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得很快,已是七月下旬,沈家馬上也要變得忙碌起來,因為要收割水稻了。
還是照樣,沈家關(guān)了食鋪,回到村里幫忙秋收。
海棠第一次意識到,自家可能要請個伙計了。羅氏月份大了,馬上要生產(chǎn),換成大伯大伯母來縣城做生意,大姐不能來拋頭露面,自己肯定要在家里守著羅氏,不然她也不會放心。
如今請個伙計不過就是一個月一兩的工錢,按食鋪的穩(wěn)定收入,一個月最起碼也能進賬五十兩銀子,這是算過的,除去成本要凈賺三十兩銀子,請一個伙計綽綽有余。
想清楚之后,海棠也不再糾結(jié),當即在飯桌上就說了自己的想法。
“祖父,咱們請個伙計吧!”海棠給祖父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行啊,咱們海棠說請就請?!鄙蚋呱降皖^扒著飯,連頭也沒抬。
“你娘月份大了,讓你娘帶幾天你大伯母,你爹跟你娘回來,再配個伙計。讓你大伯跟大伯母去,順便照顧桑榆?!?p> 海棠聽了這話,樂的一拍巴掌:“祖父,你想的真是太周到了!您簡直是我們家的定海神針呀。”
沈高山知道小孫女在拍他的馬屁,也不拆穿,反而就坡下驢傲嬌道:“那當然,也不看看你祖父是誰。”
接著沈高山又道:“桑榆,我已經(jīng)跟小理村那邊學堂辦了退學,等這幾天水稻割完,你就跟溫家行知一起去縣學念書?!?p> 小男娃安安靜靜的吃著飯,因為割水稻而曬黑的面龐黝黑黝黑的,聽到祖父說的話也沒有太大的心情起伏,只是放下碗,朝著沈高山拱手說:“多謝祖父為我操勞?!?p> “一家人說什么謝不謝的,你好生念書就是。”沈高地道。
海棠看著早熟的大哥,心里不由得感慨,十歲的年紀放在現(xiàn)代,可能還在爸媽懷里撒嬌,而桑榆,則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第二天,又是天沒亮一家人就爬起來,要趁著天剛微微亮就開始去田里割水稻,要不晌午太陽出來了受不住。
照樣是除了羅氏和海棠在家準備早飯,其余人全部下田割水稻。
由于今年雨水少,所以水田里很干,錦葵也能幫著割。
忙忙碌碌幾天過去了,自家的水稻已經(jīng)收的差不多,沈滿房夫妻兩又去給村里人還工,沈高山幾人就在家曬谷子,實在是一刻也不得閑。
海棠跟爹娘在家略歇了兩天就上了縣城,準備去招個伙計。
在家的時候海棠就央大哥寫了張告示,一來就貼在了自家食鋪門口。
可是等來等去,都沒有人上門詢問,海棠有點著急,難不成這個時候的人都不做工不成?
翌日,祖父同沈滿房,裴氏并桑榆一起來了縣城。
海棠心念一轉(zhuǎn),既然找不到伙計,可以去買個仆人呀!這年頭,人比牲口都便宜,若是簽了死契,也不怕透露的秘方。
想著想著,海棠心里一驚,自己被這個時代同化的那么快嗎?這就想到買人了。但不得不說,這是現(xiàn)在最好的辦法了。
想到此,海棠便也不再糾結(jié),把沈高山拉進了屋。
“祖父,告示貼了這么多天,也沒有伙計來上工,不若,咱們買個下人回來?!?p> 沈高山一聽海棠這話,就皺起了眉頭,“海棠,咱們就一莊稼人,買人?能行嗎?這回村里別人可怎么看咱家?”
