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載你回家
你瞧這問題問的,怎么活?什么叫怎么活?
剛剛蘇婉沁說江厭是丑大個,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問這讓其他男生怎么活?
蘇婉沁的答案是:照樣活。
他不會是覺得自己是超級無敵宇宙第一大帥哥吧?就他?
雖然她承認,江厭的確在普通人里面是算帥的,在他們年紀、學校也確實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草。
但與此同時,這世界上比他還帥的人那肯定是數不過來的。就憑自己那點小帥就自信成那個樣子,蘇婉沁實在想不明白跟他告白的這些女生,到底是一時興起的看上他哪點了。
蘇婉沁使勁掰開江厭的手扯了扯書包帶,小聲蛐蛐道:“真是自戀……”
“我還自戀?你那叫沒眼光?!苯瓍捑珳实夭蹲降搅俗詰賰勺?,立馬開始反駁。
出奇的,聽到被人罵沒眼光,蘇婉沁竟然沒有回懟,反而聊起了另一個話題:“剛剛你們倆站那悄咪咪說什么呢?”
說著說著,她開始習慣性摳手上的死皮,了解的人都知道這是她想裝作不經意卻心虛的最大表現。
當然也可能是緊張,還是要根據當下情景來判斷。
其實蘇婉沁本來沒打算要提這茬,但不知怎的,一下子沒過腦就說出口了。
江厭一手搭在脖頸后面,轉過頭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樂了樂,剛想告訴她事實??芍形绲哪硞€畫面毫無征兆的浮現在他腦中。
他帶著脾氣的“嘖”了一聲,沒說話。
沒聽到想要的答案,蘇婉沁探頭,想去看看他現在的表情。
“想什么呢?說話呀?!?p> 過了幾秒,江厭表情有些難看,說話的聲音也像是在生悶氣:“我現在不想跟你說話?!?p> 蘇婉沁:“?”
不是,這人怎么跟微博熱搜似的,一秒一個話題,讓人跟不上節(jié)奏。
既然他態(tài)度已經這么堅決,那蘇婉沁也不強迫他回答了。反正也沒有用。
兩人女生在前男生在后像昨天一樣走向車棚。從遠處這么看,他們走路的“隊形”居然還透露著一點文藝風。
走在前面的蘇婉沁要比江厭矮一半截,這樣的場面就宛若一幅流動的詩篇。她,如同一行清新脫俗的詩句,引領著篇章的節(jié)奏;而他,則似默默守護的韻腳,緊跟其后,共同在校園這片寧靜的紙張上,書寫著青春的散文詩。
剛走十幾米的距離,剛剛明明是自己先說“不想跟你說話”的江厭帶著試探性的問:“你生氣了?”
蘇婉沁頭都沒回的說:“是啊,你連這都不愿跟我說,那么對年的朋友白做了?!?p> 其實并沒有,她只是想逗逗他。
“你生誰的氣?我的嗎?”
“你可別亂說,我可沒生你媽的氣?!?p> “……那什么,”這話似乎有些難說出口,江厭不自然地抓了抓頭發(fā),“就你和那個沈眠,是什么關系?”
“什么什么關系?就朋友關系?。∧銊e說,我之前還真是以貌取人了,我本來還懷疑她心理有問題,但今天中午發(fā)現她人還真是好,除了太害羞好像就沒什么不好了……”
“……”
蘇婉沁望向天空,手舞足蹈地說著,根本不管另一人是否有在認真聽。
走到車棚蘇婉沁才想起來今天自己不是騎車過來的,那媽媽肯定就在學校外的路邊等著她嘍?
她走到校門口,瞇著眼到處找著心里想著的那輛車子。
可是,她看了都不下十遍,也還是沒找到。
蘇婉沁趕忙把書包轉過來,從小包里掏出手機,準備給許若婷打電話。
點亮屏幕后,手機里立馬蹦出好幾條短信和幾通未接來電。而這幾通未接來電的聯系人都寫著“媽媽”二字。
解鎖手機,在同樣寫著“媽媽<愛心>”的消息欄里多出四條未讀消息:
“初穗啊真是抱歉,媽媽剛從學校出發(fā)去郊區(qū)辦事,一時半會應該是回不去了。”
“你看看學校附近那的公交車走沒走?!?p> “如果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在學校等著媽媽來接你。但你可能要多等會,我大概五點半點事才完事,過去怎么著也都得六點了?!?p> “看到消息就回哈?!?p> ……
公交車一般都是三點五十五有一趟。蘇婉沁看了一眼手機右上方的時間,四點了。就這么巧,剛好錯過。
但也沒事,只要能回去,晚一點也沒多大影響,反正作業(yè)也可以在學校做。
蘇婉沁在手機上打了個“好”字發(fā)了出去,接著又在屏幕上打出:“那我就在學校等你?!?p> 她剛要用大拇指摁下發(fā)送鍵,就從位于她右上方的位置發(fā)出一道疑問:“你媽不來接你?”
