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沒有開燈，窗外下著雨天陰沉沉的，好似葬禮上那般壓抑的送別。
女老師拿著戒尺敲了敲黑板，尖細(xì)的聲音穿過耳膜，“趁著今天下雨，我們這節(jié)課學(xué)習(xí)課文《雨天》?！?p> 沒有封面的書本，沒有頁碼，也沒有文字，肖瀟和蕭妄對視著，仿佛回到高中時期，眼神示問：你書上有字嗎？
蕭妄搖頭。
等到在低頭看課本的時候出現(xiàn)了一副流動的畫面，下著雨，雨水滴答滴答落在了……被挖掉眼睛的眼眶里。
“??！”肖瀟捂著嘴巴，久久不能回神，眼睛里含著淚。
無臉同學(xué)們又將自己的精神落在了他們那一處，女老師手里拿著戒尺走下臺階，本就陰森慘白地臉又難看了幾分。
走到肖瀟的座位旁，拿起她扔在地上的書，放回原位。
肖瀟看到她的手背為掌心、后背為前胸的樣子身體更加哆嗦得厲害，女老師撫上她的肩膀，輕聲問候：“不舒服嗎？”
一直低著頭沒敢看她，害怕的搖頭，而眼淚藏不住了自己掉了下來，“老師，我沒事，就是手抖……”
女老師嘴角微笑著，握住她的手，安慰著：“手抖沒事，老師不怪你。”肖瀟感受到指甲在自己的手背上摩擦，微微收回手，微弱的笑著，“老師，我可以去一下衛(wèi)生間嗎？”
“當(dāng)然，快去快回。”
肖瀟臨走的時候與蕭妄對視了一眼，她的眼神里盡是恐懼。
走廊上也與教室一樣，陰郁郁的，肖瀟每走一步就往后看一眼，確定沒人了之后，趴在走廊的邊上向下望。
這里最起碼有十層那樣高，就算看不到整個校園也差不多能看半個學(xué)校。
雨水沖刷著樓下尸體的血跡，他們死得狀態(tài)遠(yuǎn)遠(yuǎn)看去都是一個樣子，雙眼被挖空，耳廓被割下來扔在另一邊的空地上。
肖瀟向后退了一步，大口呼吸平復(fù)心情，自己低聲安慰：“沒事的……”雙手捂著眼睛，“沒事的……”
蕭妄在教室里如坐針氈，課本也是合上不動，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聽到了一陣陣鈴聲。
隨著鈴聲的消失，女老師和這些無臉學(xué)生也一同消失，蕭妄愣住了，“人……”
窗外的雨也停了，教室的燈光也自動亮了起來，黑板上的字跡也被清除了。
“蕭妄……？”肖瀟站在門口詫異的看著教室，“怎么回事？”
蕭妄：“……鈴聲，是鈴聲?！?p> 肖瀟走到他的課桌前，附在他的耳朵旁邊說著：“剛剛在廁所，我在鏡子上看到了一串字，找到教務(wù)處捏碎檀木盒子里的珠子。”
“珠……”肖瀟捂住他的嘴，搖了搖頭。
二人膽子算是十二個人中最小的，現(xiàn)在要讓他們獨立完成一個副本可謂是寸步難行。
“那你知道教務(wù)處在哪嗎？”蕭妄問道。
肖瀟：“……”
這棟教學(xué)樓蓋了估計得有二十層，普通教學(xué)樓的封頂也就六樓或者五樓，這里還沒有獨立的老師辦公樓，也沒有路標(biāo)。
二人面前一同出現(xiàn)系統(tǒng)提示【03：59：59】
肖瀟皺眉：“不能耽擱了，分頭行動！不管誰先找到，只管捏碎珠子?！?p> 蕭妄點了點頭。
向東邊去的是肖瀟，西邊則是蕭妄，這個樓層全是教室，沒有老師辦公的地方。
蕭妄剛踏上第十一層的走廊，鈴聲響起，隨之天空又下起了雨，剛剛在十層教學(xué)的老師在十一層出現(xiàn)了。
她站在走廊上向蕭妄招手，“蕭同學(xué)，上課了?！?p> 蕭妄并沒有挪動腳步，嘴皮子有些顫抖，慌張的抿唇、咽口水。
她的笑容看似溫和，實則那雙眼睛卻透露著無盡的邪惡。當(dāng)她微微轉(zhuǎn)頭的時候，一道寒意直沖心底，“蕭妄，進(jìn)來聽課?！?p> 蕭妄透過窗戶向教室里面看去，還是那群穿著校服的無臉人，只不過這次他們的臉上多了一張嘴，被生生劃開的。
沒有牙齒和舌頭，只是一堵肉被挖空了。
蕭妄額頭冷汗縝密，嘴角扯起一抹違心的笑，“老，老師，我，我肚子疼沒找到廁所?！?p> “肚子疼啊？”
