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帝用妖界萬里江山為聘迎娶美人。
成為人人羨慕的佳話。
可那是他用不良手段騙取到的。
我的父母皆被他折磨慘死曝尸荒野。
一個月后，我成了為美人制作精美鳳冠霞帔的手藝人。
1.
奇珍異寶一箱箱地陳列在地上。
珠光寶氣照亮了天花板。
整個皇宮從宮門到大殿全部鋪上了紅毯，金色的紋絡雕梁畫棟。
「妖帝陛下對未來的妖后當真是一往情深，大婚準備得當真極盡奢華。」
「據說咱們未來的妖后是個人族，醫(yī)術高超，曾經救過陛下性命，二人共度過無數坎坷。」
「真是一段佳話啊?！?p> 宮娥們三三兩兩地聚堆議論著。
她們個個容貌清秀，打扮精致，不像宮女，倒像是哪戶貴族人家偷跑出來的小姐。
我面不改色地經過她們，穿過玉石鋪就的長廊，越過寶石點綴的珠簾，進入內殿，跪下請安。
「參加陛下，沈姑娘?！?p> 妖帝劍眉星目，身量高大，他拉著身旁的白衣美人，笑道：「這是本尊親自為你找的人，幫你設計頭面?！?p> 白衣美人巧笑嫣然：「那我可要考驗考驗她，看她的手藝能否讓我滿意?！?p> 妖帝輕笑一聲：「棠溪盡管考驗就是?！?p> 迎著白衣美人的目光，我鎮(zhèn)定自若地拿出一匹布料奉上。
「這是草民親手縫制的花紋，請沈姑娘掌眼。」
那布匹上，赫然是一幅百妖圖，針腳極其精致講究，使得百妖生動鮮活，仿佛下一刻就要從布匹上跳出來，有一種難以言說的魔力。
「若是草民的手藝能入了姑娘的眼，草民愿以此百妖圖案，為姑娘設計大婚的頭面?！?p> 白衣美人滿意極了，她嬌俏地靠在妖帝懷中，說著情話。
看著二人甜蜜的模樣，我自覺起身離開。
抓住所有的時間盡情縱樂吧，畢竟你們的時日無多了。
我低下眉，掩蓋住了眼中一閃而過的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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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我的父親是妖帝，母親是妖后，我是他們唯一的女兒，是妖界最尊貴的公主。
一次出行，我見到一只小狐妖奄奄一息躺在路邊，于是請求父尊和母后救下這只狐妖。
小狐妖醒來后，向我坦白他的身世，他的父母都棄他而去。
他走投無路只能去要飯，卻因為沖撞了貴人被人打了個半死。
母后告訴我，狐妖一族向來多情又薄情，這樣的悲劇屢見不鮮。
我心生同情，將小狐妖帶回了宮中，讓他成為我的玩伴，父尊給他賜名季觀止。
我與季觀止一同長大，一起學習，一起玩耍。
凡是我有的東西，也從來不會少了他的那一份。
那時我以為，我和他會成為最好的朋友。
日子一天天過去，在我成年那天，父尊和母后為我舉行了冊封儀式，封我為昭和公主。
寓意我將為妖界帶來永遠的和平。
在冊封大典上，父尊和母后宣布了待他們隱退之后，我就將是未來的萬妖之主，新一任妖帝。
那日過后，季觀止離開了，任我怎么找都找不見他。
一晃近百年過去了，季觀止再次出現。
父尊和母后設了酒席歡迎他的回歸，可是他卻在酒水中下了毒，母后率先身亡。
彼時我還在殿中處理公務，突然聽見外面?zhèn)鱽肀邢嘟拥穆曇簟?p> 尖叫聲，呼喊聲，兵刃刺破肉體的聲音交織成了一曲奪人性命的血腥樂章。
渾身是血的父尊突然出現，他雙目圓睜，用最后的法力將我送出了宮。
我在宮外流浪許久，才漸漸明白了一切。
季觀止在宴會上的食物當中，放入了一種從未在妖界出現過的奇毒。