“你干嘛偷看別人手機?!”蘇婉沁順手把手機關掉,一臉“你這人怎么這樣”的看著他。
江厭則是沒有感到一點抱歉,衣服心安理得的模樣,平淡開口:“什么叫偷看,我那是光明正大的看?!?p> 他這人,看別人手機還有理了?
蘇婉沁翻了個白眼,抿嘴剛要開罵,就又聽見了他的聲音:“那你怎么回去?”
“我在學校等我媽來接我啊,”她瞥了一眼,湊巧看到江厭自行車后面的坐墊,開玩笑的補充:“不然還讓你載我回去啊?”
江厭沒說話,神情看著有些嚴肅,像是在琢磨些什么。猜不透,完全猜不透。
“我載你回去?也行?!?p> 蘇婉沁:“?”
“你吃錯藥了吧?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嗎?”
“知道。”
“你認真的?。俊?p> 江厭“嘖”了一聲,也不知道整天在煩什么,煩躁的樣跟個接煙花似的,一點就燃:“問題怎么做多?你就說要不要吧?!?p> “……”
攥在蘇婉沁手中的手機震了幾下,她估摸應該都是許若婷給她發(fā)的,畢竟蘇婉沁目前只沒頭沒腦地回了個“好”字。她快速地想了想,反正跟他回去自己是有利的,早點到家沒什么不好,況且今天蘇爸爸還要回來呢。
于是她點了點頭,帶著堅定的眼神干脆的說道:“要。”
蘇婉沁坐在自行車后座,拿著手機回復許若婷:“媽媽你不用來接我了,江厭載我回去,現在已經在路上了?!?p> 沒過多久,許若婷給她回了一個OK的表情包。
她放下手機,感受到秋風呼嘯著掠過耳畔,帶來一絲絲涼意。前面的少年騎得極快,汗珠慢慢從頭發(fā)留到脖頸處,最后滴到地上,杳無蹤跡。
道路兩旁的落葉在風中起起伏伏,隨著車輪的滾動,一起向前延伸。在這條寧靜的秋日小路上,盡管兩人一句話也沒說,但仍然隱隱透露著溫馨的氣息。他們的身影,漸漸融入了溫暖的夕陽余暉中。
蘇婉沁橫坐在后車座上,抱著書包,保持著零接觸的距離。
學校離鐘鼎賦就只需要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這次又有因為江厭騎得快而節(jié)省了很多時間。
蘇婉沁從后座跳下去,把書包背好再把被壓到的頭發(fā)撩了出來。
江厭的書包還在前面的車筐里,他推著車偷瞄了一眼旁邊的女生,無聲的笑了笑。
“之前沒看出來啊,你居然這么重?!?p> “那至少說我看起來還是很瘦的?!?p> 江厭帶著敷衍的態(tài)度點了點頭,低頭看著自己自行車的輪胎轉了一遍又一遍:“是是是,您可得多吃點,都要瘦成竹竿嘍?!?p> “滾啊,不會夸就別硬夸。”
蘇婉沁寧可胖點也不要太瘦,因為她姥姥在她小的時候一直說:“女孩子家家的千萬別太瘦喲,姥姥跟你講,太瘦了出門容易被大風刮跑哦!”
雖然這話她現在是絕不會相信的,但她確實同意,女生健康最重要,稍微有點肉感才更顯得活力四溢。
走到蘇婉沁家門口,她輸入密碼后打開了門,拋下一句“明天見”就準備關門,也沒管身后的人走沒走。
就在大門馬上要被關上的時候,她眼睜睜看著一只手從外面將門扣住。
蘇婉沁看到這只手的第一反應是自己遇到壞人了,她的直覺告訴她,她現在需要馬上關門。
就這樣,她反手把門使勁閉上。
可能是使得力氣大了點,她似乎都聽到外面的人悶哼了一聲。
幾秒鐘的時間,蘇婉沁注意到了這人手指上的那顆小痣,而這痣吧,有跟江厭的特像。這才反應過來自己也沒留意他剛才到底走沒走,所以這人,就是江厭……
她趕緊將門打開。果然,門口站著的正是那個熟悉的面孔。
蘇婉沁不知該說什么好,本想把他的手拉過來看看,但又好像不太合適,最后結結巴巴的問道:“你……你怎么還沒走?”
