于意識到不對勁了。
“你怎么了?宋懷時你別裝!”
“說話!你在干什么!”
視線一片模糊,我艱難的把手機扒回身邊,凄慘的笑了笑。
“好啊,我答應(yīng)你,我替他去死?!?p> 4
我掛斷了電話,看著陳玲歉意的笑了笑。
地板被我弄的一塌糊涂,我半趴在地上,抽出幾張紙巾。
陳玲把我扶回凳子上,邊擦地板邊掉眼淚。
“哭什么,我還沒死呢?!?p> 我勉強扯起嘴角,笑著拍了拍她的肩。
我和陳玲是世交,從小一起玩著長大。
后來和蘇清悠戀愛后,為了不讓她有什么誤會,我和陳玲的聯(lián)系也逐漸變少。
父母出了車禍去世后,我更是把蘇清悠當(dāng)成生命的全部。
沒想到,最后為我難過的還是朋友。
我在醫(yī)院緩了好一陣,吃了幾顆止痛藥,才算恢復(fù)了點過來。
陳玲堅持要送我回去。
“后面,打算怎么辦?”
她擔(dān)憂的看著我。
我看著窗外沉默。
在我設(shè)想的未來里,我應(yīng)該和蘇清悠結(jié)婚,一直照顧她,呵護她。
生病之后,我就想著和她一起度過人生的最后一段時光,也算不留遺憾。
可蔣固北一來,一切都變了。
我不僅成了誤診他害他錯過治療機會的罪人,更是被蘇清悠恨到了骨子里。
我已經(jīng)不想再糾纏了。
“先搬出去再說吧。”
我笑了笑。
回去后,我打開行李箱收拾東西。
戀愛三年,這個家屬于我的東西少得可憐。
衣柜也被蔣固北的衣服塞滿,就連洗漱臺上,都是他們的情侶杯。
好溫馨的一家人,我嘲諷一笑。
止痛藥的藥效漸漸過去,胃里又開始翻江倒海的痛。
我扶著墻勉強回到房間,直挺挺的摔到床上。
就在意識昏沉的一瞬,蘇清悠回來了。
“你怎么在家?”
她皺了皺眉頭。
我冒著冷汗,蜷縮在床上,咬緊牙關(guān)用盡全身的力氣抵御來勢洶洶的疼痛。
蘇清悠看見我煞白的臉色,神情一慌,摸上了我的額頭。
“怎么都是汗,生病了?”
她罕見的給我倒了杯熱水,眼神有些關(guān)切。
她把我扶了起來,耐心的把水喂到我嘴里。
我靠在她懷里,突然有點心酸,對自己的沒出息好笑。
事到如今,她隨意的一點關(guān)心,還是能牽動我的情緒。
“懷明,婚禮取消了嗎?”
她拿紙給我擦了擦汗。
我抿了抿唇,盡力不讓聲音太過虛弱,“還沒來得及?!?p> 蘇清悠滿意的點點頭,“先別取消了?!?p> 我詫異的看著她,心里生起了一絲希望。
剛要張口,就見蘇清悠避開我的目光,神色有些不自然,“我決定和阿北舉行婚禮了。”
我渾身僵住,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蘇清悠有些煩了,“阿北都快死了,最后的夢想就是能娶我,我不能拒絕他?!?p> 她敷衍的拍了拍我,“就是走個過場,我不會跟他領(lǐng)證的?!?p> 她一副理直氣壯的模樣,仿佛這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你是說,你要在我精心準備的婚禮上,嫁給別人?”
原來人氣到極致的時候是會想笑的。
蘇清悠有些心虛的瞟了我一眼,煩躁的起身,“你能不能不要這么小肚雞腸,不就是一場婚禮嗎?”
“阿北都因為你耽誤了治療時間,這是你欠他的!”
她再也沒了剛才的溫柔耐心。
我看著她滿眼恨意的模樣,閉了閉眼。
從前的美好在眼前一一閃過,最后只剩下她和蔣固北的親密,和對我的無盡責(zé)怪。
我睜開眼睛,聲音很輕。
“蘇清悠,我們分手吧?!?p> 5
原來分手也沒有我想象的那么艱難。
“無所謂你嫁誰了,既然你想滿足他的愿望,那那場婚禮,就當(dāng)我送給你們的新婚禮物了?!?p> 我看著她笑笑,撐起發(fā)軟的身體下床。
蘇清悠的表情凝固,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說什么?”
她好像聽到了什么好笑的話。
“不要無理取鬧了,走個過場而已,你非得那么矯情嗎?”
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我,神情傲慢。
我不想再跟她爭辯了,忍受著胃部針扎般的痛,慢慢往外走。
“宋懷時!”
蘇清悠的聲音染上了些許警告的意味。
“你別得寸進尺,讓你給阿北做蝦,你回來就睡覺,我都沒跟你計較!”
“你下午在干什么,為什么我聽見電話里有女人的聲音,你是不是出軌了才提的分手?”
她擋到我面前。
心臟陣陣刺痛,我笑出了眼淚。
我在床上痛不欲生的時候,她滿心都是為什么我沒有給她最愛的阿北當(dāng)牛做馬。
任誰都能聽出陳玲喊我時的驚慌,可蘇清悠居然想到我出軌?
我實在是沒想到,我們會走到那么難看的地步,臨了,還要把臟帽子扣我頭上。
我沒心情,也沒力氣再跟她多說了。
我把行李箱從門后拖了出來。
蘇清悠臉色頓時一變,“你真的要走?”
蔣固北走了過來,“宋哥是不是在怪我搶了小悠?可是我已經(jīng)活不久了,小悠也只是想滿足我最后的愿望,宋哥也要計較嗎?”
我壓住不斷上涌的嘔吐感,看都沒看他一眼。
蔣固北嘴角有些扭曲,轉(zhuǎn)頭看向蘇清悠。
“小悠,宋哥也是你人生很重要的一部分,我總覺得沒有他祝福的婚禮是不完整的?!?p> 他身子虛晃兩下,表現(xiàn)的格外虛弱。
蘇清悠心疼的扶他坐下,滿臉溫柔,轉(zhuǎn)頭就冰冷的命令我,“你別鬧了,阿北想你參加婚禮,你留下?!?p> 身體實在虛的厲害,我一秒都不想跟她糾纏,疲憊的倚靠在行李箱上。
“蘇清悠,我說過了,我得胃癌了,我也活不了多久,我們不要再浪費時間了?!?p> 我平靜又冷淡。
蘇清悠更生氣了,“你怎么敢在阿北面前一而再再而三提起癌癥的,你到底要騙我到什么時候!”
“宋懷時我告訴你,就算你真的得癌了,那也是你活該!是你的報應(yīng)!”
胃里的疼痛不停加重,幾乎站不住腳。
我只能虛弱的靠在柜子上,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去。
蘇清悠扶起蔣固北,厭惡的瞥了我一眼,“滾回你自己房間,參加完我和阿北的婚禮,你愛死哪去就死哪去!”
蔣固北嘴角勾起一絲隱秘的微笑。
身體難受的脫力,我半跪在地上,一股報復(fù)的惡念在心里滋長。
就連結(jié)婚,都要羞辱我嗎?
我看著蘇清悠,凄慘的笑了出來。
“如果我說,蔣固北的病,是裝的呢?”
蘇清悠愣了一下,我沒有忽略蔣固北眼里的慌亂。
“蘇清悠,你要是真的那么信任他,敢不敢立刻跟我去醫(yī)院檢查。”
“如果他是真的得病,我立刻跟你們道歉,消失在你們眼前?!盵付費卡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