與此同時他還準備了五萬精兵，只待父尊和母后毒發(fā)，士兵們便會立刻對皇宮發(fā)起進攻。
我隱姓埋名，渾渾噩噩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活了幾個月，才逐漸接受父尊和母后都已死去，妖界易主的事實。
我打起精神，開始搜集情報，籌劃我的復仇。
季觀止成為新任妖帝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宣布，他要給自己心愛的女子一場最奢華的婚禮。
我輾轉得知，那位他心愛的女子名喚沈棠溪，是一位人族。
而沈棠溪曾是一位醫(yī)者。
亦善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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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在第三次對我的設計感到不滿意之后，沈棠溪對我徹底沒了耐心。
「你的設計都是怎么回事，花了陛下那么多銀子，就只做出來這樣的效果？」
說罷，她將手中的珠釵重重地往桌上一扔，漂亮的眉眼之間全是怒氣。
室內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一時之間無人敢言。
一旁的侍女云黎連忙上前：「姑娘，不值當為了一個婢子動怒，賞她幾十大板再打發(fā)出宮就是了。」
沈棠溪瞧了我一眼，似乎是在考慮這個建議。
我聲音鎮(zhèn)靜，姿態(tài)謙卑至極：「沈姑娘，頭面與妝容，服飾本是一體，姑娘覺得不滿是因為奴婢只負責了頭面的制作，這才讓姑娘產生了割裂感?！?p> 我把頭低的更低：「若是姑娘愿意，奴婢想要斗膽嘗試負責制作姑娘的整套著裝?！?p> 「哦？」沈棠溪瞇著眼，打量我片刻：「你這婢子相貌平平，膽識倒是過人?！?p> 「罷了，就讓你試試看，若還不能讓我滿意，就拖下去斬了吧?！?p> 說這話時，她漫不經心地撫摸著自己的美甲，三言兩語之間，就定下了對我的懲罰。
侍女云黎頗有深意地看我兩眼，繼續(xù)為沈棠溪扇風。
我回到住處，申請了幾塊上好的布料，照著早就準備好的設計圖開始裁剪。
我不知道季觀止是不是真的疼寵沈棠溪，但他當真舍得為她一擲千金。
像我們這些負責婚禮事宜的人，各類資源都是應有盡有，無限供應。
不知道有多少人從中牟取了不應該的利潤。
父尊在世時，妖界繁榮和平，積累了不少財富。
但是按照季觀止這般的揮霍法，最多也就能撐個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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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我來交付服制時，季觀止正與沈棠溪在一起。
我請安過后，聽見沈棠溪笑語盈盈：「陛下，你找來的這婢子先前向我請示，要負責我整套服制的制作。」
「是嗎？」季觀止頗有興趣，「你可是來交付的？拿來本尊看看?！?p> 我端著服飾上前。
整套衣服以紅色為主基調，上面繡著金色的鳳凰，還有長長的拖尾，顯得整件服裝雍容華貴。
頭面上也全都有鳳凰元素，與服裝相得益彰。
看著驚嘆不已的季觀止與沈棠溪，我在內心冷笑。
怎會不驚艷呢？
這可是我母后曾經親手設計出的服制啊，她原本打算在我未來成婚時，親手為我做出我的婚紗。