面前的人咬著唇,明顯已經被痛的說不出來話了。
蘇之卿聽到門口有動靜,光著腳丫子就小跑了過來。
蘇婉沁不想站在這等江厭的答復了,也不管什么合不合適的,她拽著他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房間走。
而蘇之卿還不依不饒的跟在兩人后面,對剛剛發(fā)生的事毫不知情,帶著期待的表情問姐姐:“姐姐這就是江厭哥哥嘛?”
蘇婉沁拉著江厭走到自己房間,讓他坐在自己床上別動,她去藥柜拿點藥馬上回來。
在踏出房間前她語速極快地對著蘇之卿說:“對對對,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江厭哥哥,沒事就快回你房間寫作業(yè)去?!?p> 蘇之卿臉上的希望立馬被一句話說的灰飛煙滅,低著頭往門外走。
瞬息之間,蘇婉沁倒退了回來,說道:“算了算了,你陪著他吧?!?p> 接著,那八缺一顆牙齒又回到了蘇之卿的臉上。
蘇婉沁去找藥了,房間內剩下兩個大老爺們。
江厭其實對這個弟弟是有印象的,畢竟他出生那年他和蘇婉沁兩人都九歲了,只是那時蘇之卿還是個只會嘬手的大胖小子,在羊水里泡了太久,還皺巴巴、粉嫩嫩的,在大人眼里是可愛,在小孩眼里別提有多惡心了。
他記得最清楚的是,蘇媽媽被推進手術室那天的凌晨,大人們都趕去了醫(yī)院,臨走前只是囑咐讓他們趕緊睡覺,有什么事給大人打電話,就匆匆離開了。
那天晚上,蘇婉沁以為自己的媽媽要死了,她躲在房間哭了好久好久,他也在她身邊守了好久好久。
江厭右手握住“殘廢”的左手,環(huán)視著四周,眼睛把房間內所有地方掃蕩了個遍。
可能是剛搬來不久的原因吧,她的房間極為整潔,大但又沒什么東西,看起來空蕩蕩的。
除了一面墻。
那面墻上密密麻麻地貼著許多照片,不過江厭有點散光,走過去看又好像不太合適,所以墻上的摘片具體都貼著哪些人,他不清楚。
蘇之卿伸手拉了拉江厭的褲腳,他低頭就看到一張小臉正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樂呵呵的,跟碰上了喜歡的玩具沒什么區(qū)別:“哥哥,你跟我姐是什么關系呀?”
小男孩肉乎乎的,個子估計也就齊他腰。
“我們小時候是最好的朋友?!?p> “那現在呢?”
江厭想了想,回答道:“朋友?!?p> “不是最好啦?”
他想了想,回道:“以后還會是的?!?p> 幾分鐘后,房間外的聲音大了起來,聽起來像是在打電話,蘇婉沁似乎是在問手廢了應該拿什么藥。
跟前的小男孩摳起了手,眼神還時不時往江厭的方向看,跟個小賊似的。
江厭打量著蘇之卿,偶然間發(fā)現了他手臂上的一處淤青,挺大一片的,感覺像是剛受傷不久。
他輕輕的把他的手臂往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又用右手大拇指指腹蹭了蹭:“你這里怎么弄的?疼嗎?”
一提到這個,蘇之卿就開始委屈,耷拉著臉說:“是我姐弄的……”
江厭假裝震驚,“啊”了一聲。
“她怎么這樣呀?”
見有人也站在自己的立場,蘇之卿越說越激動,把衣服都撩了起來,展示他姐的“戰(zhàn)利品”。
“那你姐為什么打你?”
說到為什么,蘇之卿又沒了氣勢,低著頭解釋:“就是前幾天我不小心把她的一個娃娃染上墨水了,我又不知道她對那個娃娃那么寶貝,”他抓了抓頭發(fā)又說,“主要是,那個娃娃那么丑,有什么可喜歡的……”
“你倆聊什么呢那么憂傷?”
