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光線原因，楚瞳好像看到了畫像上的女子突然猙獰了下臉，眼里滿是兇光。
回頭看了自己的兩個隊友，很明顯，剛剛看到的不是幻覺。
向?qū)н@時候出來訓斥男人，好在老婦人沒多糾纏，哭啞著繼續(xù)向前走，看方向是要去鎮(zhèn)口。
送喪的隊伍走了很遠，但耳邊依舊能聽到嗩吶和哭聲，寧久不散。
被老婦人單獨關(guān)照過的男人臉色有瞬間的難看，但很快他就不以為意，抬手在身上拍拍，嘴里嘟囔著晦氣幾個字眼。
跟隨向?qū)淼铰灭^跟前，旅館的建筑風格和古色古香的小鎮(zhèn)有異曲同工之妙。
門牌下依舊是掛著幾個燭火搖曳的紅燈籠，火光恍恍惚惚，那微弱的火苗仿佛下一秒就會在風中夭折。
按理來說，這死了人應(yīng)該把燈籠換成白色的比較好，但也可能是沒來的及？
楚瞳默默看了眼已經(jīng)褪色的紅燈籠，心里腹誹。
一眾人推開門進去，誰也沒看到原本搖曳的火苗眨眼變成幽綠色，褪色的燈籠也開始重新變得鮮艷。
旅店門口忽然卷起一股妖風，一個撐著白色油紙傘的女人披頭散發(fā)站在那里，猩紅的嘴角大咧。
——
楚瞳看向自己身后，那里的窗戶開著，涼風習習，淅淅瀝瀝的雨傾斜著落進室內(nèi)。
也是來了不巧，旅店快要打烊了，好在房間還是夠的，楚瞳三人一人住一單間。
老舊的木梯在踩上去的時候發(fā)出酸掉牙的咯吱聲，一度讓人懷疑下一秒會不會木板直接斷裂成兩半。
楚瞳手扶著扶手，在樓梯轉(zhuǎn)角處猛地轉(zhuǎn)頭向后看，只見打開的窗戶那里飄過一抹紅色。
她眼眸幽深，聽到身后柳括的聲音才默默轉(zhuǎn)身進到二樓的走廊。
走廊上的燈光很暗，視野有些模糊。
好在楚瞳的房間離樓梯口的距離不遠，推門進去前，她看了眼靠在門欄上等著自己的方玄。
兩人相視一眼，一切不在盡言中。
今晚，絕對是個不眠之夜。
——
關(guān)上自己的房門，楚瞳也沒打算把鎖別上，就那東西肯定阻擋不了一心想要進來的鬼，到時候跑路還可能把自己坑了。
大致掃了眼室內(nèi)，一張木制的床和一張木桌，桌子看起來用的挺久，邊沿都擦得油光锃亮。
最惹人注目的是靠在窗邊的窗戶，此時窗戶半掩，室內(nèi)的燈光順著縫隙溜進下雨的黑夜。
好在旅店的被子還算干凈，楚瞳先把窗戶關(guān)好，然后把放在桌上的蠟燭托著底座拿在手里。
雖然今晚會出事，但她現(xiàn)在身心疲憊，恨不得直接躺進被窩里睡上一覺。
打了個哈欠，楚瞳掀開被子躺了進去，燭臺就放在腳邊，火光點亮了室內(nèi)的光。
迷糊間，楚瞳似乎聽到門外有人走動，她稍微清醒了幾分，屏息還想仔細聽，就察覺到腳步的主人現(xiàn)在就停在她門前。
楚瞳大氣不敢出，雖然不怕鬼怪，但她絕對不想看到懟到眼跟前的鬼。
吱呀一聲，本就不結(jié)實的木門被推開一道小縫。一只全白的眼睛透過門縫向里面看了圈。
楚瞳仔細捕捉聲音，半晌，室內(nèi)除了自己的呼吸聲再無其他動靜。她沒有睜眼，保持著面朝天花板的動作。
倏然，耳邊被誰吹了口冷氣。
