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越時空的經(jīng)緯,請你找到那一座山
親愛的櫻子,我怎么跟你描述我小時候的家呢?因為你確實沒有到過那里,就如將來你的孩子問你的童年在哪里,你也一定一時半會兒就答不上來。或許將來你也會像我今天一樣跟你的孩子來追溯你自己記憶里的兒時的生活。我的母親也是這樣通過回憶來跟我表述他的童年的。同樣的母親的母親,也就是我的外婆也是用同樣的方式跟她表述她的童年……一代一代的輪回傳承都是這樣的。
在這顆綠色的星球上,在那個叫做古老中國的地方,在古老中國的沿海浙江,在浙江的杭州,往西走有一連串的山:天目山鳳凰山桐君山,在往西,有獨山、莪山、鐘山、高山,再往里往西的山也就不再叫山了,它們叫某嶺某灣某塘某田畈。比較著名的,有伍子胥曾經(jīng)走過的一道嶺,叫胥嶺;有大彎和嵐塘灣;親愛的櫻子,我怎么來跟你描述這些地名呢?散落在這個山谷里的村莊,那些自然村落,在我記憶中稱之為屬于歌舞鄉(xiāng)高峰村的領(lǐng)地,由外而內(nèi),有褲襠秋、瀾塘灣、朱家、茅草龍、高山、平原、高塘菱角、田塢畈、陽灣、石鍋山、三個屏、這些名字你聽得很奇怪吧,但是對我而言都非常的親切,它們在這個地球上是有具體的位置的,它們像一顆顆在暗夜里的小星星,不令不令的閃亮在我的記憶里。當(dāng)我的思緒去觸摸這些星星的時候,我就能夠想起在這一些村落里生活過的那些熟悉的鄉(xiāng)親們的臉以及發(fā)生在他們身上的一些故事。如果說愚公與山這個詞有什么深刻的含義?在我的思想里頭,是確確實實存在過的。比如我的爺爺這一代,爺爺?shù)娜值?,?jù)說當(dāng)年就是挑著羅從浙江溫州的永嘉一路逃難到了這里。他們選了這塊地方安家落戶,開荒造田建造了自己的家園。他們口頭熱烈的詞語,就伴隨著一鋤頭一鋤頭一扁擔(dān)扁擔(dān)一籮筐一籮筐地造出了那些村莊。沿著今天的那一條公路平行的還有一條長長的河道,我至今不知道它的名字叫什么?它的源頭在哪里,但它像一根無始無終的長線串連了一個又一個的村莊,仿佛像一各巧奪天工的項鏈,散落在浙西的山谷間。我要說的故事,它的落腳點就在這里。你的母親,你的外婆,你的外婆的外婆他們都生活在這塊土地上……一代又一代的人交錯繁衍的血緣關(guān)系所形成的村落當(dāng)中的地緣和親緣關(guān)系,將這塊土地上的人的命運細密牢固的交織在一起,形成了他們獨特的地域文化。不同的村落有不同的語言,又有略為差異的行為習(xí)慣和飲食特色,非常有意思。
親愛的櫻子,我之所以如此不厭其煩地跟你交代這個地方的具體的位置以及這些繁瑣的村落,是為了便于你理解這些地方跟今天都是鋼筋水泥建筑中堆積起來的樓房社區(qū)多么不同。那個寫你難以記住的地名的地方恰恰是你母親記憶里頭閃閃發(fā)光,不斷涌現(xiàn)的明珠。
你母親,母親的母親,還有你外婆的母親,它們后來共同的生活的那個村莊就叫做高塘菱角。這個叫做高塘的地方并沒有池塘,它位于山谷谷底,緊貼大路和溪流的地方。這個村子有三十幾戶人家,三個姓氏構(gòu)成,他們分別是滕家麻家和徐家。三十幾戶人家共用一口深井,這口井坐落于村子的中間。我奶奶的家就住在這個jin的旁邊。村子的西邊早年的時候有兩顆很大的楓樹,分別站在路的兩邊合抱在一起。后來上面的一顆楓樹提前死了,只剩下一個大大的樹洞。于是這一個地方有單獨有一個名稱叫楓樹跟頭。這是一個我小時候讓我既愛又恐懼的地方,那個大大的樹洞,孩子們喜歡在那里藏貓貓,但是到了傍晚好像那個地方有陰森森的有一些恐怖。小的時候聽大人說那個地方鬧鬼,因此,每當(dāng)我走夜路到那個地方,就會腳步加快地小跑起來,仿佛身后立馬會有個什么不是人的東西在風(fēng)聲鶴唳當(dāng)中追隨而來一樣。從村子里去小溪洗衣服打魚什么都必須經(jīng)過這個楓樹跟頭。這也就是西邊的村口。
從前這個村子里的房子都是白墻黑瓦的泥坯房,有點像今天的婺源一帶的徽派建筑。但又不全是,這些山野里的房子比較簡單,沒有那么多的雕梁畫棟,非常簡約。家家戶戶都是木門,房子的隔音不是太好,又加上一家一戶挨得很近,因此,每家每戶雞鳴犬吠又或者人來人往,那個木門吱溜的聲音開門關(guān)門的,這一些聲音都清晰可辨。
因此,這個村莊里頭的人村民們相互之間講話,聲調(diào)都不會太高,仿佛是怕被別人聽見。要說什么都是直接到哪一家哪一戶去串門,很少有聽見誰大聲嚷嚷的。
村子里的人,小孩跟小孩一起玩耍。大人們顧自己三三兩兩挑著羅扛著鋤頭零零星星的走來走去。碰到了大家就互相打個招呼。很少看到有哪一家大動肝火大嗓門吵架的。
因為爺爺是那個年代的村支書,村子里的大小事情一是一整都放在爺爺奶奶家。因此,爺爺奶奶家就像一個會館。
我小的時候聽大人們開會,見慣了他們討論問題的時候的樣子,有的時候他們也選舉投票解決一些復(fù)雜的問題。
因為爺爺?shù)脑?,村子里的人我?guī)缀跞J得。他們?nèi)加H切的叫我的小名。那是十里三鄉(xiāng)的人仿佛都是家里的世交和長輩。父親叫我稱他們?yōu)檫@個叔叔那個大伯還有某某爺爺。因此,在我小時候的那個世界里頭這個親屬部落好龐大。在往后的歲月里頭,我離開了那些山莊,當(dāng)我的腳步越走越遠之后回憶起那個地方,仿佛仍然是一個溫暖的屬于我的一個國度,那里全是我的親人,而我恰是被他們寵成了公主。
山梔子丫
歡迎你來到我童年的家鄉(xiāng),浙西山谷,那個伍子胥走過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