蘇婉沁拿著藥箱和一袋冰,站在門口用懷疑的眼神在兩人之間徘徊。
“沒什么,我先去寫作業(yè)了?!碧K之卿落荒而逃,跑的樣子格外滑稽。
她什么也沒說,但可以確定他們剛剛指定沒說什么好話。
蘇婉沁把冰袋遞給江厭,讓他先敷著。她翻開藥箱,從里面拿出一個藥膏和繃帶。
“你會弄么?”
“你太小看我了,老娘我必須會弄?!?p> 這次蘇婉沁見識到了什么叫話不能說在太前面。
門夾的最為嚴重的地方是江厭的手指附近。他指甲蓋下面被夾破了,鮮紅的血似乎馬上就要溢出來;指甲蓋中間位置的淤血已經黑的發(fā)紫了,而四周都是紅色的,有些凝在一起了,顏色有深有淺。
那樣子真是只能用慘不忍睹來形容了。
蘇婉沁蹲在地上,手抬起又放下,想干脆把這些東西全部都給江厭,讓他自己搞。會弄就好,不會弄就自身自滅吧。
但一想到是她自己把人家的手夾了,多少還是會有些過意不去。要是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她放不下面子,始終說不出口。
“別逞強了,不會弄就別弄,又沒人逼你?!苯瓍捵诖采显捓镉性挼恼f。
聽到這話她能忍?
蘇婉沁在手指上擠出一小坨藥膏,瞇起眼睛,沖著他手的方向就是一頓亂抹。
什么藥抹的均不均勻、有沒有涂對地方、他疼不疼,這些問題她也不在乎了,只要抹在了他的身上就行。
“好了?!?p> 她抽出幾張紙盒中的紙,擦了擦手。
江厭盯著手上亂七八糟的圖印,嫌棄的開始抱怨:“你這涂的……嘖,我就不說了,那我這手還沒包扎呢,這就好了?”
哦對,繃帶,包扎。差點忘了。
蘇婉沁手忙腳亂地拿出繃帶,咬了咬唇,盡量完美的纏在了他的手上。
幾分鐘后,蘇婉沁大功告成了。江厭手上的繃帶雜亂無章的綁著,繃帶纏繞得不夠整齊,有的地方過于寬松,有的地方又顯得過于緊繃。每一圈繃帶都顯得有些隨意,結頭也是簡單地打了一下,可想而知這是一段匆忙而又略顯尷尬的幫助。
“你欺負你弟了?”
蘇婉沁抬眼,感到莫名其妙:“沒有?。 ?p> “那我怎么聽說你都把他打出淤青了?”
“他瞎說的……”
別看江厭問得輕巧,他壓迫感還不小。有種在學校做錯事,回家被家長訓話的既視感。
“因為什么???”
“沒因為什么?!?p> 江厭挪了挪書包,在里面翻找著什么東西。
片刻之后,那個熟悉的被染上黑色墨水的丑娃娃又出現在了蘇婉沁眼前。
她先感到很欣喜,自己的娃娃原來沒有丟。接著又感到很詫異,但是它為什么在江厭手里。
“你什么時候偷走的我的娃娃?”
很明顯,江厭對這個說法很不滿意,明明是自己好心幫你撿到,到頭來你還罵是我偷走你的娃娃。
“你有沒有良心?什么叫偷走的?我那是幫你撿到的,你不說謝謝就算了,還污蔑我?”
“我又不知道你是好心的還是故意的,但以我對你的了解,我覺得還是‘偷’這個字更適合你?!?p> 江厭:“……”
蘇婉沁一把奪過娃娃,用比灰塵落地還要小的聲音說了句“謝了”。
她似乎是不想細聊這個娃娃,拿走后就擺回了桌上,拎著藥箱就往外走。
“你這么稀罕我送你的東西???”
“你要還想要,我也不是不可以再給你做一個?!?p> “但你要求我?!?p> 蘇婉沁“?”
“你神經病???還求你,沒把你之前做的扔了就不錯了?!彼栈貏傄~出房間的腳,回頭瞥了他一眼,問道,“誒,你不回家嗎?”
江厭垂眸撥弄著繃帶上的結,聞言抬頭看了過去:“你這是趕我走的意思嗎?”