鬼都貼到身前了，楚瞳愣是一下也沒動，呼吸有瞬間的凌亂，但很快便調(diào)整平穩(wěn)。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身上的冷氣褪去，楚瞳才瞇著眼打量昏暗的室內(nèi)，揉揉僵硬酸澀的手腕腳踝。
外頭的雨還沒停，睡前關(guān)好的木窗不知怎的又半敞，徹骨的涼氣吹進室內(nèi)，窗沿也被打濕。
就在楚瞳剛起身走到窗邊，打算把木窗關(guān)上時，她透過昏暗的光線，瞥到了一個穿著紅色繡花鞋的倩影，那人就站在不遠處的紅燈籠下，手上撐著油紙傘。
沒等楚瞳再仔細看，那道影子眨眼間便消失在雨幕里，但隨之而來的是飄渺的歌聲。
尖銳陰柔的腔調(diào)婉轉(zhuǎn)起伏、由遠及近，大霧慢慢籠罩在西鎮(zhèn)的上空，黑夜中無數(shù)雙猩紅的眼睛睜開，滴溜著推開房門，走到街上。
楚瞳冷眼透過窗縫看向眼前詭異驚悚的一幕——所有的西鎮(zhèn)鎮(zhèn)民像被提線的木偶，一瘸一拐地向著鎮(zhèn)西走。
她眼神一凜，閃身屏氣躲在窗旁，身體緊貼墻壁，呼吸放輕。
下一秒，一雙猩紅的眼睛貼在窗戶的縫隙上，瞪著往里看。
耳畔的歌聲愈發(fā)清晰，直到現(xiàn)在楚瞳才聽清，那是有名的戲曲《西廂記》。
楚瞳靜息等著那雙紅眼主人離開，腳步輕盈地坐在木床上，心里沉思。
對于戲曲她了解不多，最深刻的也是不久前學習的文學常識，《西廂記》講述了一個敢于沖破封建禮教的禁錮而私下結(jié)合的故事，但這和本次的幻仙有什么聯(lián)系？
沒等楚瞳細想，旅館內(nèi)就出了事。
“啊——鬼——”
男生凄厲的慘叫聲響徹云霄，在驚悚詭異的黑夜里蔓延發(fā)酵。
幾秒鐘后，男生痛苦的呻吟聲徹底消失，那唱戲的聲音也隨之戛然而止。
楚瞳起身快步來到門前，一把打開門走了出去。
與之同時，柳括和方玄二人也打開了門，三人面面相覷，還是方玄比了個向外的手勢才打破尷尬的氣氛。
三人手里都沒拿燭臺，躡手躡腳貼著墻下樓。
咯吱的聲響打破寂靜的黑夜，方玄猛地停下，身后緊跟的楚瞳來不及作出反應(yīng)直接撞了上去。
揉著酸痛的鼻梁，楚瞳探出頭看向他前面，只見不知何時，鎮(zhèn)里所有的居民正齊齊站在客棧門前，面上噙著詭譎的笑，那雙猩紅的眼睛直勾勾扒著三人不放。
一道道開門聲響起，三人的頭頂?shù)亩且膊恢螘r站滿了紅眼的人，從他們身上看出這是這次的旅游團，圍著一圈站立，眼睛死死盯著一樓的人。
柳括咽了咽口水，做好了撒腿就跑的準備。
他們現(xiàn)在沒武器，想肉搏也沒用，鎮(zhèn)民一人一拳都能把他們揍迷糊。
“跑！”
一聲令下，三人拼了命沖出人群，一腳踹飛搖搖欲墜的木門，踩著木門和壓在木門下的人們，一溜煙跑進空蕩的街道。
“這邊！”
四面八方都有人拿著木棒等武器追他們，楚瞳指向來人最少的街巷，先一步?jīng)_上前一腳踢到擋道的人，重重打了幾拳，把還在掙扎要抓人的鎮(zhèn)民扔到墻角。
柳括一邊跑，一邊還有閑心給她豎起大拇指：“真虎！不愧是戰(zhàn)斗力靠前的人的對象！”
三人在黑夜中飛奔，像只無頭蒼蠅一樣亂飛，根本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