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沒想騙你
常沁不解時,就聽到秦淮之清雅的嗓音:“身體很痛嗎?”
“是,”她說,“秦淮之,有沒有止痛藥?”
明明她現(xiàn)在的模樣和三個月前去領(lǐng)證時的差別不大……
秦淮之眼眸微瞇,他想不明白,昏迷、失憶能大幅度改變對一個人的印象嗎?
“你等等。”
秦淮之大步走出臥室,叫住還沒離開醫(yī)生。再返回時,手里多了一板藥片和一杯水。
“只能吃兩片?!鼻鼗粗褍善固鬯幏胚M她的手心,遞出水杯。
常沁仰頭吃掉藥片試圖接過玻璃杯,才發(fā)現(xiàn)根本握不住杯子,只能可憐兮兮地看向秦淮之。
秦淮之了然,毫不猶豫將玻璃杯湊近了,常沁就著他的手,喝水吞藥。
他跟記憶里的一樣,很會照顧人,確切說,是盡職盡責地照顧他的伴侶。
“謝謝?!背G邠P起一抹淺淡的笑,眼角彎彎,蒼白的臉上終于稍顯血色。
秦淮之把水杯放在床頭,坐到床邊,望著她清透的眼眸認真問:“真的失憶了?”
前幾次見面,她總是客氣又疏離地叫他“秦先生”,聽她這般說話的語氣,分明是認識許久的熟稔。
可今天才是兩人的第四次正式相見。
面對秦淮之直白地提問,常沁搖搖頭,小聲道:“沒有?!?p> 秦淮之沒想到她會承認,怔愣一瞬,壓低聲音又問:“為什么騙人?”
“沒想騙你?!背G吒緵]想騙他,也沒過想瞞他。
“?”
“是想騙溫楊的?!彼洁斓?。
秦淮之不解:“什么?”
當然是因為她能昏迷三個月都是拜常家所賜。
上一世暴雨車禍前,常文昭趾高氣昂地對常沁展示她的成績,說常家能有今天,多虧了常沁的幫助,其中坦白了常家對常沁所做的一切。
常沁渾渾噩噩離開常家公司,默然坐上秦淮之的副駕,到死,她對秦淮之愧疚至極。
現(xiàn)在想來,怪不得常文昭會主動坦白,原來都是他們計劃好的,要讓她死也死個明白。
常沁眼底閃過一抹譏諷意味,又立即乖乖一笑:“沒事啦。”
不用面對溫楊擺臉演戲后,她狀態(tài)自然地癱倒在床頭轉(zhuǎn)移了話題:“秦淮之,婚紗太重了,我想換件衣服?!?p> 秦淮之點下頭,打開房門,對守在屋外的阿姨道:“找一套適合她的居家服過來?!?p> 一轉(zhuǎn)身看到常沁一臉扭曲的表情:“還是很疼?”
“嗯?!?p> “藥效還沒起來,再等等,”秦淮之安慰道,“餓不餓?”
這么一說,常沁才覺得肚子空空,于是點點頭。
秦淮之應(yīng)下后離開了臥室。
關(guān)門聲響起,常沁望向窗外閃爍的樹影,天光暗淡,原來已經(jīng)到傍晚了,婚禮應(yīng)該還沒結(jié)束吧?
秦家舉辦婚禮不過是一個幌子,難堪不重要,意義也不在于祝福這對新人,而是拉攏人脈,結(jié)識雙方賓客,好讓這場聯(lián)姻達到利益最大化。
常家甚至都不愿意等常沁醒過來,便迫不及待將她打扮好送來秦家老宅。
上一世,她聽秦淮之提起過,這場婚禮他不是知情人,而是兩家人全部商量完了才通知他要出席自己的婚禮。
真是好諷刺。
以常沁對兩家人的了解,這荒唐事兒他們真干得出來。
不多時,秦淮之端著碗白粥回來,身后的阿姨拿著一套家居服,他問常沁:“先換衣服還是要吃點東西?”
常沁掠過秦淮之看向阿姨手里的衣服,朝他道:“換衣服。”
目光轉(zhuǎn)到秦淮之身上,常沁沖他眨眨眼:“可不可以讓阿姨幫我?”
婚紗沒有拉鏈,背后是綁帶,她沒恢復(fù)力氣不太能脫下來,至于秦淮之……兩人這時不算熟悉,還做不到如前世相敬如賓的狀態(tài)。
秦淮之很輕地“嗯”了一聲,自覺地退出了房間。
在阿姨的幫助下,常沁脫去繁重的婚紗,很快換好了舒適的家居服。不知道取下來的首飾該放在哪兒,阿姨便都擺在床頭柜上。
阿姨一離開,秦淮之就回來了。
常沁化著淡妝,此刻脫去婚紗拆掉發(fā)型,烏黑的秀發(fā)披肩,整個人俏皮不少。
秦淮之又坐回她身邊,眼神落在那些首飾上,語氣略微嚴肅:“為什么不戴戒指?”
“不習慣,”常沁試探道,“一定要戴著嗎?”
“嗯?!?p> 前世自婚禮結(jié)束后,常沁就把婚戒收起來了,后來秦淮之看見了也沒有要求說必須戴著,怎么這一次不按常理來?
“戒指會不會有點太夸張了?”婚戒是秦淮之他媽媽準備的,他品味還沒這么浮夸,常沁解釋說,“有沒有稍微低調(diào)一點的?”
“可以換一枚,我會找人重做?!?p> “嗯吶?!背G咔埔娗鼗粗⑽P起的唇角,頓時松了一口氣。
雖然對秦淮之這個人不甚了解,但是常沁自以為還是能猜到他小表情的意思。
她伸手正準備接粥碗,謝字還沒說出口,秦淮之一下把碗移開,正聲詢問:“能端碗了?”
答案是不能。
常沁真誠地搖搖頭,干干一笑。
“嗯?!鼻鼗粗笾缮祝瑪噭油肜锏陌字?,陶瓷相碰發(fā)出清脆響聲。
離得好近。
都能清楚地看見他垂眸輕顫的睫毛。
常沁呼吸一滯,她好像從未這么近觀察過秦淮之。
秦淮之的眉眼并不鋒利,很溫柔,唇形也好看,思考的時候習慣輕輕抿起。
“愣著做什么?”
常沁回過神,望著他遞過來盛著米粥的瓷勺。
“張嘴?!?p> “好?!?p> 米粥熬得軟爛,溫度剛好,甚至覺出一絲甜味。
昏迷后剛醒,常沁并沒有多少胃口,吃完小半碗白粥便覺得飽了。
秦淮之沒有勉強,默默收拾掉粥碗,又找來一個空盒子,把首飾一一裝進去,婚紗和頭紗被放進了衣柜。
柜門打開,常沁看到空空蕩蕩的衣柜,想起秦淮之后來并不住這里。
這是他稱不上家的家,冷清又壓抑,因此秦淮之早早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常沁忽然問:“你不用去婚禮現(xiàn)場嗎?”
“去不去,有什么區(qū)別?”秦淮之朝她一笑。
是啊,這場荒唐婚禮的主角并不是兩位新人。
她醒來有幾個小時了,除了秦淮之,根本沒有人再來關(guān)心她,若不是溫楊和她一眾好姐妹剛好在房間里,想必溫楊連演戲都懶得演,而秦淮之離開會場的這段時間,也無人來找過他。
他接著說:“何況,我的新娘不是在我面前了嗎?”
常沁:“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