“額,算是吧……”她小聲嘟囔,又立馬改口,“當然沒有,這不是怕你有事嘛?!?p> 江厭彎了彎唇,心想道:她是不是傻?說這話狗都不信。
“你忘了,今天我在你家吃飯?!?p> 蘇婉沁“哦”了一聲就走出了房門。
緩了好一會她才真的反應過來,江厭,是來,吃飯的。
她開始懊惱自己為什么會把這件事忘了,如果自己早些想起來,就不會搭他的車回來了,這樣說不定就能跟許若婷晚點回來,不跟他一起吃飯。
算了,不就是吃頓飯嗎,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說了,小時候那不是天天一塊吃。
玄關處傳來開門聲。
蘇婉沁探頭望去,出現在視野里的是蘇祥榮。
“爸爸!”
聽到聲音的蘇之卿從房間奔了出來。兩個人一大一小朝門口沖了過去。
蘇之卿跑過去抱著蘇祥榮的腰,抬著頭告訴爸爸自己有多想他,高興的不得了。
可這次這么久沒見,蘇婉沁作為女生,見到蘇祥榮后,居然還感到有些陌生和局促,站在原地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才好。
“想不想爸爸呀?”蘇祥榮笑容滿面地看著面前站著的大姑娘,那眼角紋都快到后腦勺了。
她使勁點著頭,說了聲“當然”。
蘇祥榮低頭看了眼勒著他腰的蘇之卿,嘴里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有些嫌棄的把他推開:“我也沒出差多久,你個男子漢怎么變得這么娘?還沒你姐爺們兒!”
說完又看向自己的大女兒,一臉寵溺的揉了揉她的頭發(fā),眼睛里的愛意都快溢出來了:“初穗啊,這次爸爸到國外出差還給你帶了禮物呢!”
他把行李箱拖到一旁然后打開,從里面拿出一個絨毛材質的小袋子。
這小袋子里面是一個首飾盒,蘇婉沁打開首飾盒,一條手鏈出現在她的眼前。
這條手鏈由多種顏色的水晶石組成,如同彩虹般絢麗多彩,散發(fā)出迷人的魅力。手鏈的設計簡潔大方,適合各種場合佩戴,無論是正式場合還是休閑時刻,都能展現出女性優(yōu)雅、自信的氣質。
“爸爸我也要!”蘇之卿在旁邊吼個不停。
“要什么要?再吼就打屁股!”
他立馬閉嘴。
蘇婉沁直接把手鏈戴在了手上,笑嘻嘻的說了句:“謝謝爸爸?。 ?p> 蘇祥榮嘆了口氣:“爸爸現在都沒什么時間陪你,是爸爸不好,等這個項目完事了,我就帶你們出去玩好不好?”
兩人笑的燦爛,異口同聲道:“好!”
房內的江厭,聽著外面的一切,忽然有些心酸。
他也好久沒有跟父母一起出門了。
如果有人問他,他想不想跟江晉和陳東艷出門旅游,他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說想,非常、非常想。
而且他明知道兩人感情不合,還要裝作不知情叫他們出去玩,這不是純純煽風點火呢么?
主要是嚴重了還可能會鬧到離婚。
但說白了,這也是遲早的事。
思緒被拉回,他發(fā)現門口站著一個高大的身影。
“哦呦!這誰家小伙子都長這么大了!”是蘇祥榮。
江厭趕緊起身打招呼:“叔叔好。”
蘇祥榮從他的臉上看出了拘謹,想開玩笑舒緩氛圍:“太見外了,你還記得嗎?你小時候看到我喝酒,說我喝的多,叫我酒仙?!?p> 江厭跟著笑了笑,記憶好像也跟著回到了從前。
“你的手怎么了?”
“沒事的,就是被門輕輕夾了一下?!彼斎徊粫f是蘇婉沁干的,說出來跟告狀似的。
“是初穗弄的吧?她都跟我說了?!?p> 江厭“啊”了一聲,聽到接下來的話,下巴差點掉到地上。
“你也知道她臉皮薄,所以她讓我過來就是讓我?guī)退愕纻€歉?!?p> 晚上,飯桌前。
許若婷和蘇祥榮為了招待江厭做了好一大桌菜,有大魚大肉,也有各式各樣的綠色青菜。放眼望去跟過年沒什么區(qū)別。
吃飯時,兩個大人不停的在往江厭的碗里夾著不同的肉和菜,基本就沒停過。
“謝謝叔叔阿姨。”
許若婷笑著說:“哎呀謝什么呀,江厭你要記住,叔叔阿姨啊永遠是你的第二父母?!?p> 江厭禮貌的笑了笑,心里卻在想:這哪有第二父母比第一父母都好的道理?