海棠也知道,沈高山一時之間難以接受,因此也好言勸道:“祖父,我聽蘇老夫人說,一般大戶人家做生意,那里的伙計都是簽的死契的下人,這才能保證他們不把自己鋪子里的秘密說出去呀。”
其實蘇老夫人沒有說過,但這時候海棠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拿來當下?lián)跫圃僬f吧。
看沈高山的表情似乎有一絲松動,海棠乘勝追擊又說:“咱們?nèi)羰琴I來個貧苦人家的伙計,每日有熱飯熱菜吃,每月還給他發(fā)工錢,這不也是做好事嗎?況且,大伯和大伯母每日也要回宅子里住,這鋪子里也要個人守著呢?!?p> 沈高山聽了也覺有理,心里已有七八份愿意,只是還邁不出這一步。
“再說了,以后就叫他在這鋪子里上工,也不用去村里,我們不說,村里人哪里知道我們買人。祖父,你就應(yīng)了吧。”
聽了這話,沈高山徹底放下心來,張羅著去買人。
沈高山帶著海棠,還是找了朱中人,他們跟朱中人很是熟稔了,朱中人也常常過來食鋪吃飯,算是自己人,信得過。
敲開朱中人家的大門,朱中人一見是沈高山二人,心里清楚又有生意上門了,也是興高采烈的把二人迎進來。
“朱伯伯,朱伯伯好?!焙L亩Y貌的問好。
“哎,小海棠。沈老哥別來無恙啊?!敝熘腥税褍扇俗尩阶簧?。
“朱老弟,今日來還要麻煩你,我這鋪里想買個伙計,看看你這里有沒有合適的?!鄙蚋呱降?。
“老哥怎的突然要買人?不知是買死契活契的?”
“老弟有所不知,我那兒媳婦要生了,家里鋪里都有些忙不過來,所以商量著買個人,死契的。放在鋪里做工,要勤快講衛(wèi)生的,不要有那些歪心思的?!鄙蚋呱秸f出自己的要求。
“如果能認點字的話最好?!焙L娘w快的插嘴。
朱中人聽了這話,立馬把手頭的人過了一遍,心里有了成算。
“我手頭是有這么一個人,不過價格稍微貴一點,也罷,你們先見見再說?!?p> 沈高山點點頭。
于是朱中人吩咐下人去把人帶過來。
來人是個穿著一身補丁,眼神混濁的男子,看起來大概十七八歲的樣子。
朱中人又接著道:“這人名喚李槐,是從北方逃難來的,到這地界的時候,餓的跟皮包骨一樣,也是可憐?!?p> “逃難?北方糟了災(zāi)了嗎?”海棠一愣。
“沈老哥,你們還不知道吧,北方本就缺水,從春分起竟是沒下一滴雨,老百姓啊是顆粒無收,這不,只有拖兒帶女的想到咱們南方來討口飯吃?!敝熘腥诉呎f著邊嘆了口氣。
“那朝廷竟是不管嗎?”沈高山又問。
“朝廷也管,只是哪里管的過來,唉……”朱中人沒有再說,事關(guān)朝廷,沈高山也沒有再接話。
還是海棠打破了這份寧靜:“你家里還有沒有人?你都會些什么?”
只見那男子聽見海棠問他話,渾濁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過了一息才答道:“奴才家里沒人了,父母早在幾年前過身了,家里親戚欺我小,把我的好田地都霸占了去,今年又不下雨,實在是沒有收成了,我才逃難到南方來。奴才什么都會,在家里也是什么都干,小時候上了一年學,些許認得幾個字?!?p> 沈高山和海棠聽他說完,都是一喜,沈高山當即便問道:“朱老弟,這人作價幾何?”
朱中人見這事有門,咧嘴一笑說:“老哥,我也不框你,我這里一個壯漢大概要十二兩,像這種半大不小的小子一般是十兩,你們照顧了我那么多生意,又是熟識,我只收八兩。”
“成!這人我買了?”沈高山當下也不再糾結(jié),爽快的就拍板道。
沈高山掏出銀子數(shù)給朱中人,朱中人也將李槐的身契找出來給了沈高山。
于是,沈家食鋪現(xiàn)在又多了一名新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