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準備自殺那天,隨手買的彩票中了大獎,五千萬。
我收回已經(jīng)從天臺上邁出的半只腳。
這特么還死個屁!
1
我緊捏著手機,轉(zhuǎn)身小心翼翼地落到地面上。
指尖開始不住地顫抖。
近些天不堪的一幕幕瞬間涌入腦海。
老板的PUA,同事的背刺,男友的劈腿,唯一的親人每天索命一般要錢……
原本壓得我喘不過氣的一塊塊巨石,
現(xiàn)在,還算個事兒?
2
看著時間差不多,我戴上帽子、口罩、墨鏡,來到通知上寫的領獎地址領獎。
交了20%的稅、又意思意思捐了款后,到手還剩3990萬。
富婆下凡。
游戲,開始!
3
我租了個海景大平層,將一切瑣事交給中介和搬家公司后,回到了壓榨我六年的小破公司。
一進門,就迎面撞上了姚湘。
姚湘是半年前剛來的公司,老板讓我多帶帶,我盡心盡力地教她。
結果,轉(zhuǎn)頭她就撬走了我的客戶。
今天,她依舊是一身的低胸裝,腳踩著恨天高,端著杯咖啡妖里妖氣地挖苦我。
「喲,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你不向來都是第一個到的么?遲到可是要扣全勤獎的,你這要是少給了你那酒鬼父親幾百塊錢,他不會又鬧到公司來吧?」
自從畢業(yè)后,每到發(fā)工資的時候,我那天殺的親爹就會第一時間來管我要錢。
有一次,我因為去醫(yī)院看病沒及時給他,他竟然就鬧到了我的辦公室里。
舉著個酒瓶撒潑打滾,場面搞得非常難看。
從此,我在公司就越發(fā)地抬不起頭來。
姚湘見我沒說話,輕蔑又驕傲地瞟了我一眼,轉(zhuǎn)身就向工位上走去。
我看著她的背影,腦海中又回憶起她搶我客戶那天趾高氣揚的樣子。
我猛地上前兩步,拽住她端著咖啡的胳膊,一把將她轉(zhuǎn)過來,抬手就是個巴掌。
「啪!」
她被我打得踉蹌了兩下,咖啡撒了滿地,捂著右臉一臉不可置信地看我,「臭婊子,你敢打我?!」
「啪!」
我反手又給她左臉來了一個。
湊了個左右對稱。
我抱著臂,冷冷看著她,「姚湘,靠著和老板上床搶了我的客戶,你還有臉在我面前嘚瑟?」
「就合作的幾個項目,哪次不是你捅的簍子,我來善后的?小人得志還不好好藏著掖著,還敢舞到我面前來?」
這話一出,辦公室里的同事們都開始議論紛紛。
「?。吭瓉硭强磕鞘裁瓷衔话?,我還以為她這空降的是有多大能力呢?!?p> 「你也不看看她天天什么樣子,是個正經(jīng)干活兒的人么?」
「就是就是,我跟你說,我上次和她合作了個項目,最后活兒全是壓給我來干的,但收入大頭都記在她頭上了,這下就全明白了?!?p> 姚湘完全沒想到我會在大庭廣眾之下把她那點破事全抖出來,氣得滿臉通紅,撲上來就要和我撕扯。
我按住她的腦袋懟了回去,又隨手拿起旁邊不知道是誰的水杯,沖著她的面門狠狠潑了上去。
「啊?。。 ?p> 姚湘的精致面容被茶漬毀個徹底,母豬一樣的嚎叫聲貫徹了整層樓。
「莫子禾,你就等著被老板開除吧!」
她跺著腳恨恨地瞪著我。
我聳了聳肩,「你隨意?!?p> 姚湘沒敢從我這邊的過道穿過走,特意從旁邊繞了個遠路,怒氣沖沖地跑到老板辦公室里。
4
五分鐘后,我那禿頭老板于大勇黑著臉出來,叫我進去。
我慢悠悠地從椅子上起身,在門口和姚湘擦身而過。
她依舊是死死地盯著我,我看著她狼狽的模樣輕蔑地笑了聲,徑直往屋內(nèi)走去。
桌上放著一份辭職申請書。
于大勇坐在老板椅上,挺著個大肚腩。
「小莫啊,其實本來今年我打算給你升職了,但是你今天在公司的造謠行為,對公司和我個人聲譽都有不可磨滅的損傷?!?p> 「念在你為公司也付出了幾年,我就不追究你責任了,你簽了就走吧?!?p> 我冷冷地睨著他。
真是好笑。
我畢業(yè)就入職這家公司,六年了,薪酬就沒漲過。
我兢兢業(yè)業(yè)任勞任怨,可每次升職的時候,排在前面的永遠都是他的那幾個嫡系狗腿子。
就連我生病做手術,扣我錢不說,上手術臺前十分鐘,他都要給我打電話確認項目流程。
他還好意思說不追究我責任了?