雖然飯桌上只有五個人,但這頓飯還是吃得熱熱鬧鬧的,一點也不怕冷場。
過了好些年,再次一起吃飯,好像什么也沒變又好像什么都變了。
時間回到過去。
又一年春天他們倆一天到晚就是找吃的,估計是正在長身體,大人們也慣著,想吃什么吃什么,每次就算只是兩個小孩子吃,也會做上滿滿一大桌。
俗話說得好,飯要搶著吃才好吃。
一桌子菜一個人吃著吃著就沒胃口了,可多幾個人吃就不一樣了。
江厭和蘇婉沁都有一個同樣愛吃的菜,那就是花菜。
說來也真是奇怪,本來這花菜都是盛出來分別裝在兩個碗里的,沒必要搶。但他們也不知是好玩還是什么,就一定要在一個碗里面搶著吃。
有時候如果有一人不服,他們還會吃了一半就開始吵架,總之就是不爭個輸贏就永遠別想罷休。
江厭臨走前和蘇婉沁互加了微信。
蘇婉沁洗完澡后趴在床上翻看江厭的個人界面。
他的名字很簡單,是他名字的縮寫和十一月十七號他的生日:JY.1117
頭像就是一只什么鳥在天空中翱翔。構圖很美,不知道他是網上搜到的還是自己拍的。但蘇婉沁猜測,這肯定不是他自己拍的,肯定是網上找的。
蘇婉沁百無聊賴地點進他的朋友圈,真無聊,啥也沒有。
相比之下,她自己的個人主頁就要亮眼得多:頭像是她最喜歡的日漫人物,藤岡春緋;取的名字叫做穗·緣,也沒有個為什么,只是和隨緣是諧音。
她自己倒是覺得挺高大上,可許若婷覺得跟她們年輕時的那種非主流沒什么區(qū)別。
睡前,江厭關掉大燈,屋內唯一的光源來自床頭柜上的那盞臺燈。
他拉開被子,坐在床頭拿著手機點開蘇婉沁的頭像,圖片中是個什么人物他也不知道,內心唯一的想法就是:小女生喜歡的東西真是幼稚。
江厭又看了會兒她的主頁面,動了動手指把“穗·緣”改成了一個蘇字。
一兩周過去了,老師的作業(yè)開始布置得越來越多,校園生活越發(fā)枯燥,每天除了學習還是學習,學生們也逐漸步入正軌。
“誒你有沒有發(fā)現咱們班那個沈眠最近跟蘇婉沁走的有點近啊?”
“是呀是呀,之前不是還聽有人說沈眠心里有障礙啥的嗎?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p> 這會離上課還有幾十分鐘的時間,老師還沒來,同學們基本都在聊天,聊天,和聊天,反正就是沒有一個人在干與學習相關的事情。
教室的另一頭,沈眠在和蘇婉沁確認下節(jié)課的作業(yè)。
最近天氣比較干燥,蘇婉沁喉嚨總是感覺不舒服,喝水喝的比較多。所以也老是會在上課上到一半的時候去廁所。
“我去上課廁所,你跟我一起嗎?”
一句再正常不過的話,也不知道是錯覺還是什么,蘇婉沁覺得沈眠怪怪的,有點震驚,又有點慌亂。
“我跟你去,不太合適吧?”
“有什么不合適的,你不去我去了?!?p> 蘇婉沁沒再多停留,她想,可能是因為沈眠的性格太靦腆了所以放不太開,才覺得這樣做有點奇怪吧?但這有什么奇怪的,所有女同學不都是跟自己的小伙伴們一起去廁所的嗎?又不是看著自己上,這好像也沒什么不妥啊?
