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妙酒氣上涌,當即起身怒氣沖沖的往旁邊走去,想要跟蕭炎對峙。
李楚楚抱著拯救姐妹的心態(tài)也一起跟了過去,左右太子已經(jīng)走了,那邊雅座只有蕭炎一人,她無需顧忌什么,自己的婚事黃就黃了,可是沈妙妙不同,她是真正意義上的名門貴女,家族寵愛中長大的,如果讓她嫁過去,得知自己的夫君竟然是那種癖好的人,無異于賜她一條白綾送她上死路。
雅座的門再次被打開。
蕭炎放下酒杯,還以為是太子去而又返,頭也未抬道:“珠璣沒來?”
“去你娘的珠璣,蕭炎你這狗男人,居然是斷袖,還想娶了本小姐,真是癡人說夢!虧我還曾經(jīng)給你送親手制作的香囊、手帕,真是惡心死了!你不喜歡我,可以直說,我以為成親之后感情都是可以培養(yǎng)起來的,我也不求跟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但只要我穩(wěn)坐主母的位置,你不要做太出格的事情,其余的我不會管你。可你真的讓我太失望了!”
沈妙妙說著便哭紅了雙眼,李楚楚抱著她,任由她滾燙的淚水滴落在她的脖頸間,酥酥麻麻。
蕭炎揮手讓那幾個雛都滾下去,他起身走到了李楚楚面前,看了半晌才辨認出來:“驕陽公主?妙妙?”
李楚楚冷冷道:“滾,蕭炎你自己明日就跟國公爺好生說,把這門婚事退了吧,妙妙是個好女子,你配不上?!?p> 蕭炎喉嚨像被哽住了,他欲解釋,可是太子的耳目就在周圍,他只好拉著兩人從花滿樓走出去。
恰好就碰見一輛通體漆黑的馬車在花滿樓的后門停下,小廝將臺階放了下去,一股幽曇花香傳了過來。
李楚楚步伐頓住了。
只聽紅娘恭迎說:“主子,事情都安排妥帖了?!?p> 那人下頜線流暢又清晰,身量極高,一身銀袍熠熠生輝。
李凌寺?!
主子?!
李楚楚在暗中觀察著,卻料想那道目光旋即落在了她的身上,似乎很迷惑,但是轉瞬即逝,他上樓的時候,用食指跟李楚楚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
李楚楚沒懂,也不想懂。
這邊蕭炎扶著哭花了妝的沈妙妙上了馬車,車廂內不斷爆發(fā)出女子嘶吼的聲音。
李楚楚嘆了口氣,想知道李凌寺今晚是要干嘛,索性囑托自己的侍衛(wèi)護送著沈妙妙回府,讓蕭炎自己滾了。
蕭炎連個解釋的機會也沒有,迷茫無措的站在寂寥的街道上,此時已經(jīng)子時,城中開了宵禁,這段煙柳之地卻不是巡邏的范圍。
他頹然地坐在石板上,淡淡道:“我不是什么斷袖,也不是不想娶妙妙,唉,算了,改日登門再好好解釋吧。”
李楚楚懶得理會她,徑直上了李凌寺剛才走過的后門。
可是后門門口有龜奴的層層把守,哪里是她想進就能進的?
她只好守在李凌寺的馬車旁邊。
乘風急匆匆地走了下來,看見一個男子裝束的人抱臂靠在馬車邊,他怒吼道:“什么人?!”
李楚楚抬起頭來,粲然一笑:“乘風哥哥,是我啊?!?p> 乘風蹙眉:“九公主?”
李楚楚點了點頭,問:“皇兄進去干嘛去了?”
乘風緘默道:“我送您回府,現(xiàn)在天色已晚?!?p> 李楚楚不走,撒潑無賴地抱著車廂柱子,“不要嘛,我剛剛明明看見哥哥跟老鴇走上去了,哥哥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乘風只說道:“好吧,那臣就守著公主旁邊,主子有事需要處理,應該一會兒就下來了?!?p> 李楚楚點了點頭應了聲好,她試探道:“我怎么聽花滿樓的老鴇叫哥哥主子啊?”
乘風只詫異了一瞬,很快就恢復正常的表情:“啊,您聽錯了吧,主子是貴人,這些賤婢叫貴人主子,不是很正常嗎?”
李楚楚哦了一聲不說話了。
乘風這謊話可謂是滴水不漏。
一炷香后,李凌寺果真從樓上走了出來,他一身銀袍在黑暗中極為閃耀,面色沉如水,直到看見乘風陪著李楚楚說話間,面色才慢慢溫和下來。
李楚楚喝多了酒,一身酒氣,挑眉望向他:“哥哥,莫不是不行?怎么進花樓一炷香不到就出來了?!?p> 李凌寺火氣上涌,拎起李楚楚就把她提上車廂,力道之大,他聲音又沉又暗?。骸拔倚胁恍?,試試不就知道了?”
李楚楚有種火燒火燎的感覺,“開玩笑的,哥哥剛才進去干嘛了?”
“哼,我還沒有問你,大晚上的女扮男裝來這花樓鬼混作甚!”
李楚楚:“我那是幫妙妙來看夫婿了,結果沒曾料到,罷了,說多了都是淚?!?p> 李凌寺陰翳地看向她:“哦?怎么說多了都是淚了?”
李楚楚被再三逼問下,終于慢吞吞地吐露了今晚遇見的事情。
李凌寺訕笑:“小國公爺可是潔身自好,不是什么割袍斷袖者,他那話哄哄太子得了。”
“真的?”
李凌寺蹙眉:“你怎么這么愛關心人家的家務事,沈妙妙嫁給蕭炎,也不算虧了她?!?p> 李楚楚只嘟囔道:“妙妙是我在京中交到的第一個好友,她的事情我自然是要管的。”
李凌寺:“手伸得真長,我剛才進去你猜我還碰見誰了?”
李楚楚想也不用想說:“陳子昂罷?他估計坐在一樓,我沒跟他碰上面,也是幸好。”
李凌寺哼笑一聲說:“一樓?他在三樓跟四五個紅樓女子顛鸞倒鳳呢?!?p> 李楚楚忍下心底一陣一陣的惡寒,冷冷道:“真惡心?!?p> 馬車漸行漸遠,似是得了乘風的授意,索性開得極其緩慢,讓二人能夠好生敘話。
李凌寺靠在椅背上,目光慵懶的打量著對面那張精致昳麗的臉龐,“這么惡心的人,你也要嫁?哥哥說了,帶你逃婚,最多三個月,哥哥一定把你從莊子里面風風光光的接回來,保證陳子昂不再敢打你的主意了,成嗎?”
他步步緊逼,聲聲誘導,李楚楚差點淪陷了進去。
想起自己失敗的配方,眼下還是先顧好自己再說旁人罷。
她搖頭婉拒:“算了,我不想隱姓埋名地躲躲藏藏,圣上金口玉言,欽天監(jiān)算好的良辰吉日都出來了,我怎可策劃逃婚?第一次成親便失敗告終,第二次又逃婚,我往后就算回了京城,這世家公子誰還敢娶我?你是真想把妹妹往那尼姑庵里去逼?!?p> 李凌寺用盡了一切辦法,都沒有撼動皇帝非要賜婚的心,他唯一想到的辦法就是帶李楚楚出逃一段時日,后面他自然會處理干凈再讓人回來。
但.......
李楚楚執(zhí)意要嫁,他也毫無辦法。
早上不歡而散,晚上重新聚首,皆是如此。
直到目送李楚楚回了府邸,他站在她府門口站了半宿披著寒露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