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狀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
相安無事不行,她非要扯破紗布往人嘴里塞,惡心人。
佘琴噎了一下。
想到什么似的,敲自己腦門,“瞧我這,紅包?!彼龔挠覀纫露道锾统鲆粋€紅封,雙手遞到繆云歸面前,“我妹妹的冥壽也是我們小阿云的生日,紅包怎么能忘了?!?p> 繆云歸目光往下掃。紅包上貼著金箔,圈成花,閃眼。她立刻雙手接過,在佘老爺子笑呵呵的注視下,尖亮亮地感謝,“謝謝二姨——”
打斷并不及時。她舊賬翻的差不多。佘斯函一頓毒打跑不了?!肮氛坦穭莸耐嬉鈨??!彼话才旁谇霸何鬟厧浚囊?,蚊蟲多,還忘了關窗。
佘斯函半夜醉醺醺從勞斯萊斯上下來,電話里父母要求他必須回老宅。傭人接過他遞來的外套,一種不同往日的默然。他腦袋喝得不清醒,燈影重重疊疊,一腳踏進院外拱門,身后馬上就有人提醒,“這是云小姐住處。佘先生在正堂等您?!痹菩〗??What?老子怕她?白天積壓的火氣占據(jù)理智,步伐都快了幾步。傭人攔不及,木質外門被推開?!爸ā?p> “滾出來——”
他剛探了個頭,一聲極具威脅且陌生的男聲如雷貫耳。不等回正,坦言。佘斯函后背一緊,被甩出了蓮花拱門?!斑馈焙蠹褂|底,擦著地面,盡管隔著衣裳,也火辣辣的疼。直到第二天換衣服時,他才看見襯衫擦破了個洞,肉皮都磨成了卷。
“誰啊——知道我是誰么?”
話問出口也黏著嗓子。
阿東抱手在背后,雙腿拉開,呈防衛(wèi)姿態(tài)。
傭人心在顫抖,連叫都忘了。
佘斯函捂著腦袋起身,院子里沒點燈,黑乎乎,他只能看見對方是一個個高的漢子。采花賊?他喉管里堵著氣,漿糊腦袋悶悶的,他甩了甩,趾高氣昂,“法制社會——”“懂不懂規(guī)矩,三合商會也敢來?”
阿東:“滾?!?p> 佘思涵支著個腦袋。
傭人在佘思涵耳邊低語,告知是表小姐隨身帶得阿東。他頂頂腮幫,用那種傲慢的語氣說,“你能不能別像狗一樣圍在她身邊?!彼哉J為是挑釁的話,在阿東聽來一切合理。吳潤東五歲被蒼爺從奴隸市場買回龍峪灣別墅,又被批準跟著繆云歸,命令他不論被她認做是狗還是別的,都得是他,任何事他都不能假手于人。所以佘斯函說他像狗一樣,他不置可否。
“我是他表哥?!?p> “找她敘舊?!?p> “你多什么事兒?”
理直氣壯真是和他媽一個樣??娫茪w透過門縫往外面看。佘斯函被傭人拉扯著,動如脫兔,他此時就像壞脾氣的狗,翻臉不認人。
“佘先生?!卑|抬腕看表,“已經(jīng)凌晨一點了?!?p> 佘思涵紅著臉。
打了個酒嗝兒。
……
翌日。六點。
繆云歸一腳從餐廳跳出來,一眼就看見了正堂外跪著的佘斯函?!敖仆盟?,走狗烹?!彼室庹镜剿媲埃灏逭?。佘斯函那雙眼睛里布滿血絲,眼皮紅腫。是哭過吧?她瞇瞇眼,喉嚨里發(fā)出舒服的氣流聲。“是這么說的吧?”
佘斯函攥緊襯角,眼珠向上抬,裸露出大片眼白,眼神緊盯住她??娫茪w收下巴,琥珀色的眼眸水盈盈的盛著光,像泛起朝暉的江河湖海。她正撞上他一臉倔強,“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更何況你把柄都塞到我嘴里了。我總不能辜負你一番美意?!彼ба馈B犚娝v兮兮的辯解就牙疼。
“你給我等著?!?p> 酒醉后的喉嚨的黏膩感不在,此時是飽含恨意的警告。
她笑了,仰面大笑。
快活得像叢林里的霸王。
“你么?”
很看不起人的眼神。她捉住他下巴,“我本來說,前塵往事,一筆勾銷,看來是不行了。”
佘斯函大手覆蓋上去。蠻力甩開。起伏不定的胸腔將他的情緒展露無遺??娫茪w笑,又聽他問,“我一直想不通是哪里得罪你了。”音色沉,有磁性。是特意壓低了的。是了,他還在受罰。佘棟一直不希望兒子跟隔壁的關向有聯(lián)系,即便他們是一起玩到大的密友兄弟。關向太過不守規(guī)矩。
她收了笑,只說:“看不慣你罷了。哪有什么得罪不得罪的,你太夸張了?!?p> 她輕飄飄一句。佘斯函毒打挨一夜。
他哭都哭不出來。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阿東站在她身后,私語:“老大,JZ市公安局王警官要見您。說是為昨晚盤上公路上的交通案?!彼曇糇叩?,不帶任何情緒。而她近乎是一瞬間皺起眉頭。她早知道國內的警察難纏,卻不知道線索摸得也快。佘斯函眸色變換,知道是他聽見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死了娘老子。
“走?!?p> 她轉身。佘斯函抓住她的手??娫茪w看著他站起來,生比她高半個頭。風從南邊帶,是烏木沉香,“你殺人了?”
殺?
她笑。
是懲罰。
他繃緊下頜,仿佛聽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繆云歸歪腦袋,視線在他身上轉一圈,拉開他的手,“我可不敢?!痹捓锊桓?,臉上可沒有一絲恐懼的征象。他抿抿唇,從上往下打量她,細胳膊細腿,一雙嫩白的腿隱在紗裙下,像商場里售賣的假娃娃,關向花錢雇的大都是壯漢,隨之,他又把眼神放在她旁邊的阿東身上,從昨晚的力道上得以看出他忠心護主,是不可多得的幫手,或可以把他定為主要兇手。
“你什么眼神兒?”
“輪不著你來嘲笑我?!?p> 她抓住他領口,往前瞪。遮不住的怒氣。她不喜歡人這樣直勾勾打量她。佘斯函一晃,對上她那張猙獰面目,心也跟著一顫,恍然也跟著被人丟進了湖中。
“替你擔憂,混不混的過去?!辟芩己嫔桓摹?p> 繆云歸:“很用不著?!?p> 繆云歸松開他的同時,連帶推他一把。佘思涵聞言,心頭咕咚一聲:這丫頭絕對不是個善茬兒。
佘老爺子沒來,屋內只有壬豐壬管家在接待。王警官帶著兩三個小便衣坐在圈椅上喝茶,待繆云歸進去,幾人才跟著她進來的眼神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