我冷笑出聲,「于大勇,叫你一聲于總那是給你面子。」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沒有點b數(shù)么?你倒是說說,我哪句是造謠了?」
「你任人唯親,獨斷專行,賞罰混沌,這破公司業(yè)績連著幾個月下滑到底褲都快沒了,遲早被你玩完?!?p> 「還想隨隨便便打發(fā)我走?真當自己是個土皇帝了?」
我拿起辭職申請書甩到他臉上,「老娘,不簽!」
于大勇沒想到一向沒脾氣的我突然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一雙斗雞眼瞪得越來越大,臉憋得通紅,好長一會兒才恨恨地冒出幾個字來,「莫子禾!你別給臉不要臉!」
「我讓你主動簽了是為了你好!你如果被開除了,記到檔案里,損失的可是你自己!你連下家都找不到你信不信!」
「我呸!」
我一口唾沫呸到他臉上,「少在這假惺惺的,我不在乎!」
「我話擺在這,要么,按勞動法走正式流程,老老實實給我賠償金。按我這工齡算,怎么也有十萬塊錢,少一個子都不行!」
「要么,你就等著被仲裁吧!我告訴你,我有的是時間,我可以陪你慢慢耗!」
「什么檔案什么記錄,我不在乎!」
真是搞笑,老娘都四千萬在手了,還找個鬼下家?!
我站起身,瞟了一眼他肥肉橫生的大臉,向門口走去。
嘖。
也不知道姚湘怎么下的去的口。
說曹操曹操到。
我一開門,就看到在門口偷聽的姚湘。
她頭發(fā)上還在淅淅瀝瀝地滴著水,臉色也是鐵青得難看。
「讓開。」
我冷冷說道。
姚湘一雙狹長的狐貍眼怒瞪著我,卻又不敢再說一句話。
我看著她這樣子就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哦對了,忘了告訴你,我已經(jīng)把撞到你們車里接吻的照片發(fā)給于大勇老婆了?!?p> 「請你們鎖死,祝幸福?!?p> 我輕笑一聲,撞開她的胳膊,瀟灑離去。
過了會兒,關系比較好的同事給我發(fā)來前線最新戰(zhàn)報。
我走后,于大勇老婆就殺到了公司,揪著姚湘的頭發(fā)就一陣打。
于大勇慫得大氣也不敢出,還是有同事見場面失控,打電話叫來民警才結束這場鬧劇。
5
錢給足了,辦事效率就是高。
我回到大平層時,新家已經(jīng)被布置地漂漂亮亮。
房子是聲控的,我大喊一聲,所有的窗簾全部打開,明媚的陽光一泄而入,仿佛將我前三十年昏暗的人生都照耀地敞亮了起來。
我打開某綠色社交軟件,看了一圈,發(fā)現(xiàn)竟然沒有一個人值得我分享這種潑天的富貴。
我勾了勾嘴角,突然覺得有點苦澀。
活了三十年,果真是個不斷向內(nèi)收斂的過程。
越來越只愛和自己玩了呢。
不過沒關系。
現(xiàn)在什么時代了。
咱有錢,還愁沒人愿意和咱玩么!
我給自己開了一瓶87年的珍藏版紅酒,打開某平臺軟件,拍了幾張房子的照片,配上圖發(fā)布動態(tài),呼了一聲有誰愿意來玩。
不到一小時,十幾個顏值頂好的年輕弟弟妹妹們奪門而入。
一個個地帶齊了各項吃喝玩樂的裝備和食材。
還都小嘴齁甜地叫著我姐姐。
嘖嘖。
這樣的快樂它不香么?
