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豐盛早餐
凌瑾韻正準備熄滅那盞陪伴她度過無數(shù)孤夜的油燈，突然，一陣輕柔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動作。
沒想到門開，竟是唐大娘帶著勉強的笑容立于門口。
凌瑾韻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冷漠，淡淡問道：“何事？”
唐大娘的笑容在一瞬間凝固，隨后化為深深的自責(zé)與悲涼：“韻兒，你真的不愿再給爹娘一個改過的機會了嗎？”
凌瑾韻沒有心情參與這場情感的戲劇，欲合上門扉。
唐大娘急忙用身體抵住，表情開始變得不自然，眼神中既有責(zé)備也有懇求。
她旋即再次堆起笑容：“韻兒，這次我們一家三口前來，真的是只想確認你是否安好。不管你心里有多少怨，多少恨，你始終是我們的骨肉，娘的心里怎么可能不牽掛你呢？”
隨著話語的流淌，唐大娘似乎也被自己所言觸動，淚珠在眼眶中打轉(zhuǎn)，她匆忙以袖掩面，繼續(xù)說道：“你爹好不容易才得到這進京的文書，我們是在前往京城的路上，順路來看望你。心里放不下你，所以忍不住來探望。你這樣冷淡的態(tài)度……娘心里，實在是五味雜陳……”
言音未落，唐氏那雙布滿歲月痕跡的手再次抹過眼角，晶瑩的淚水在臉頰上劃出一道蜿蜒的痕跡，映照出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楚。
凌瑾韻挑了挑修長的眉毛，眼中閃過一絲玩味之色，“哦？莫非你們發(fā)現(xiàn)了在京城享受榮華富貴的秘密通道，打算慈悲為懷，帶上我這個被遺忘的女兒共享天倫之樂？”
聞言，唐氏拭淚的動作不由微微一頓，臉上浮現(xiàn)出一抹難以掩飾的尷尬，那張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面孔上閃過一抹無奈，“韻兒啊，不是娘狠心不帶你，實在是……唉，你爹他拼盡全力，也只是爭取到了三份微薄的推薦信。娘這次無法攜你同行，心中比你還要難過千倍。你得相信娘，一旦在京都安置妥當(dāng)，定會第一時間派人來接你回去，一刻也不敢耽誤！”
“派人來接？”
凌瑾韻嘴角勾起一個淺淡卻耐人尋味的弧度，心中暗自思量。
記憶中，不僅凌永元和唐氏，就連原身的外祖父，那位在鎮(zhèn)上小有名氣的唐員外，都未曾有過任何京城方面的門路。
盡管心存疑竇，凌瑾韻表面卻顯得波瀾不驚，她的興趣更多集中在探知唐氏的真實意圖之上。
眼前，唐氏滿眼通紅，帶著幾分尷尬和迫切，試圖伸出手去拉扯凌瑾韻的衣袖，卻只見凌瑾韻身子輕輕一側(cè)，巧妙避開了這份過于親密的接觸。
對于唐氏，凌瑾韻素來保持距離，這份疏離感似乎早已根深蒂固。
面對女兒的回避，唐氏眼神閃爍不定，隨即便編織了一個聽起來尚算合理的解釋：“原來是你爹的一位昔日同窗在京為官，對你爹的才華頗為賞識，特意來信邀他前去共事。按理說我們應(yīng)該早就啟程，只可惜時運不濟，盤纏始終未能籌措齊備，這才拖延至今……”
凌瑾韻細眉輕輕一挑，聽著唐氏繞了一大圈，終于轉(zhuǎn)入正題。
不出所料，唐氏緊接著便開口說道：“韻兒，我看你婆婆是個通情達理的人，家里條件也不錯，你能不能和婆婆商議一下，借我們些銀兩作為路費……等我們在京都安頓下來，一定立刻派人接你和姑爺過去，到時候連本帶利一并歸還。”
“借錢？”凌瑾韻嘴角的微笑依舊，但眼中卻掠過一抹冷意，語氣堅決：“不可能！”
“你這……”
唐氏幾乎快要按捺不住內(nèi)心的怒火，咬緊牙關(guān)，僅能勉強擠出這兩個字，手也隨之條件反射般揚起，似乎下一秒就要落在凌瑾韻肩頭，卻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際，王蓮娟恰如其分地出現(xiàn)在門口，笑容可掬地問道：“親家，這么晚了，怎么還沒休息呢？”
唐氏連忙調(diào)整情緒，那揚起的手也軟綿綿地垂下，她試圖通過整理凌瑾韻的發(fā)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但指尖剛觸及空氣，便意識到女兒已遠在安全距離之外，只能尷尬地捋了捋自己的發(fā)梢，“這就去睡，這就去。”
應(yīng)付完王蓮娟，唐氏投給凌瑾韻一個飽含歉意與安慰的眼神，“韻兒，你能理解爹娘的難處最好不過。娘先去休息了，你也早點睡，明兒娘倆再好好談?wù)??！?p> 言罷，唐氏匆匆轉(zhuǎn)身，消失在雜物間的門后。
王蓮娟輕步來到凌瑾韻身旁，溫暖的手輕輕握住她的手，目光柔和而關(guān)切，“韻兒，你娘沒給你添麻煩吧？”
凌瑾韻乖巧地搖了搖頭，回以一個溫婉的笑容，“沒有，娘?！?p> 王蓮娟點了點頭，語重心長地囑咐道：“如果他們欺負你，一定要告訴娘，你現(xiàn)在是我們老秦家的人，不必懼怕他們。”
“嗯，娘，我明白?！绷梃嵵刂氐攸c了點頭，反過來緊握住王蓮娟的手，眼里滿是堅定，“娘，您先睡吧，我會照秦好自己的?！?p> 目送凌瑾韻輕輕掩上門，王蓮娟這才放心回到自己的房間，夜色中留下一室的溫馨與安心。
次日清晨，當(dāng)?shù)谝豢|陽光還未完全驅(qū)散夜的涼意，凌永元一家，在一陣濃郁得幾乎能實質(zhì)化的香氣中緩緩睜開眼，迎來了新的一天。
凌瑾韻緩緩睜開眼簾，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
四位婦人，正從那充滿煙火氣息的廚房里，腳步輕快卻有序地往寬敞的堂屋搬運著豐盛的早餐。
陽光穿透紙窗，灑在她們忙碌的身影上，映出一片溫馨和諧。
那一簸箕的包子尤為引人注目，雖然外皮因混合了金黃的玉米面而不純白，卻因此顯得更加誘人。
包子皮表面泛著健康的光澤。
一股濃郁而不膩的香氣彌漫開來，瞬間喚醒了沉睡中的每一個味蕾。
凌瑾韻昨日特意帶回家的胭脂鵝脯，那紅艷如霞的表皮下藏著細嫩多汁的肉質(zhì)；荔茸香酥鴨，外皮酥脆內(nèi)里滑嫩，每一口都是享受；還有那令人難以忘懷的冰糖肘子，肉質(zhì)軟爛至極，甜中帶咸，回味無窮。
遺憾的是，昨晚在品嘗了葉氏精心準備的點心之后，江銘贈送的這幾道大菜未能即時享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