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疑點重重
席鈞被陳麗華和方剛一左一右架起來,沒幾步回到家里,人被小心放在客廳中央的地毯上,軟得像一灘爛泥。
陳麗華去找干凈的毛巾,方剛上樓拿干凈的衣服,留下方奕斐和席鈞獨處,仿佛又回到了那個下雨的午后。
站在過道里,方奕斐盯著眼前人不動,思考現(xiàn)在讓他蘇醒過來為兩人關(guān)系正名的幾率有多大。
“還傻站著干什么?救人啊!”陳麗華看著她毫無動作氣不打一處來。
陳麗華覺得自家女兒有時候真的有點傻乎乎的,不論面前躺著的是誰,先救下來良心才過得去??!
冰涼的指尖輕輕跳動,喉間發(fā)出微弱的呻吟,像是靈魂在掙扎著求救。
方奕斐指著席鈞,眼里滿是不可思議:“他醒過來了!”
席鈞睜開眼睛,黑色的眼珠上籠罩一層霧氣,微微轉(zhuǎn)動后,在看到方奕斐的瞬間清晰消散。
你丫是洲際導(dǎo)彈么?怎么每次都能精準鎖定我的位置?方奕斐下意識后退一步。
“你醒了?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嗎?”陳麗華柔聲詢問席鈞,轉(zhuǎn)頭把毛巾丟在方奕斐身上,很有氣勢地指使,“趕緊給他擦擦臉?!?p> “我不……”
“嗯?”
迫于母親大人的威壓,方奕斐不情不愿地開始給地上的人擦水,動作之粗魯,態(tài)度之敷衍,再次惹怒了陳麗華同志。
“我數(shù)到3,2!1!”陳麗華祭出殺招。
家長的倒計時加上陡然上揚的語調(diào),絕對是制服華國小孩無人可比的終極大招。
方奕斐皮緊了緊,手上動作利索輕柔許多。
“媽……我沒事。”席鈞氣若游絲,“我自己來,別累著斐斐。”
方奕斐心想你現(xiàn)在當好人是嫌我死得不夠快嗎?
在方奕斐甩手不干之前,方剛拿著一套嶄新的純棉法蘭絨格子睡衣下來,放在茶幾邊上,關(guān)切問:“小席,需要叫救護車嗎?我看你傷得挺重的,咱們早治療早康復(fù)啊?!?p> 席鈞小幅度搖頭:“不用,都是皮外傷,看著嚇唬人,休息一會就好,沒事的。”
陳麗華擔憂道:“咱們還是叫個救護車吧,人家不都說內(nèi)傷一時半會看不出來嗎?”
“不用,”席鈞頓了一下,“這個地區(qū)救護車暫時來不了,路口那邊因為道路結(jié)冰發(fā)生連環(huán)車禍,附近的醫(yī)療資源怕是不夠用的?!?p> 見二老還是擔心的樣子,席鈞說:“等會讓斐斐打電話給我的私人醫(yī)生就好?!?p> 突然被點名的方奕斐鵪鶉一樣愣在原地,皺著一邊眉毛看著面前幾個人。
“聽見了嗎?趕緊帶小席回房間去打電話。”陳麗華轉(zhuǎn)身走進廚房,順手系上圍裙。
“對了,記得給他換衣服。”方剛見席鈞還能說話,臉色逐漸恢復(fù),也甩手了。
“我?。俊狈睫褥骋苫蟮赜檬持钢钢约?。
“不是你還能有誰?家里有電梯,費不了你什么勁!”陳麗華不容拒絕的聲音傳過來,“你總不能讓我看女婿的裸體吧?”
好家伙!別說得這么直接啊!
方奕斐臉瞬間紅到脖子以下,整個人呈現(xiàn)一種尷尬的紅溫狀態(tài)。
方剛幫忙扶起席鈞,把兩人塞進電梯間后,笑瞇瞇地關(guān)閉了電梯門。
小兩口鬧別扭就該多些獨處的機會,離婚怎么了?這不是還能再婚么?方剛想。
父母的視線被隔絕,方奕斐利索地把席鈞推到墻上,冷淡道:“別裝了啊,這里沒人?!?p> 席鈞被推得踉蹌,仿佛真虛弱站不穩(wěn),嚇得方奕斐伸出兩只手在他腰間擋了一下。
“嘶——”席鈞撐著墻站穩(wěn),倒吸一口氣,聽起來很痛。
“你……真受傷了?。俊狈睫褥秤樣樖栈厥?,臉上帶了點歉疚。
也怪不得她,這人三番兩次使用苦肉計,誰知道是真是假?
但剛才那一推確實是她的問題。帶著歉意,她走過去拉起他的胳膊架到自己的脖子上,男人順勢貼上來,恰到好處地沒有壓到她。
方奕斐警告道:“告訴你啊,你既然醒過來了,那么等會你自己搞定,我可不碰你?!?p> 席鈞當然沒有受傷,那可是他用拳頭一下一下斷房梁,趁著屋頂差不多塌下來找了個縫隙鉆進去等待救援。
但他還是裝作很虛弱的樣子,微微笑了一下:“好……好的,我知道了?!?p> 說著還咳嗽兩聲,仿佛真的被重物砸中五臟六腑。
他又不是演員,方奕斐立馬看穿他略顯浮夸的演技。她相不相信無所謂,只要父母相信,那她就算是化身咆哮帝也不能趕走對方。
拿他沒辦法,自己孤立無援,真跟三個人硬剛吃虧的只有自己。不能強攻只能智取。方奕斐繞著彎套對方的話:“你為什么會在我隔壁?而且你怎么想起這大雨的天氣去爬屋頂?”
“屋頂漏水,我去修,沒注意踩空掉下來?!毕x委屈地看著她,“我想離你近一點。”
呃……過于直白了兄弟。方奕斐被直球打得無語凝噎,隨手將毛巾塞進他的手里,自己退出去:“趕緊把衣服換掉?!?p> 方奕斐真要被他搞瘋了。
當初自己做了那么多努力都沒能讓他分過來多一絲喜愛,現(xiàn)在好不容易有底氣斷舍離,他又像不能消散的陰魂,時不時在她面前刷存在感。
“耍我就那么好玩嗎?”方奕斐握著門把手喃喃自語,“少了一個舔狗渾身難受嗎?在這個節(jié)骨眼想著挽回我總感覺不對味呢?”
她方奕斐也不是什么大家閨秀,對自己平凡的人生定位相當清晰——丟在人堆絕對找不到的普通人類。
所以是什么讓一個閃閃發(fā)光的霸道總裁三番五次纏著自己呢?錢嗎?誰能比他有錢?色嗎?
方奕斐看著自己的平板身材默了。
那到底是什么呢?
一個念頭飛速閃過,她想起當初系統(tǒng)的提示,想起電梯里他言之鑿鑿的末日提醒……
好像有幾條她看不見的線在空中交匯,糾結(jié)纏繞之后生出一個清晰明朗的箭頭。
他難道是沖著自己的能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