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一樣的謝璋
謝璋的心情很糟糕,比不見星月的夜空更加昏暗。
蘇沅出現(xiàn)在宴會上時,那些人的眼珠子恨不得盯在蘇沅的身上。
然而更令謝璋氣憤的是——那些人對蘇沅的輕視,在知道蘇沅的身份后,用越發(fā)露骨的眼神打量蘇沅。
謝璋知道他們齷齪下流的心思,就像他上輩子見到的那些人一樣。
江寧府是國都所在,不乏有仗著長輩寵愛肆意妄為、欺凌弱小、無視王法的紈绔子弟。
他們會戲弄初來江寧府的小官之女,甚至做得更過分,因為他們知道不會有人因此找他們的麻煩。
謝璋想起上輩子的那群混賬東西,更氣了,他不敢想象蘇沅之前過得有多艱難!
氣得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謝璋心中急劇攀升的怒氣一滯,下意識將劃破的手藏在身后,抬眼偷瞄蘇沅那邊,確定蘇沅沒發(fā)現(xiàn),悄悄松了一口氣。
等蘇沅身邊沒人了,謝璋想跟過去,卻又顧慮蘇沅之前的警告,要求他在人前和蘇沅保持距離,絕不能表露出一點兩人相熟的跡象。
而等到謝璋看到蘇沅給自己比的手勢,示意他一炷香后去找她。
他難掩激動,對著身邊人露出自己受傷的手,推脫要去治療離開了人群。
他三言兩語打發(fā)走帶路的仆人,沿著蘇沅給他留的記號向前走去,心里轉(zhuǎn)了幾個來回,還沒想好要怎么裝可憐。
既讓蘇沅知曉自己對她的擔(dān)心,又讓蘇沅不會因為他的受傷生氣,進而不允許他以后陪蘇沅參加這種宴會。
要是表現(xiàn)得可憐說不定蘇沅還會心疼他,舍不得對他說一句重話呢。
謝璋還沒想好措辭,就注意到了前面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起初沒在意,可是——這人怎么和他去的方向一致?
謝璋危險地瞇起眼,悄悄跟上這人,發(fā)現(xiàn)這人竟然進了自己要去的目的地——蘇沅所在的地方。
趙富春剛進別墅,還沒找到樓梯所在,后背突然受到重擊,他一個踉蹌,身子向前傾倒,卻又被一股巨力拽回,還沒搞清楚狀況,整個人就被按倒在地。
他的腦袋被死死按在地上,努力睜開眼卻也只能看到地板上的紋路。
“說,你來這里是做什么?”
“踏馬的,趕緊放開老子,你知道老子是誰嗎……啊——疼、疼……”
謝璋踩著趙富春的腿,稍一用力,趙富春恍惚聽見了自己骨頭碎裂聲。
“誤會了,你真的誤會了,我是蘇家請來的客人。來這里是她喊我來的,不信你去問問她……唔——”
謝璋半垂著眸,弄明白了趙富春的來意后,手稍一用力,折斷了趙富春的左臂。
趙富春疼得冷汗涔涔,卻因為姿勢的緣故,發(fā)不出太大的聲音。
他只覺得今日處處不順,倒了大霉,心內(nèi)暗自發(fā)狠,之后一定要讓這個人付出代價。
還有蘇沅!
那個賤人是故意引自己來這邊的!!
謝璋的眸中一片冰冷,像是雪原上恒古不化的冰川,他看趙富春像是在看一灘死物。
他卸掉了趙富春的下巴,沿著他的肩膀一寸寸向下,筋骨錯位聲不絕……
隨著時間的推移,趙富春已經(jīng)沒了一開始的鎮(zhèn)定和活力,他支吾著、掙扎著想說什么,眼中滿是求饒,恨不得當(dāng)場給謝璋磕兩個。
他徹底體會到了以前在他手下、對著他求饒的那些女人的想法。
謝璋耳朵動了動,聽到樓上傳來了開門聲,伸出的手一頓,連忙拉著趙富春躲到角落。
蘇沅站在樓梯邊向下張望,“奇怪了,怎么還沒有來???”
謝璋躲在角落里聽到樓上的關(guān)門聲,又等了一會,確定蘇沅沒有聽到樓下的動靜,這才放下了心。
剛才沖動了,險些忘記沅沅就在樓上。
不是以前了,沅沅還活著。
他垂在身側(cè)的手在輕微顫抖,那是他在強行克制著自己的殺意,又或者說是……瘋意。
“你可真是幸運啊?!?p> 如果是上輩子,沒有沅沅在的那個世界,他不可能這么快清醒過來的。
可是——趙富春對沅沅心懷不軌!
