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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名姓的她

第十六章 母親

不知名姓的她 慕順 3073 2024-04-04 15:01:12

  等秀禾走后,祁嬤嬤邊收拾著屋子,邊指責(zé)起她的不是,“這秀禾是王后身邊之人,一看就是個精明人,說話做事定然滴水不漏,你初來乍到,小心禍從口出,更不該隨便送人東西,落人口實?!?p>  “祁嬤嬤,你不覺得她的言談舉止,和你還有點像嘛?”

  她大咧咧地往凳子上一坐,翹著腿,揶揄。祁嬤嬤沒好氣地白了她一眼,“你是變著法地在諷刺我呢?起來。凳子還沒擦?!?p>  她是不嫌棄這點灰塵的,就算再臟一點,只要能有瓦片遮雨,有張床可以睡覺,她已經(jīng)滿足了。不過祁嬤嬤是個很有潔癖的人,非要把屋子灑掃地一塵不染才罷休,結(jié)果就是把自己和一眾人等累得個半死。

  照規(guī)矩除了祁嬤嬤外,隨祁嬤嬤而來的仆人都必須回到程國去,以防混入細作,她好說歹說才將沐舒寧留在了身邊。

  沐舒寧的心里一下子變得五味雜陳,因為這就意味著若是有朝一日公主身份被拆穿了,她也得跟著遭殃。不過她也兩頭掂量過了,就算回去,沒了程璟玥這座靠山,恐怕自己依舊難逃淪為太子身邊一個隨他享樂的賤婢。

  宮里只給她們撥來了三名宮人,一個叫霜降,雖施了脂粉,臉還是顯得有些寡淡,眉毛卻很細很黑;一個叫喜悅,人如其名,白白凈凈,一副鄰家女孩的模樣,說話也伶俐討喜。剩下的那個比較奇怪,名叫綺云,看上去干瘦細小如竹竿,常年沒吃飽飯的模樣,一雙眸子倒是清澈干凈,她很少說話,怯怯地縮在一旁,做事卻很賣力,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氣。

  因為是公主,不用做事,她就站在一旁看著她們忙東忙西,當(dāng)她看到綺云卷高了袖子,伏在地上奮力擦地的時候,仿佛看到了百花樓時的自己。于是她就走過去,蹲下身來,把一直藏在懷里的那一枚金幣悄悄地遞給了她,“喏,這個送你?!彼纫讶肓藢m,不如將這枚金幣送出去,收買人心。

  綺云一張小臉上帶著明顯的驚愕,捏緊了抹布地手躊躇了半天,還是不敢去接。

  她見祁嬤嬤往這邊來了,忙低聲道:“快接呀。千萬藏好了?!?p>  送掉了這枚金幣的她頓時覺得全身輕松了不少,好像幫到了過去的自己,可以少受點苦頭。這只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她知道太子一定會派人來監(jiān)視她的一舉一動,直覺告訴她三人中最有可能的,就是綺云。

  她笑著走到院子里,突想起了秀禾剛才說過的一句話,‘這里曾是太子生母的住處。’不禁胡思亂想,看起來太子生母并不受寵呀,那么他又是怎么能當(dāng)上太子的?

  將近傍晚的時候,有位太監(jiān)帶了話來,王后特在紫宸殿設(shè)宴,為程國璟玥公主接風(fēng)洗塵。

  送走了帶話太監(jiān)后,祁嬤嬤便讓沐舒寧和霜降、喜悅替她好好打扮,千萬不能讓其他妃嬪因君上的冷待而瞧不起她。她不禁感到疑惑,祁嬤嬤到底是哪一頭的?為什么這會子如此為她著想了?難道不是不得君上眷顧才正和他們的意嗎?還是說祁嬤嬤也怕死?

  霜降和喜悅為了在她面前表現(xiàn)精湛的化妝手藝,花去了不少時間。幸好紫宸殿并不遠,從外觀看比白日里拜見國君的宮殿小了許多,不過一邁入殿內(nèi),燈火通明,格外的精致迷人,處處透著皇家貴族的奢華之風(fēng)。

  她被引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定,雙手情不自禁地撫摸起周邊的一切,杯盤和碗筷居然都是金子做成的,就連桌上擺放著的花瓶也是瑪瑙玉器。她從沒想到,自己這輩子能用上金子做的碗筷。

  她一抬頭,就看到卉貴妃就坐在自己對面。還是一副老樣子,不悲不喜,不聲不響,就像是擺在那里供人欣賞的一件華貴物品。

  大抵她是很不開心吧。本來以為自己是準(zhǔn)太子妃,郎情妾意,甜如蜜糖,結(jié)果搖身一變,成了未來公公的妃子,心上人入了獄,這放在誰的身上,都難以接受啊。