可是它還停留在設計圖階段時，它的設計師就與世長辭了。
我低下頭：「沈姑娘，其實奴婢還有一套為陛下準備的服制設計。」
沈棠溪眼前一亮：「陛下，你的服飾也交給她做吧，這樣才能與我更配?！?p> 季觀止寵溺地笑：「你原先不是更喜歡另一個裁縫的設計，怎生變得這樣快？」
沈棠溪拽著他的手，撒嬌道：「人家現在更喜歡這一件嘛?！?p> 「好了好了?！辜居^止捏了捏她的臉頰，「本尊這就將原先的裁縫打發(fā)走?！?p> 「以后，就由你負責本尊與棠溪大婚時的服制。」
我恭敬稱是。
沈棠溪對我的手藝十分滿意，于是常常叫我到她的寢宮，讓我為她制作許多小首飾。
然后再戴著這些首飾去給季觀止看。
漸漸地，沈棠溪對我有了一定的信任，她甚至推翻了先前所有的準備，將大婚時的場地與布景事宜都交給了我。
這日，我故意在她面前面露愁意。
沈棠溪嫌棄地瞥了我一眼：「一直愁眉苦臉作甚，真是毀我的好心情。」
侍女云黎也朝我翻了一個白眼。
「沈姑娘，奴婢如今有一個絕妙的想法，只是實施起來有些困難。」
「呵?！股蛱南甙恋負P起了下巴，「你知道你在負責的是誰的婚禮嗎？是妖帝和妖后！不要小家子氣，你說說到底哪里困難?！?p> 我連忙頷首：「奴婢想要將陛下的服飾設計成以龍元素為主題，與姑娘的服制相得益彰。」
「與此同時，再讓九十九名女子身穿青鸞與蛟龍交纏的服裝，跟隨在陛下與沈姑娘身后，一步步直達最終禮成的天壇，這樣寓意萬妖共尊，龍鳳呈祥?！?p> 沈棠溪想了想那畫面，滿意極了。
「你這點子確實絕妙，哪里實施起來困難？」
我猶豫片刻：「那九十九名女子所穿的衣服，制作起來只比陛下和姑娘的服飾簡單一點點，奴婢愚鈍，不能在大婚前裁制出這么多件成衣。」
沈棠溪嗤笑一聲：「瞧你，果真是眼界窄，不過是多找?guī)讉€裁縫就能解決的問題，何必愁眉苦臉。」
不一會兒，季觀止來了。
沈棠溪向他告知了一切，季觀止微微皺眉：「棠溪，宮中水平高的裁縫只有幾個，怕是很難在大婚前做出九十九件成衣出來。」
沈棠溪故作生氣：「我才不管呢，我一輩子只大婚這一次，你難道連這點要求都不能滿足我嗎？」
季觀止聞言，心軟了，連忙把她抱進懷里，語氣輕柔地哄道：「好了好了，別生氣，本尊一定想辦法?！?p> 沈棠溪依舊扭著頭，不理他：「你都說了宮中裁縫不夠，還能有什么辦法？」
季觀止揉了揉眉心：「宮中沒有，民間總是有的。本尊開出高價，聘請他們進宮就是了?！?p> 「若是依舊不夠呢？」
季觀止無奈地笑了笑：「若是依舊不夠，我就親自動手，學習制衣，一定給你一個完美的大婚，可好？」
沈棠溪這才眉開眼笑。
5.
民間的裁縫大師確實不少，但大多數都早已不缺錢財，不愿為了一些銀錢舟車勞頓進宮看人眼色。
于是季觀止只得把價格開得一高再高，才招到了足夠的裁縫。
再加上突然多了九十九件成衣要制作，布匹都要用上好的，本就如同流水般的花銷更是如同泄洪一般。
我路過內務庫時，不止一次聽到有人憂心府庫中銀錢堅持不了太久。
我偶然聽到沈棠溪詢問季觀止銀錢花銷的問題。
季觀止笑了笑：「不必擔心，如今耗費的都是前任妖帝留下來的財富，這些財富只要能撐到大婚結束即可?！?p> 沈棠溪問道：「那大婚之后呢，那豈不是就沒錢了？你可是說過會一直把全世界的好東西都給我的。」
季觀止捏了捏她的臉。
「本尊怎么會委屈了你，等大婚之后，本尊就專心治理妖界，屆時，府庫自然會充裕起來?！?p> 我聽著這對話，默默在內心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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