有思索片刻,她突然有些同情:沈眠本來就沒什么朋友,性格又有點孤僻不合群,肯定是沒經歷過所以才會覺得不合適。
時間又一點一點過去,在某一天的女廁里,蘇婉沁偶然“遇到”了黃芷熙。
說是遇到還不如說是她單方面地聽到。
學校廁所的隔間算得上多,而她就在最里面的那個。她也不是來上廁所的,是來吃零食的。
剛撕開包裝袋,開門的聲音和說話的聲音傳進她的耳朵。
她自覺的停下手里的動作,雖然知道偷聽不太好,但她還是選擇性的聽了幾個詞。
兩人說話的聲音不算大,但倒是沒有給人一點做賊心虛的感覺。
本來聊天的話題沒什么不對勁,可后來蘇婉沁卻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于是她全神貫注地聽著外面的討論和動靜。
她們應該是以為廁所沒人,所以說話的聲音逐漸放大。
隨著音量被放大,蘇婉沁認出了黃芷熙的聲音,她們內容越發(fā)怪異,像是在密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蘇婉沁突然想起最近因為睡眠不太好,被許若婷強迫帶上了電子手表,里面雖然沒有錄音功能,但可以拍視頻。直覺告訴她,保留證據是最好的選擇,不管以后用不用得上。
就算以后真的出了什么事,盡管證據都不一定能勝過黃芷熙的那張嘴,但有了證據,至少處理起來會相對更容易。
聽著兩人的對話,蘇婉沁聽的后背發(fā)涼,感到匪夷所思。
視頻中夾雜著水流聲,卻依然能聽得一清二楚。
蘇婉沁想:這倆人也太不警惕了,進廁所這么大聲的商量壞事,也不先確認一下廁所里到底有沒有人。
不對,想黃芷熙這樣的人,有什么可感到害怕的?就算她說牛會飛,學校里的大部分老師也會選擇無條件信任。
嘖,真是要腦子沒腦子,連臉都不要,還當什么老師?就連最基本的講誠信都做不到,說他們一個二個是傻子都算便宜他們的了。
關門聲響起,整個衛(wèi)生間就只剩下了蘇婉沁的呼吸聲。
她暫停錄像,點擊了保存鍵,把剛拆封的零食重新裝回口袋。
秋天的天氣,早晚涼意襲人,得裹緊外套才能出門。中午太陽還挺暖和,但不再那么刺眼。樹葉慢慢變黃,風一吹,落葉像雨點一樣飄落??諝庵袕浡逅臍庀?,不像夏天那么悶熱,也不像冬天那么寒冷,正是舒服的時候。
這幾天延霖市的溫度驟然下降,蘇婉沁被迫拿出了她的抓絨毛衫。在許若婷的監(jiān)督下每天穿著它上下學。
上次在廁所意外聽到的秘密她還沒跟任何人講過,因為這件事目前還沒有被散播出去。
騎車到校門口,她一眼就看到了沈眠。
蘇婉沁其實能察覺的出來,最近沈眠的狀態(tài)跟往常不太一樣。但要說具體哪不一樣,她倒是也說不出來,就是一種很細微的感覺。
而且她跟沈眠相處了也這么久了,沈眠她覺得不會做出跟蘇婉沁過于親密的行為。甚至小到喝同一杯水,和任何的身體接觸沈眠都會盡量避免。
最奇怪的還不是這些,讓蘇婉沁最疑惑的是自己好像從來沒見過沈眠進女廁所和女更衣室。
突然一個極度不可能的想法從蘇婉沁的腦海里產生,又很快被她打消。
蘇婉沁推著車小跑到沈眠跟前,和她打招呼。
江厭正站在十幾米遠的地方,目睹著一切:蘇婉沁什么時候跟沈眠關系這么好了?
上學時間過得到快不快的,最后一節(jié)課下課江厭叫住蘇婉沁提出要和她一起走。
蘇婉沁面無表情地應下了。
她蹲在教室外收拾書包,他單肩背著書包,人高腿長的站在她身后莫名其妙地開口:“你覺得是沈眠對你更好還是我對你更好?”
蘇婉沁不明所以但還是誠實地道:“沈眠?!?p> 江厭一副了然的樣子,抓了抓后腦勺:“得,問了也白問,你就當我什么也沒說吧?!?p> 人頭攢動的走廊像是把角落里的兩人隔絕在外。
蘇婉沁拉上書包拉鏈,拎起來背在身上,表情顯得有些納悶:“只是我覺得吧,沈眠她總是給我一種‘我跟你很熟嗎’的樣子?!彼砹死砣箶[,接著說,“哎……算了,我跟你說有個屁用,女生之間的事你又不懂?!?p> 身邊的人突然停下腳步,她回頭問道:“咋了?”
“等會?女生之間?你說你和沈眠?”
“對啊,怎么了?”
江厭舔了舔嘴唇,在忍俊不禁的邊緣,他緊緊咬住雙唇,臉上肌肉繃得緊緊的,眼睛都快瞇成了月牙兒,他的聲音在顫抖:“蘇婉沁,你認真的嗎?”
“沈眠他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