火鍋、烤肉、桌游、K歌、蹦迪。
我們把音響開到最大。
足足鬧騰到半夜兩點才結束。
散場時,我給每人加了幾千塊錢小費,弟弟妹妹們把垃圾什么的全都收拾好帶走,屋內(nèi)各個房間更是被整理得一塵不染。
一個個地都讓我下次有這種有錢拿還能使勁玩的場子還要叫他們。
我躺在舒適的真皮沙發(fā)上和他們懶懶地揮手告別。
哎,誰懂啊。
不是姐玩夠了。
實在是怪姐這社畜了多年的身子。
關鍵時刻它掉鏈子啊。
6
第二天,我來到了全深城眾所周知最貴的奢侈品商場SDP。
曾經(jīng),多少次路過這金碧輝煌的商場,咱都不敢進來。
有時候鼓起勇氣進來逛一圈吧,還得無視那些個導購員鄙夷嫌棄的眼神,硬著頭皮看看各家里面賣的是啥。
雖然咱也不是多貪慕虛榮的性子,可這現(xiàn)在有能力了,來見識見識總是不過分的吧?
我一層層樓逛上去,每個品牌吧,也不多買,就買一件,意思意思。
雖說咱這錢確實是大風刮來的,但也不能一擲千金不是。
就在我拎著大包小包地繼續(xù)走進一家包包店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卻迎面走來。
前男友梁毅正低眸與一旁的前閨蜜楚飛飛說說笑笑,轉(zhuǎn)頭看到我時,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
這迎面碰上了,總不能轉(zhuǎn)身就走。
何況,我兩這事上,丟人的從來都不是我。
我心里只波動了一秒,開口道,「喲,真巧?!?p> 梁毅看著我嘴角僵硬,「是啊,好巧啊?!?p> 7
我和梁毅在大一時就在一起,后來我讀了研究生,他選擇了直接工作。
他做的是金融行業(yè),行業(yè)很卷,而他又沒有什么背景、學校也比較一般,所以剛工作時,他工資很低,又經(jīng)常被派些最苦最累的活兒干。
好多次深夜,他都跟我偷偷抹眼淚。
我總會將他擁在懷里,安慰他沒關系的,大家都是從最底層一點點爬上來的。
我和他說,不管怎樣,我相信他,我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那時候,我的研究生導師很嚴苛??墒敲看嗡臀以V苦時,我都會放下手邊的事,認真地勸慰他。
然后再去熬夜做自己的課題。
他經(jīng)常在被我勸得心情好點了之后,緊緊地抱著我,埋在我的頸間說,「子禾,沒有你我可怎么辦啊?!?p> 我曾無比地堅信,我們兩個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無論遇到什么艱難的世道,我們都會堅定地抓住對方的手,永不松開。
可我沒想到,這手啊,有時候還真挺滑的,說松就能松。
兩個月前,我從外地出差回來。
我想給他個驚喜,就沒告訴他我行程有變,提前了兩天。
在我打開出租屋的門,興沖沖地沖進臥室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時,看到的卻是最為不堪的一幕。
梁毅看到是我,立刻從楚飛飛的身上彈起來,一邊快速提著褲子一邊結結巴巴地問我怎么提前回來了。
一張臉漲得通紅。
楚飛飛就不一樣了。
她慢條斯理地系著內(nèi)衣,毫不羞恥地和我說,她和梁毅是兩情相悅的,愛情中不被愛的那個才是第三者。
我瞬間覺得我前十年的眼睛都瞎了。
經(jīng)常忙于工作,都沒發(fā)現(xiàn)枕邊人的人和心早就臭了。
暴怒的心情一閃而逝,隨之而來的是沒有預料到的平和。
我這人吧,向來是不喜歡強求的。
所以幾乎在那一瞬間內(nèi),我就想開了。
我平靜地把梁毅的東西拾吧拾吧懟到一個箱子里,撇到門外去。
用掃帚把這一對狗男女掃出門外。
全程沒有說一句話。
當天我就把梁毅的聯(lián)系方式全部刪除。
不是我的東西,就要扔得干凈。
眼前,楚飛飛睨了我一眼,語氣很是輕蔑,「莫子禾,這里是你這種窮鬼能來的地方嗎?還不趕緊滾出去!」