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玻璃窗后的怪物》
要不是梁教授的電話,戈馥都忘了校慶這回事。
“你會來的吧?”梁教授熱情道:“我很多同事都想要見見你,院長也想就你的就職問題和你商談一番?!?p> “還有你那幅《奔赴》,一定會讓很多人迷上的,你不想親眼看看那個場景嗎?”他誘惑道。
“我當然想?!备牮ヌ拐\道:“您放心,我會準時到的?!?p> 就像上輩子辦畫展,她總是喜歡裝成游客,靜靜觀看他們被自己的畫作吸引、震撼。
作為畫家的成就感,便是來源于此。
也是巧了,才接了這個電話沒多久,國際青年繪畫大賽的獎杯和獲獎證書寄到了。
“還有拍賣《藍堡》的錢?!弊T喜一臉得意道:“你們猜猜看《藍堡》拍出了多高的價?”
尤娘猜測:“五十五萬美金有的吧?”
“六十萬?”莊靚靚更大膽一些。
“六十五萬!”譚喜公布答案,一臉激動道:“今年國內(nèi)的青年畫家評比,肯定有我們郡主一個名額。甚至是國際青年畫家,也會有我們郡主的一席之地?!?p> 她嘆了口氣道:“就是可惜郡主不愿意親自參加頒獎,要不然肯定能賺一波流量?,F(xiàn)在可不比以前,任何行業(yè)都需要運營,可不興默默無聞那一套了。”
作為戈馥的作品經(jīng)紀人,譚喜時常會扼腕自家郡主不愿意露臉。
天知道就郡主那張臉,要是愿意露面的話,能賺多少關(guān)注。哪怕不露面,愿意曝光真名也行啊,但偏偏郡主的作品署名一直都是英文名。
“Cassiel這個名字,在國際畫壇上已經(jīng)不是無名之輩了?!弊T喜笑吟吟道:“前段時間我還接到好幾個知名收藏家的電話,想要提前預(yù)定郡主您的畫作?!?p> “不過……”尤蓉開口道:“《奔赴》的署名也是Cassiel,郡主您要是去美院執(zhí)教的話,真實身份很快就會曝光的吧?”
雖然是特聘教授,但偶爾還是要上幾節(jié)課的。到時候,以當代大學(xué)生的好奇心,不出一個月,Cassiel的真實身份就會在網(wǎng)上曝光了。
“曝光就曝光吧?!备牮ヒ荒槻辉谝獾馈?p> 自打知道蕭緣這個皇帝的真實權(quán)柄之后,她行事越來越?jīng)]有束縛了。
她可從沒有打算藏著掩著一輩子。
她一個畫家,還能真的不好名?
因為有事做,戈馥一下子從之前沉浸式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中出來了。當然,她依舊在創(chuàng)作中,只是不像之前那樣廢寢忘食了。
但陸曜卻是已經(jīng)習(xí)慣了每天來畫室看一看。
而戈馥也好,尤娘她們也好,似乎也默認了他可以自由出入畫室。
“你這幅畫叫什么名字?”看著已經(jīng)完成得七七八八的作品,陸曜開口問道。
他并不是一個有藝術(shù)細胞的人,當年在軍校,因為政策緣故,校內(nèi)開辦了一些藝術(shù)類課程,旨在陶冶一下學(xué)員的情操。然后,他一門門課程試過來,全軍覆沒。
也是因此,他前面三年年年拿全優(yōu)成績,獎學(xué)金手到擒來,到了大四那年卻是陰溝里翻船,被教務(wù)處為難得差點拿不到畢業(yè)證書。
——要不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藝術(shù)天賦差成這樣,他差點以為當年那政策是針對他發(fā)布的。
往常他看那些名畫不會覺得比小孩的涂鴉畫強多少,甚至在他看來有些名畫離譜得還不如小孩的涂鴉。尤其是那些抽象派畫作,簡直辣人眼睛。
然而眼前這幅畫……顯然這也是一幅抽象派作品。
但是,他看著它一點一點完成,竟是真的借著它窺伺到了畫家想要表達的東西。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嚴格來說,這其實是一幅野獸派作品。
“《玻璃窗后的怪物》?!备牮セ卮鸬馈?p> 這個名字……
“好直白。”陸曜有些驚訝。
戈馥瞥了他一眼,“畫作和文學(xué)作品不一樣,很多名畫的作品名字都很直白的。作品想要表達的東西不是由名字闡述的,而是由觀賞者用眼睛去看的。”
《玻璃窗后的怪物》這幅作品的情感表達非常濃烈,但也很矛盾。
陽光映射下的玻璃窗晶瑩剔透,干凈而溫暖,但正因為此,才映襯得后面的怪物越發(fā)可怖,令人作嘔。
戈馥已經(jīng)很久沒有畫這般直白的作品了。
她仿佛回到了孩童時期,喜怒哀樂都不加掩飾,作品的表達也不加修飾,那般直接狂放?;蛟S正因為此,細細品味的話,似乎能從這幅畫中體會到一種天然的童真。
就仿佛……正觀看著玻璃窗后的那只怪物的是一個孩子。
整幅畫作都顯現(xiàn)出了一種蒙太奇手法的怪誕。
“或者……”戈馥摸了摸下巴,開玩笑道:“這幅畫的名字也可以叫《云雨辰》?”
什么?
陸曜愣住。
戈馥好笑道:“沒看出來嗎?我畫的是他的畫像啊?!?p> 陸曜:“……”給一個弓雖女干犯畫畫像,真搞不懂你們這些藝術(shù)家的腦回路。
雖說這畫像完全是諷刺人的,但……
他輕咳一聲,其實自己并不喜歡別人給自己畫像。
“能問一下,為什么要加這個玻璃窗嗎?”陸曜好奇道。
他隱隱能看出,在這幅畫作中,這玻璃窗是代表美好的存在。
他問得小心翼翼。
難不成……戈馥對那個云雨辰……
戈馥卻是嗤笑道:“因為他總是喜歡將自己的行為歸為他愛我啊?!?p> 陸曜沒想到居然是這樣。
他對此卻并不多驚訝,畢竟……這樣的人,他也沒少遇到。
倒是戈馥……她遠比他以為的要堅強。
他此刻明白過來了,之前戈馥那種沉浸式的創(chuàng)作狀態(tài),恐怕不僅僅是源于對作畫的熱愛,還是在對情緒進行排解。
沒看她現(xiàn)在跟個沒事人一樣了嗎?
戈馥確實從之前那種暴風(fēng)雨一樣的狀態(tài)中抽離了,證據(jù)就是她叫來姚娘,詢問了警局對云雨辰的處置。
“這是刑事案件,哪怕是未遂也要開庭的。”姚娘道:“而且您是皇籍,他對您做出這種事情,受到的法律懲罰會是正常的三倍?!?p> “郡主您不用擔心,我一定會讓她罰當其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