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殿下饒了臣婦吧
沈銀翎睜開鳳眼。
她眼尾緋紅如花瓣,眼瞳霧濛濛的,看起來十分凄楚可憐。
“說話?!?p> 陸映的語氣躁戾了幾分。
沈銀翎帶著哭腔,委屈地啞聲控訴:“殿下欺負人?!?p> “孤哪里欺負人了?”
沈銀翎只是哭:“殿下饒了臣婦吧。”
她避而不答的態(tài)度,令陸映周身的戾氣越發(fā)濃厚,哪還有初見時那副清冷端持的模樣。
他沉著臉:“孤在問你話。你和高征到哪一步了?!”
“臣婦沒有……”沈銀翎梨花帶雨渾身顫抖,“臣婦不敢……”
陸映垂眸看她。
妖精似的女人,頭一回在他身下哭成這副樣子,儼然是真的怕了他。
他這才緩和了態(tài)度:“沒有最好?!?p> 就在沈銀翎松口氣的功夫,他突然摁住她嫩生生的脊背。
烏篷船再次劇烈搖晃起來,比之前都要猛烈,像是狂風(fēng)驟雨到了高潮。
直到一刻鐘后,船只才停在了蓮葉深處。
水面漣漪圈圈擴散。
船艙里,沈銀翎蜷縮在褥子角落輕輕喘息,臉頰緋紅如洇濕的石榴花瓣,眼神渙散朦朧。
陸映坐在船頭。
他仍是衣冠齊整端方清冷的君子模樣,一眼望去猶如皎皎云間月。
他冷冷清清地問:“知道錯了嗎?”
沈銀翎聲音沙?。骸俺紜D知錯了?!?p> “錯哪兒了?”
“殿下肯垂憐臣婦,是臣婦的福氣。臣婦不該對您心存怨恨,更不該提出和您一刀兩斷的話。但凡您有所需求,臣婦都該及時趕去沈園?!?p> 女人小意溫柔。
陸映臉上不辨喜怒:“過來?!?p> 他捏住她的下巴,將蓮花簪在她的鬢角。
沈銀翎順勢伏進他的懷里,眼尾仍帶淚痕:“可是殿下,臣婦好害怕?!?p> 陸映把玩她的青絲:“天底下,還有你沈銀翎怕的人?”
沈銀翎故作委屈惶恐:“臣婦害怕妹妹。若是她知道了臣婦與您之間的這些事,她一定會殺了臣婦的?!?p> 陸映很清楚,沈銀翎根本不怕沈云兮。
否則,又怎么會故意在他臉頰上留下吻痕,又怎么會故意在佛殿里給沈云兮留下金釵。
她這是在撒嬌呢。
“殿下,”沈銀翎含嬌帶嗔,“從今往后,臣婦定當安分守己,再不敢肖想殿下,更不敢妄圖得到不屬于自己的東西。只盼著殿下能念在臣婦懂事聽話的份上,別讓妹妹傷害臣妾……”
她難得伏低做小。
今天又實在乖順。
哪怕明知她是在演戲爭寵,陸映也仍舊心軟了兩分。
沈銀翎是他的女人。
就算沈銀翎不說,他也不可能放任她一直待在高家。
將來有合適的機會,他是要把她接到宮里的。
他放緩了態(tài)度:“倒也不是不可以肖想。”
“真的嗎?”沈銀翎的鳳眼瞬間亮了起來,像是得逞的小狐貍。
她伏在他懷里,仰起頭親了親他的下巴,“陸映哥哥,你真好?!?p> 親完,她忽然懊惱地嬌滴滴說道:“瞧我,又喊您陸映哥哥了。我如今身份不同,怎么配像從前那樣直呼您的名諱?陸映哥哥這樣親昵的稱呼,大約只有貴為太子妃的妹妹才配叫吧。殿下放心,臣婦自知身份卑微,再也不敢和妹妹爭了?!?p> 她睫羽低垂,一副自責(zé)歉疚的模樣。
淚珠兒欲落不落,十分我見猶憐。
陸映冷眼以對:“沈云兮雖然蠢笨了些,卻是孤明媒正娶的正室,你說這些話,莫非是想得寸進尺?沈銀翎,你明明知道孤最重視規(guī)矩,僭越攀比之事,孤不希望再有下一次?!?p> 陰沉沉的天空劃過閃電。
初夏雷聲轟鳴,湖面驟然起了風(fēng)。
沈銀翎低著頭:“殿下說的是?!?p> 垂下的長睫,覆蓋住了眼瞳深處的算計和惡意。
她故意晾了陸映兩個月。
她今日,原是來收網(wǎng)的。
可她高估了自己在陸映心里的位置。
也低估了沈云兮在東宮的地位。
至少在此時此刻,太子陸映并不能成為供她驅(qū)使的一條狗。
是她失算了。
沈銀翎想起了從前的一些事。
當年她還是國公府千金的時候,京城里的王孫公子都很喜歡她,唯獨與她定有婚約的陸映除外。
他總是冷冷清清矜貴自持,對她以禮相待,卻又生不出更多的熱絡(luò)情緒。
直到現(xiàn)在,她仍然無法看透這個男人。
每當她以為他被自己掌控的時候,現(xiàn)實就會狠狠給她一巴掌。
陸映,陸映……
“殿下!”
遠處突然隱隱傳來呼喊聲。
陸映和沈銀翎尋聲望去,一艘畫舫正朝這邊駛來。
沈云兮、陸芊芊等人站在船舷邊,身邊簇擁著無數(shù)公子小姐,找到這艘掩映在蓮葉里的烏篷船不過是時間問題。
沈銀翎識趣道:“我去船艙躲著?!?p> 陸映按住她:“沒用?!?p> 按照沈云兮那種多疑的性格,她一定會仔細搜查烏篷船船艙。
沈銀翎不解:“那怎么辦?”
陸映掀開烏篷船船頭的木板,木板底下是一方極狹小的空間,只堪堪容得下一個人。
他吩咐道:“進去?!?p> 沈銀翎咬了咬唇瓣,不大情愿:“殿下……”
陸映面如寒山。
她只得不情不愿躲了進去,被陸映從外面鎖上了一把銅鎖。
她被迫藏在這里,只能透過木板縫隙看見外面的一點點天光。
她聽見沈云兮焦急的聲音由遠而近:“殿下,您怎么一個人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