謝璋記得那些人中趙富春看沅沅的目光最為露骨,他本想之后再一一解決,沒想到有人這么著急去鬼門關(guān)。
趙富春不斷眨著眼,眼珠子拼了命地向下動,不斷求著謝璋讓他說些什么。
可惜謝璋已經(jīng)不想聽了。
同樣的錯誤,他絕不會犯第二次。
如果當(dāng)年他能提前知曉太子的心思,提前殺了太子,就不會和沅沅陰陽兩隔了。
謝璋的眼前一片血色,血色中有一座孤墳,墳前墓碑上刻著什么?
謝璋想往前走,離得近些看看那究竟寫著什么,巨大的慌張向他涌來。
他猛地搖頭,竭力驅(qū)除眼前的血色,控制住自己向前探究的欲望。
“沅沅在等我,沒錯,對——沅沅在等我——”
謝璋喃喃自語,好一會眼前的血色才逐漸消退。
他整個人顯得恍惚,神志不清,看著面前的趙富春好一會才想起這是誰,他又在哪里。
對了,沅沅,沅沅在等我。
他抬腿要向樓上走去,走了兩步,又想起還沒處理趙富春。
趙富春看到謝璋神經(jīng)質(zhì)地向他走來時,嘴唇哆嗦著,眼睛中滿是恐懼和不安,呼吸急促。
“你看到我了?。俊?p> 不能讓他說出去,不能讓沅沅知道,否則她會害怕的。
謝璋拽出了趙富春的舌頭,又重擊他的雙眼,而趙富春的十指早已軟趴趴成了一團爛泥。
他確定沒問題了,才打昏趙富春,像提雞仔般提起了他,環(huán)視一圈后,將趙富春塞進了樓梯旁邊的花瓶中。
*
謝璋腳步虛浮,像是夢游般一步步邁上樓梯,他臉上的表情是一片空白,不似人類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神情。
可是隨著他一步步地向上,他慢慢地變回,又或者說是偽裝回了原來的模樣,一個人,一個正常的人,一個害怕蘇沅生氣的人。
蘇沅聽到三短四長的敲門聲,知曉外面是謝璋,絲毫不設(shè)防備地開了門。
落在謝璋眼里,這就是她太不注重自己的安危了,假如別人也這么敲門呢?
這個想法在他腦中轉(zhuǎn)了一圈,最后被堵在了牙關(guān)后,沒有吐露出來。
這和沅沅有什么關(guān)系呢?
別人覬覦沅沅,他該做的應(yīng)該是幫沅沅掃清障礙,而不是限制沅沅,沅沅就該隨心所欲!
“怎么現(xiàn)在才來???”蘇沅自己都沒發(fā)現(xiàn)她的聲音中帶了嬌意。
“路上遇到了點麻煩……”
謝璋走進房間,一抬眼就看見了門邊的花瓶,和樓下的花瓶樣式、質(zhì)地相同。
他自然而然轉(zhuǎn)了口,“我來的時候,看到樓下有一個和這個差不多的花瓶?!?p> 蘇沅關(guān)上了門,“哦,它就是我從這層樓的樓梯口搬的?!?p> 結(jié)實耐用,殺人越貨必備,值得擁有。
“你來時有遇到什么麻煩嗎,譬如看到一個縱欲過度的人?”
蘇沅盯著謝璋袖子上的血跡問道,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是有一個,和他起了一點沖突,不過已經(jīng)解決了?!?p> “用拳頭解決的?人在哪里?”
手心中都帶著別人的血跡啊。
蘇沅心內(nèi)感慨著,抓著謝璋的手帶他進入了衛(wèi)生間,打開水龍頭為他仔細清理。
謝璋猶豫了下,不想騙蘇沅,“在花瓶里,樓梯口旁邊的花瓶里?!?p> “哦,我們想到一塊去了啊?!?p> 蘇沅唇角的笑意還沒揚起,就落了下來。
原來不是別人的血,是謝璋的血啊。
謝璋的手指收縮,想攥緊手遮掩住手心的玻璃渣。
“謝、璋!”
蘇沅一字一頓,拽著謝璋的手腕猛地用力。
謝璋委屈道:“沅沅,疼,我好疼?!?p> 蘇沅板著臉,以為她還是那個被謝璋兩句委屈就哄得暈頭撞向的人嘛!
她是!
握著謝璋手腕的手卸了力。
在謝璋湊上前,縮著身子下巴抵在她的肩膀或真或假抱怨時,蘇沅的臉終究沒板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