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霜天的過往
“來得及?!彼炜磸埱嗑癫诲e,松了口氣,人形消散,化作銀杏果小人爬上張清肩頭。
“玄度比我們多了五天的路程,行蹤還沒有丟?!彼炫吭趶埱嗉珙^給她輸送靈力:“不用著急,你多休養(yǎng)休養(yǎng),起碼能站起來走路再說。”
“你小看我?!睆埱噍p笑一聲,不打算睡了,按捺住紫雷,從銀鐲里掏出一罐靈泉液:“大師兄,不要浪費你口袋里的了,用我的。”
她現(xiàn)在沒力氣,得易曲生喂。
“好。”易曲生擦干眼淚,端起罐子來,動作輕柔。
……
“是死人的氣息?!毙裙P尖聳動,話音未落,他感受到后背上的男人微微僵住,于是嘿嘿笑起來:“猜猜是誰死了?噢,算了,你現(xiàn)在不能開口說話,也不稀罕給我傳音?!?p> 蕭銀浦嘴里依舊含著一塊玉石,與他那溫潤如玉的眉眼相稱,此刻聽玄度說有人死了,心里咯噔一下。這幾日本就被兔子熬得精神不穩(wěn)定,此刻面上白了幾分,頗有點病態(tài)的柔美。
千萬別是他們幾個。
蕭銀浦并不知道天山門會派誰出來救他,但不管是誰因為救他而死,他都會愧疚得寢食難安。
都是被他連累的。
早知如此,他斷不會從小就收那些小動物的禮物,尤其是妖獸送的,他就該連獸帶禮一起扔出家門。
他現(xiàn)在這個處境真是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
苦煞他也。
……
一刻鐘后,張青靠著易曲生緩緩站了起來,臉色慘白,像是剛從閻王殿里爬出來的鬼。
看得兩人一妖都心驚膽戰(zhàn)。
“張青妹妹……你要不還是先坐下吧?!鄙蚰耆滩蛔∩斐鍪謥恚瑓s不知道該扶哪里,又尷尬地放下手。
張青吐出一口濁氣,腳邊是兩個空罐子。
呼……差不多了。
不過靈力又在體內(nèi)堆積起來了,等此事完畢之后再好生煅體。
張青活動了一下手腳脖頸,感覺無甚大礙。
“走吧,我們繼續(xù)追。”
霜天和易曲生用神識里里外外仔細檢查了她一遍,仍舊不太放心。
“青青,真的沒問題了嗎?”
“沒問題了,大師兄,要相信體修的強健?!?p> 體修生命力旺盛,在所有修仙門類里是最不怕受傷的,身體素質(zhì)和自愈能力強的一批。
不過像張青這樣強到不怕致命傷的屬實罕見。
堪稱變態(tài)。
張青面上淡定,心里卻有些打鼓。
畢竟紫雷給自己的身體修復(fù)了七七八八,那段時間自己昏迷著,也不知道紫雷這樣會不會泄露氣息出去。
她還記得張侖靈的警示呢。
若是讓親娘的娘家人找過來可就麻煩了。
這也是她急著要繼續(xù)追玄度的一個原因。
還是趕緊離開這片地方吧。
張青下意識抬手,手指直接接觸到了自己的臉,柔軟觸感讓她愣了一下。
哦對,面具壞了。
可是她記得自己還抓著親爹的墨氅……
腦海中“墨氅”兩個字剛落下,手中便多了一塊柔軟布料。
張青微微挑眉,反手將墨氅披在身上。
真方便吶。
易曲生若有所思地看著張青身上的墨氅,拿出自己的白絹布裹在身上。
抽個空把白絹布制成氅衣吧。
霜天看張青執(zhí)意要追,也不再勸阻,翻身滾落進張青口袋。
只有沈凝雨呆呆地看著張青忘了動作。
兩縷長鬢發(fā),眼型上挑,皮膚白皙,墨氅……
好眼熟???
她之前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張青妹妹這副扮相?