蕭妄：“……”嗯。
女老師邁著腳后跟一步一步靠近，“會不會是吃壞東西了？”
蕭妄下意識的并不明顯的向后挪了一小步，立刻擺手：“不是的?！?p> 女老師繞過他，僵直的走進(jìn)教室，面色并不是很好，手里捧著戒尺，在教室內(nèi)向外瞥了他一眼。蕭妄立刻收回目光向衛(wèi)生間的方向走去。
暫時躲在廁所隔間先忽悠過去那個女老師，一節(jié)課四十分鐘，正常時間是課間二十分鐘，也不知道肖瀟那邊怎么樣了？
教職組辦公室(一)。
肖瀟偷偷溜了進(jìn)去，老師的備課本、課表、會議開展都這么多，總有一樣文件中能找到教務(wù)處在哪里。
這些電腦暫時還沒通電，肖瀟依次翻完六個老師的辦公桌，愣是沒有教務(wù)處的消息。
辦公室里除了肖瀟的呼吸安靜得可怕，她感覺到有什么東西靠在背后，突然，一只冰冷的手拍了她的肩膀。不敢回頭，也不敢張望，只是默默地垂下眸望著旁邊淺淺的陰影，在自己的影子旁邊多出一塊。
肖瀟閉上眼睛，淺淺呼吸，然而背后男性渾濁的聲音響起：“在這里干什么！”
肖瀟的心里不得安靜，一直咯噔咯噔地跳動，用微笑掩飾驚恐：“我，我們老師要我來找一些東西?！?p> “站起來！”
肖瀟立刻站了起來，身后站著一個一米六七八那樣的小胖男，留著胡子，他的皮膚有些潰爛，少了一只眼睛的眼眶望去黑漆漆的。
他的左腿完好無損，右腿卻只剩下骨頭架子撐著，大肚腩上的腐肉斑駁淋漓，細(xì)看能夠微微看到腸道隨著他說話在蠕動。
肖瀟強忍著惡心，一個勁地向后挪，男人叫住她：“我允許你走了嗎？”
“我……”肖瀟一開口就想往外吐，只能盡量不說話。
“你去A11班找一下李老師?！蹦腥怂蓝⒅?p> 肖瀟點點頭，迅速逃離辦公室，扶著墻壁撐著自己的身體，渾身出現(xiàn)了害怕的應(yīng)激反應(yīng)，想要將自己抱成一團保護自己。
現(xiàn)在并不是怯懦的時候，肖瀟雙手撐著墻看著教室的班級牌，A13、A12、A11……
肖瀟敲了敲門，里面?zhèn)鱽砹撕盟坡犨^的聲音，“進(jìn)來?！?p> 開門，李老師正是那個在十層教課的老師，而那些無臉的學(xué)生多了嘴和……眼嗎？
沒有眼球，只是單純的挖了一個洞，鮮血淋漓的桌面，李老師緩緩走過來，“什么事？”
“呃，有個男老師請您過去……”肖瀟強裝鎮(zhèn)定地同她對話。
“好……”她剛剛開口答應(yīng)，鈴聲響起，他們又一次消失，雨水又一次停止。
肖瀟立刻跑回那個辦公室(一)，透過窗戶細(xì)微的縫隙可以看見里面沒人。
進(jìn)去打開電腦，等待著開機。
蕭妄從廁所出來，探頭探腦的，看著停下雨的天空，又開始了自己的任務(wù)。
查完結(jié)構(gòu)圖的肖瀟剛好從辦公室走出來，看見了蕭妄，大喊：“蕭妄！這邊！”
手里拿著一張白紙，紙上標(biāo)著樓層結(jié)構(gòu)，“教務(wù)處在第一層，不在上面?！?p> 蕭妄：“可靠嗎？”
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吧，總比一點消息沒有要好，系統(tǒng)提示【02：59：59】
“沒時間了，就算是假的也得去看看?！毙t卷起草紙。
二人飛速的下樓梯，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濃厚，沒想到樓下那些尸體堆積的都有四樓那般高了。
噔……噔……噔……仿佛有人拿著東西在敲墻壁，走一步敲一步，肖瀟拉住蕭妄，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慢慢往后退，退出樓梯口。
蕭妄低聲問：“怎么回事？鈴聲還沒響，哪來的人？”
“噓……”肖瀟緊緊抓住蕭妄的手腕，“等會我替你拖延，你快速到一樓找到教務(wù)處?！?p> “那不行……”蕭妄被肖瀟捂住了嘴。