  坐在這里的其他三位嬪妃,也都干坐著。王后還沒來,無人敢傳膳。

  后來坐她身旁的一位妃子終于忍不住了,開口道:“安上清,這是怎么回事?王后一向守時,怎么會遲遲不來呢?你去看看??偛荒艿÷虈餮健!?p>  她本不想說話,但對方提及了自己,她也不再坐視不理,于是客氣地答道:“不打緊的,王后娘娘可能是被什么事耽擱了?!?p>  那位妃子扭過頭來,明目張膽地直接白了她一眼,陰陽怪氣地笑道:“程國公主還真是善解人意,難怪王后要特意為你辦個接風(fēng)宴,許是怕程國公主為自己處境難過,畢竟連個位分都沒有,往后日子怎么過呢?!?p>  如此滿是嘲諷的話在她聽來,就如同一只烏鴉在耳邊亂叫,晦氣是晦氣了點,可傷不到本就一無所有的人,不過她還是要出口惡氣的,“有沒有位分,不重要。君上有那么多女人,想必在乎的,也不會是你?!?p>  “你……”那位妃子被她的話堵得一時語塞,浮上來的氣像鐵鉛般下墜,便不由分說地回懟了過去,“好,那公主便等著,這頓飯也好,還是君上也罷,等上一輩子吧……”

  話猶未了,門外已傳來了王后不悅的聲音,“珍妃,你既不愿等,那就回宮去吧?!?p>  珍妃的臉色頓時變得通紅,眼睛圓睜,但一轉(zhuǎn)向王后時,只剩下了一臉諂媚地賠笑,“王后娘娘,我是說笑的,想看看我們這位新妹妹能大度到何種地步?!?p>  她簡直要被這位珍妃的變臉絕活笑瘋了,只能拼命忍耐著笑意。

  王后倒也不再追究下去,只是冷冷地又說了一句,“珍妃,本宮若再聽到你如此放肆,絕不會輕饒?!闭溴亟恿寺暋笆恰保瑖虖埖臍庋媪ⅠR偃旗息鼓了。

  她眼眸一抬,很快發(fā)現(xiàn)了奇怪之處,王后的頭上竟戴了朵白花。那是喪事的象征。誰死了?君上?不可能。那會是誰?值得她頭戴白花。而且她穿的衣裳也是月白色的,除去了滿身的首飾和珠釵。想必這個人一定是和王后特別親密之人。

  整場晚宴在一種奇特又詭異的氣氛中結(jié)束了。

  回到靈鵲宮后,倦意襲來,她懶得再沐浴,和衣一躺下就睡著了。她朦朧中聽見祁嬤嬤抱怨著什么,還被強行拉了一把,像是要求她洗漱過后再睡。但她已經(jīng)累得不愿說話了,隨便她們怎么折騰自己的身體。

  等到第二天,果然有人來整頓庭院,她才從秀禾口中得知是王后的弟弟死了。那是姜梅生的親弟弟,同父同母所生,她自然是難過萬分。

  姜梅生特意出宮祭奠死去的弟弟,這本是人之常情,但當(dāng)她看到太子宋蘊川前來吊唁的那一刻,雙手猛地攥緊,雙眼如同一把殺人的利刃,似要在宋蘊川的身上戳出幾個洞來。

  她緩步上前,看著他上完了香、磕完了頭,才低聲道:“太子殿下,請入后堂說話?!?p>  宋蘊川微微頷首,隨她進了內(nèi)堂。

  內(nèi)堂里光線暗淡,安靜清幽,寂靜得連一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能聽到。

  宋蘊川恭敬地一揖,“母親喚我來有何事?”

  他出生后沒多久沒有了生母,后來便喚王后為‘母親’。小時候他還有幾分不情愿,長大了些通了人情世故,對這個稱謂也就覺得無所謂了。

  “你害了我兒子不夠,又要來害死我弟弟,你究竟是人還是畜生?”王后忽然惡狠狠地一把攥住他的衣領(lǐng),低聲喝問。

  “母親誤會了。我從未想過要害誰。”宋蘊川淡淡地回道,“大哥失去太子之位,囚禁獄中,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勾結(jié)外敵,蓄意篡位,謀殺父王,無論哪一項罪名,都足以讓大哥死上一回?!彼蛔忠痪涞卣f完,王后的臉上瞬間如同結(jié)了層冰,就連手指都冷地發(fā)抖。他拽回了自己的衣襟,輕輕撣了一撣,又接著往下說:“至于你那至親弟弟,還望母親去打聽打聽,歷城誰人不知他倚仗著皇親國戚的身份,到處為非作歹,強搶民女,搜刮民脂民膏,要想置他于死地之人,怕是從這兒排到城門口了。”

  說罷宋蘊川又作了一揖,保持著謙恭,柔聲道:“母親放心,兒子會盡心孝順您終老的?!?p>  “呸!”

  王后忍不住啐了他一口,譏諷地看著他,似要把他整個人都看透才罷休。說來也怪,從小他雖被過繼給了自己,可總不愿意叫自己母親,到了后來他卻一口一個叫得格外親熱,他偽裝得實在太好,騙過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其實已成為了一頭紅著眼、隨時會發(fā)瘋咬人的狼崽子,“你別以為可以永遠瞞天過海,哄騙住你父王?!?p>  宋蘊川漫不經(jīng)心地笑了笑,“真是冤枉啊,我哄騙父王什么了?母親若是有證據(jù)在手,盡管去告狀好了。”他垂下眼眸瞥了王后一眼,隨即快步走出了內(nèi)堂。

  王后怒不可遏地盯著宋蘊川的背影,恨得咬牙切齒。這般錐心滋味,她定要他也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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