易曲生注意到沈凝雨神游天外的神色,輕咳了一聲,讓她回神。
美人嶺這個大師姐看著不太聰明,她應(yīng)該還沒認出來吧……
沈凝雨收回了思緒,眼看眾人都要走了,也趕緊偽裝好跟上。
三人一妖再次上路,除了剛剛處于瀕死狀態(tài)的張青,其他人都默契地持續(xù)運轉(zhuǎn)著散息法,主打謹慎。
玄度和他們還有段距離,路程無聊,張青索性傳音給霜天嘮嗑起來。
“霜天前輩,我有一個問題?!?p> “嗯?”
“你被奪了金丹,怎么還生龍活虎的?不應(yīng)該是病懨懨的起不來床才對?”
霜天漫不經(jīng)心道:“那顆金丹不是吾的,挖去損失也不大?!?p> 張青震驚:“那你之前的修為……”
“金丹期六階,貨真價實?!彼D了一下,繼續(xù):“唉,不是吾的就不是吾的,養(yǎng)多少年也留不住……”
“你現(xiàn)在的修為呢?”
“筑基期大圓滿?!?p> 張青驀地起了八卦之心:“那顆金丹,是誰的?”
“……別問?!?p> “我不會說出去的,我發(fā)誓。”
“嘁,這話自己汝信嗎?”
“真的?。∥以谀阊劾锸鞘裁床皇匦庞玫娜藛??”
霜天拗不過她,不耐煩地嘆了口氣:“好了好了,反正去了妖域以后這也不是什么秘密……是玄度的?!?p> 張青眨巴眨巴眼:“你們是不是有什么恩愛情仇的過節(jié)?”
真是嘮對人了,還有八卦可聽啊。
“……”霜天忽得傷感起來,沉默片刻:“那兔子是吾養(yǎng)大的,若不是他設(shè)計坑騙,吾也不會被驅(qū)逐出來?!?p> “他怎么騙你的?”
“汝一定要問嗎?”
張青堅定道:“嗯。你都說到這兒了,那就說完嘛,吊人胃口可不好?!?p> “唉……好吧?!?p> 另一邊,易曲生也默默豎起“耳朵”。
表面上是張青和霜天在說悄悄話,實際上還有個通過奴隸契約偷聽的他。
“吾喜歡毛茸茸的小生物,玄度本是吾撿到的,當時看他毛色雪白無暇,便收在身邊飼養(yǎng),他很有天賦,不過幾年便開了靈智?!?p> 張青看他準備思苦憶甜,沉浸在回憶里的模樣,插了一句嘴:“能不能直接說你被騙的過程?”
她可不想聽玄度成長史。
對那拐跑師叔還坑害他們的兔子,張青沒有好感。
霜天輕哼一聲:“急什么,無禮的小輩?!比缓笏q豫了一下,似是在阻止語言:“玄度他在成年那日,也是他結(jié)丹那日……”
在張青和易曲生的腦海里轟的一聲炸開。
哇塞,桃色秘聞?
霜天聲音低低的,也不知是心虛還是心虛:“吾……確實上當了?!?p> 他心一橫,全盤講出:“玄度說著什么要報答吾的養(yǎng)育之恩,實則早就約了妖來吾洞府,那群人突然沖進來……”
后面不用說,張青和易曲生也大概猜到了一二。
“他們看見你要強迫玄度,而玄度博取了他們的同情?”
“……沒錯?!?p> “那也不至于被趕出來吧?”頂多扣個不好的名聲。
“吾氣不過,把他金丹挖了……所以吾的金丹就被那群沖進來的妖打碎了?!?p> 張青:“……”
易曲生:“……”
于是玄度就更可憐了,還被挖去了金丹,差點廢了修為,若不是在場其他人重傷了霜天,他大抵那會兒就死了。
“還是吾心慈手軟了,早知他是個麻煩,然后悄悄埋了!”
不知怎地,張青覺得天山門真是一個包容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