聲音越來越近，仿佛就是在敲著自己躲藏的這面墻，二人都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一……二……三……
肖瀟推開蕭妄，一把扯過探出頭的棍子，拿著棍子的正是李老師，她歪頭笑著，“找到了?！?p> “蕭妄！快去！”肖瀟在這一次勇敢的站在朋友前面。
蕭妄打算順著那邊的樓梯口去到一樓，卻忘記除了李老師，肖瀟還見過一名男老師，那邊的出口也被堵上了。
李老師掐住肖瀟的脖子，將她舉起地面，咧嘴笑著露出牙齒，尖細(xì)的聲音有些暴躁，“你的眼睛很漂亮，就是不能亂看?！?p> 肖瀟的臉憋得通紅，雙手用力拍打著她的手臂，雙腳蹬著她，而她并沒有知覺，肖瀟張著嘴伸出一點舌頭，“咳……咳……”
一滴眼淚順著眼角滑落，難不成交代在這了？可是我還什么都沒有貢獻(xiàn)，還沒有和暮年道別呢……
蕭妄沖過來撞開了李老師，自己也摔在了地上，肖瀟捂著脖子大口喘氣，脖子上五個指印清晰的印在上面。
蕭妄爬起身扶住她，“肖瀟，你沒事吧？”
擺了擺手，啞著嗓子，“咳……沒事?！?p> 前有狼后有虎，這真是要逼死的節(jié)奏。
李老師提高嗓音，一會兒笑一會兒不笑的面容看得別人毛骨悚然，“我們好久沒吃過眼珠子了?！?p> 眼珠子？！
所以這些堆積四層樓高的尸山，他們被挖去的眼睛都被吞掉了！
蕭妄拉住肖瀟的手腕，握了幾下，是想告訴她“我送你出去”。男老師與李老師同時逼近。
“走！”蕭妄一把手將肖瀟提溜起來扔出他們的包圍，“你快去！”
李老師見她要跑，剛想去追就被沉重的東西絆住了腳，男老師步伐太過沉重，應(yīng)是追不上肖瀟的。
“放手！”李老師狠狠地踹他，蕭妄還是沒有松手。
被逼急了得李老師拽住蕭妄的頭發(fā)，眼睛睜得與葡萄那般大小，眼角出了些鮮血，“那就用你來抵！”
肖瀟已經(jīng)來到一樓了，身后的男老師速度相對很慢，內(nèi)心焦急的想著教務(wù)處……教務(wù)處……
一樓最邊口的地方掛著一個牌子：教務(wù)處。
肖瀟滿懷激情地跑到門口，晃動門把手，然而卻被鎖上了，玻璃窗外面有一道防盜窗，只能拿到男老師掛在腰間的鑰匙。
樓上傳來一聲叫喊，“?。⌒t！”
是蕭妄的聲音，他出事了！
李老師硬生生地挖出了他的一只眼珠子，看著一灘血水在指尖纏繞，她興奮的笑了。
鮮血從眼眶中斷斷續(xù)續(xù)地流出，而另一只眼流出的是淚水，他的嘴唇失去了血色，疼痛占據(jù)了他的頭腦。
肖瀟擦干眼淚，脫下外套系在腰上，她不能讓蕭妄白白失去一只眼睛，打不過我躲，他身體笨重，那我就靈活點。
系統(tǒng)提示【00：59：59】
肖瀟主動上前，目標(biāo)很明確就是他腰上的鑰匙。
每一次靠近他，肖瀟打量著他哪里薄弱，到底是刨腸破肚，還是斬斷腿骨。
四樓的樓梯口已有一灘血跡，蕭妄的雙眼已經(jīng)被全部取下。
蕭妄趴在地上上，奄奄一息地摸索著，“我的……”
“吃了，味道還不錯。”李老師還打了一個飽嗝。蕭妄失聲痛哭，口水從張開的嘴中低落在地上，他并沒有眼淚。
“現(xiàn)在，你也不需要活了?！币话丫酒鹗捦念I(lǐng)子把他舉了起來準(zhǔn)備從四樓扔下去。
肖瀟將男老師的腿骨踹斷之后，他重心不穩(wěn)順勢從他的腰間拿過鑰匙打開了門。
準(zhǔn)備迎接死亡了嗎？
李老師把他丟出陽臺，肖瀟找到了檀木盒子，拿出里面的柱子，費力的捏爆了。
珠子里的銀色粉塵消散在空氣中，李老師捂著頭蹲在三樓，“不……不！”猛的抬頭望向上空，容顏漸漸變成銀塵消散。
蕭妄被定格在半空中，被銀色的粉塵環(huán)繞著，肖瀟看到蕭妄被接住了就放心了。
二人昏睡了過去，這所學(xué)校隨著粉塵煙消云散，置身一片黑暗中。
蕭妄臉上的血跡變成紅色粉末消散，眼睛也回到了以前的樣子。
原來在那個空間里只要不是死亡的時候捏碎珠子，所受的傷害則會自行愈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